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悦宁微微一怔.半慢拍的她实在不明白元卿这又是在打什么哑迷.“考虑什么.”

    可这四个字一问出声.胡悦宁的脑海中就突然浮现了那晚上在元家庄园里、漆黑旖旎的情景.下意识地瞄了瞄元卿.见他一听到自己的话随即挑了一边眉头.便知道他意指什么.可碍于有外人在场.又怕他当着荣紫衣的面儿又说出着调的话來.她只好说:“等会儿回家再说吧.”

    “回家”是胡悦宁脱口一说.可在元卿听來格外温暖.他难得咽下了原本准备开口说出的话.改为轻声说了句“好”.遂要牵起她的手.谁料荣紫衣却上前一步.横亘在两人之间.十分自然地插了一句:“快走吧.y就要赶不上比赛了.”

    这两人的出现让胡悦宁顿时乱了章法.险些忘了今天是pocky比赛的日子.早教中心早在上个月就通知了小朋友的家长关于这项活动.意在增进父母与孩子之间的交流与配合.所以是呼吁一家三口与孩子组成一组.共同完成三项游戏的.届时.y嚷嚷着要报名.因为他深切地想要那份礼物.

    而胡悦宁为了让pocky不在英国本土孩子群中受到孤立.便答应了报名参加.由于要求一家三口才能报名.所以不得已拉上了荣紫衣.反正他之前也冒认过pocky的爸爸.

    这还是一个月前报的名.那时的元卿尚在国内.所以对这件事一无所知.谁知他知道后竟也厚着脸皮地跟了一块儿來了.

    这下是什么诡异的局面.还真让pocky说对了.他一下子出现了两个爸爸.

    比赛现场.根据老师的安排.小朋友与家长坐在一起.一般一组三个座位.到了pocky这一组.平白无故多出一个人.这顿时让作安排的老师很为难.

    好在.元大公子识相.倒也不争不抢.只说是來围观比赛的.站着也无妨.可他越是这种无关痛痒的态度.就越让胡悦宁坐立不安.内心里总有一种山雨欲來风满楼的感觉.

    就连比赛时.她都是心不在焉的.

    “妈妈.轮到你了.”

    第一组比赛是搭积木.由家长和孩子共同将长条形的木块依次叠加起來.并由家长从中抽出.但要确保剩下的木块不会倒塌.

    轮到胡悦宁时.y喊了她才回神.她的心不在焉最终导致好不容易搭起來的“高塔”y惊叫着扑向倒塌的木块.y伤心得哭了.胡悦宁赶忙为自己的疏忽向他道歉.老师和荣紫衣也上來安慰pocky幼小的心灵.但怎么也不管用.直到元卿像是变魔术似的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根棒棒糖才把他给打发了.

    虽然pocky最终停止了哭闹.可他幽怨的小眼神始终看着胡悦宁.胡悦宁惭愧极了.忙低着声温言好语道:“pocky.都是妈妈不好.妈妈给你道歉还不行吗.”

    “不行.”小家伙干脆果断地说.“妈妈要补偿pocky.”

    “那你想妈妈怎么补偿你.”胡悦宁一个头顿时两个大.之前她还在下意识地回辟pocky的那种霸道主义的性格究竟是像谁的问題.现在问題的源泉就杵在那边呢.

    小家伙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说:“除非我们赢了比赛.然后再去吃冰激凌.”

    呵.这小家伙还真得寸进尺了.她刚想严肃反对.荣紫衣却说.“还有两项比赛.我们一定会赢.比赛结束后.叔叔就带你去吃冰激凌.所以pocky别再怪妈妈了好吗.”

    pocky看在荣叔叔一脸诚恳的面子上.点头答应了.

    其实就算赢不了比赛也会获得一份安慰奖.不过pocky不甘只拿安慰奖.他想要大奖.这样他就可以拿着好东西在那个常常欺负他的金毛臭小子面前放肆炫耀了.

    而事实证明.荣叔叔这人非常靠谱.最后两项比赛全都配合得很好.妈妈打下手也沒有问題.虽然不是大获全胜.可还是拿了二等奖.那个金毛臭小子输得很惨.哭得比他还厉害.他知足了.

    回去的时候pocky还很得意.抱着玩具车爱不释手.就连元卿今天早上送他的毛绒玩具都撒手不管了.

    可他沒有忘记荣叔叔的承诺.所以一路都跟着荣叔叔.元卿哭笑不得.虽然儿子被人拐跑了.可他还有机会在身后牵着胡悦宁的手.

    胡悦宁本想着挣脱.可他攥得紧.她甩不掉.又被回头的小家伙逮了个正着.“妈妈.叔叔刚给pocky吃了棒棒糖.我们请叔叔一起吃冰激凌吧.”

    胡悦宁刚想要开口说叔叔不喜欢吃冰激凌.元卿抢先一步说:“y真乖.”随后又扫了荣紫衣一眼.荣紫夜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两人的手.心里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渐渐流失.不过面上他什么也沒说.只是笑了笑.漂亮的单凤眼斜睨了下元卿收到对方挑衅的小眼神后又迅速移开.

    荣紫衣收回目光.打开车门.把pocky放进了后座.又对胡悦宁说:“上车吧.”

    “嗯.小宁儿.咱们走吧.我们的pocky还等着吃冰淇凌呢.”元卿故意会错意.撇下自己的车.拉着胡悦宁一块儿钻进了荣紫衣的大车子.

    两人一左一右.将pocky夹在两人中间.齐齐挤在后排座上.而在驾驶座中的荣紫衣俨然显得格格不入.仿佛是这一家三口的专用司机.

    三个人的气氛很微妙.两个大男人之间好像充满了硝烟味.胡悦宁是绷紧了神经.时刻高度警惕着.只有小家伙一个人无忧无虑.满怀期待地等着吃肖想已久的冰激凌.

    好不容易结束这漫长的、倍受煎熬一天.送走荣紫衣.坚决拒绝元卿厚脸皮留宿的要求.胡悦宁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要虚脱了.

    她实在是搞不明白.今天的荣紫衣为何整个人就像是吃错了药一样.处处与元卿对着干.他们在京里的时候不就是一对“志同道合”的狐朋狗友吗.

    胡悦宁只是想想.就得无比头痛.好不容易把pocky折腾好又哄睡着才算脱身.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是21:15.她抚着额.拿好换洗的衣物准备冲个战斗澡.早点休息.今天实在是累的够呛.还是那种身心兼备的最高级别.

    等到冲好澡出來.却发现电话座机的提示灯亮着.过去一看上面有两个未接來电.都是元卿的号码.胡悦宁盯着电话愣了半天.很是犹豫不决.

    说实在地.胡悦宁根本不想回打电话过去.她今天真的是累得要命.也不认为自己还有精力再和元卿过招.可是.若是不回电话过去.她又担心那位不见黄河心不死的混蛋再來电话.所以胡悦宁开始考虑是不是直接拔了电话线.转念一想.不成.她的手机GAMEOVER了.若是电话线再断了就彻底成了“人间蒸发”了.

    就在她左右不定之时.电话铃声再次响起.突然而來的声音一下子把胡悦宁给惊醒了.她沒好气地瞄了一眼來电显示.果然还是那位元大公子.

    “y睡着了.”胡悦宁一接通电话就教训了过去.

    “小宁儿……”电话那端传來元卿委委屈屈的声音.“你在干嘛.”

    “我还能干嘛.刚洗好.准备睡了.你有事.”胡悦宁的口气仍是有点冲.沒办法.她一想到今天自己被这位和荣紫衣折腾的里外不是人.偏偏三个大人之间还夹着一个懵懂的宝贝儿子.不能直接发火只能硬生生地憋出内伤.胡悦宁就一肚子火.

    “我的车被调走了.”元卿忿忿不平在手机旁边甩动着罚单.“哗哗”的声音不断传入胡悦宁的耳里.这还不算.他又郁闷道:“要罚120英磅就算了.还要我去上课.太可恶了.”

    “啊.”胡悦宁这才想起來.y比赛结束后却是和她一起.硬挤上了荣紫衣的车.把自己的车丢在那边了.

    “谁叫你乱停车.你以为这还是在你可以横着走的帝都.人家早教中心门口明明有专门停车的位置的.你停哪去了.”她低叫.心里居然有些愧疚.他是想多见见pocky的吧.

    “我也不想啊.今天停了一天都沒事.刚刚在我回去取车时.正巧撞到警车.”

    “哦.”那真是沒得说了.

    “今晚送我回家.我沒车了.”他提出他不断來电的目地.

    “什么你在开玩笑.你那边离我这边有多远.你知道吗.”胡悦宁一窘.下意识地瞄了瞄墙上的挂钟.送他回去.然后自己再回來.很好.这一晚上她就别指望休息了.

    “或者你就收留我一晚上呗.”元卿很快提出第二种方案.

    “不要闹了.”胡悦宁吓了一跳.怕那天去他庄园的事再度重演.

    “你忍心看我露宿街头.”元卿无比哀怨的声音幽幽传來.听在胡悦宁的耳里.就好像自己是个什么不尽人情的大坏蛋一样.

    “若是以后pocky知道了他的妈妈见死不救.让他爸爸睡大街的话……”元卿这话沒有说完.留有无限的想像空间给胡悦宁.

    “……呃.好吧……”对于这种为达目地.可以不要脸皮地施出一哭二闹上三吊四威胁的男人.胡悦宁怂了.除了认栽还是认栽.

    等到五分种后.元卿顺利登堂入室.胡悦宁才知道这家伙原來就等在她家门口呢.

    再等到安顿好这个臭家伙在客房睡下.胡悦宁佝偻身子地爬上自个儿的床.才恍然记起.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地方叫“HOTE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