国公夫人听到此处方轻轻松了口气,“查不出实证就好。那就不管是谁猜疑,就也只能是猜疑,谁也不能作准。”

    “到时候再有咱们家护持着,又有太后坐镇,我看还有谁敢随便说三道四。”

    魏国公叹了口气,“你忘了,还有皇上呢。”

    国公夫人说着轻轻扶住魏国公手肘,“我瞧着灵千那孩子是铁了心非要嫁给云家二郎。这孩子自幼娇惯,再是警世良言,若是逆了她的耳,她照样不听不信。”

    “所以咱们不得不提前做个准备,一旦灵千非他不嫁,那咱们也好来得及替这两个孩子周全一番。”

    “就算最大的怀疑来自皇上,可皇上还是太后扶上皇位的呢,他能连这点面子都不给咱们家?”

    魏国公垂眸仔细想了想,“好在云家二郎从小修佛,算是半个世外之人。我瞧着他也的确对这天下之争不感兴趣。”

    国公夫人含笑点头,“也就是说,就算云重真的有可能是前朝皇子,但是云家传到云家二郎他们这一辈来,他们也早已没有了复辟前朝的野心。老爷尽管放心就是。”

    在得到了魏国公和太后那边的联姻意向之后,云毓才不慌不忙进宫,向萧凛回话。

    听完云毓的解释,萧凛眯起了眼,“你说什么?你家三郎竟是被劫持了?”

    云毓素衣而立,鼻观口、口观心,“正是。”

    “微臣派人日夜兼程沿着臣弟南下的路线去寻找线索,江南铺子的伙计也同时北上迎着,双方汇合,打通南北通道,全线搜寻。这才得知,原来是塞北有人觊觎微臣家商铺的财富,故此中途劫持了臣弟北上。”

    云毓说完向萧凛跪倒,“微臣请求陛下派军队解救臣弟!”

    皇家别苑。

    春芽发现萧凛今日来,有些阴阳怪气。

    他明明面上在笑,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可是他却是分明在以此掩饰他内心的沉重似的。

    ——多日的相处下来,再兼之回想她当日给云毓画下萧凛图像的时候,云毓的神情,春芽已经猜到萧凛就是皇帝。

    春芽惊讶之余,却仍旧顺着萧凛的意思,装作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她还时常故意在他面前说“您这山寨”如何如何,叫萧凛以为她仍旧当他是山匪;对萧凛本人,她也索性从“英雄”改成了“大王”。

    虽说是被春芽说成了“占山为王”,但却也的确从某种程度上符合萧凛的身份,所以萧凛倒也觉得有趣,便也并未拒绝。

    春芽既然被拘禁在皇家别苑,她就知道皇帝不会轻而易举放她走。既然如此,她索性安安静静留下来,得给自己找事情做,否则寂寞和焦虑会杀死她,于是她主动给他做吃食。

    这样也可麻痹皇帝,让他以为她有心讨好他。

    若论做小伏低,自然没人比扬州瘦马做得更好。于是尽管萧凛此人多疑,但是春芽一以贯之地连续多日做下来,叫萧凛挑不出错处,倒由不得萧凛不相信了。

    而且因为春芽所做的吃食与宫中的风格迥异,倒叫吃惯了宫中饭菜的萧凛觉得新鲜,这便也三五日总要过来吃上一顿。

    春芽也唯有借此机会才能从他口中多少知道些外面的情形。

    这幽闭的皇家别苑,守卫森严,又兼之所有近身伺候的全都是哑巴,春芽真是憋闷得心里快要长草了。

    萧凛连着吃了两张荷叶饼,这才抬眸看了春芽一眼:“你也算是个妙人儿,原本以为你在云家两兄弟心中应当有些分量。却没想到,他们两个全都压根儿不将你当回事。”

    “你已经失踪了这么些日子,我也给了他们明示暗示的,可是他们却对你连提都懒得提。”

    春芽听罢虽说黯然垂了垂眼帘,却也随即淡淡勾起唇角,“也只有大王替奴婢鸣不平,实则奴婢心下早就知道如此。奴婢是什么身份呢,就算失踪了,对于主家来说也就不过是丢了个猫猫狗狗而已,他们随时再买新人来就是。”

    春芽故意悄然抬眸偷偷看了皇帝一眼。

    “再说,奴婢出来这些日子,也已经慢慢习惯了。要不是大王提起,奴婢都快忘了自己还是平阳侯府的丫鬟。奴婢啊,还以为自己原本就是大王的丫鬟呢。”

    萧凛听得微微挑眉,越发觉得有趣了似的,“你当真这么想?”

    春芽歪头看他,“奴婢为何不这样想?”

    “平阳侯府从未有一人、一日将奴婢当回事;可是大王不同,大王三不五日便来看奴婢,而且大王对奴婢极好,平素大王不在山寨的时候,奴婢都不用干活,大王反倒还留了人来服侍奴婢,倒叫奴婢一步登天了一般。”

    春芽说着向萧凛盈盈一拜,“奴婢还想跟大王求个恩典,大王就将奴婢收为山寨的丫鬟吧,别再想着将奴婢送回平阳侯府了不行么?”

    春芽说着楚楚可怜地凝视着萧凛:“他们反正也不在乎奴婢,大王用奴婢也换不来赎金的;大王若肯放弃奴婢的那微末的几两赎身银子,那奴婢以后一定尽心尽力侍奉大王,定能将这几两银子给抵回来!”

    萧凛眯了眯眼,忽然伸手勾住了春芽的小腰,将春芽猛地搂进了怀里!

    两人近在咫尺,四目相对,呼吸相闻。

    春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两人身子圈起来的小天地里轰隆隆地回响,却听不见萧凛的心跳声。

    帝王冷酷,可见一斑。

    春芽忍住厌恶,如同受惊的小兔子一般无辜又柔弱地用手肘撑住他胸膛,“大王?”

    萧凛逗弄地笑,“想当我山寨里的丫鬟,想侍奉本王?那你就得明白,这将意味着什么……”

    春芽怯生生地抬起眼帘,“大王的意思是说,奴婢需要为大王暖床么?”

    萧凛单边眉毛高高挑起,“不然呢?”

    他抬起下巴,向她示意窗外那些仆人,“你觉得本王这山寨里还缺普通伺候的下人么?你便是心灵手巧,能刺绣,会做好吃的吃食,可本王这里也同样不缺你这样的下人。”

    萧凛说着将手臂收紧,迫使她的脸快要贴上他的。

    “不过若是会在床帐里伺候本王么,那本王还说不定会考虑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