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流逝。

    一晃半个月过去。

    卫图和杏花在成婚的第二天,就重新归职,在李宅内外开始忙活,没有丝毫懈怠。

    两人比以前还勤奋了不少。

    这些表现都被李家大奶奶看在眼里,隔几天时间,李童氏就夸上一两次,言语中对自己促成的这项婚事十分满意。

    相比卫图,杏花却有了不小的改变,以前在灶房里还偷摸沾点荤腥,但成婚后便改了性子。

    一斤肉煮熟缩水成七两,她就将这七两肉直直端上内宅的饭桌,没有一点耍滑偷吃。

    感知到李童氏对自己的满意程度已经到了这十年来的最高,杏花这才踮着脚,小心翼翼的在午后给李童氏请了个安,言说了自己和卫图打算告假回乡探亲的想法。

    “书里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李童氏正在起居室纳着鞋底,麻绳穿过千层布发出嗬嗬的细响,她抬眼看了一眼杏花,笑着说了这一句话。

    话虽很刻薄,但配上李童氏温和的笑容,杏花面对主家时的拘谨消失了一大半。

    “你这些天干的活,我都看在眼里,放心,在你回来之前,不会找人顶了你的班。”

    李童氏做出承诺。

    “谢谢大奶奶。”杏花露出感激的神色,致谢道。

    “还有一件事……”

    杏花犹豫片刻,咬牙将自己打算让卫图租李宅粮田当佃户的事说了出来。

    一过冬,地里便能开始种麦、种豆、种油菜。

    到了那时,想在李宅的粮田里找个无主的地可不是易事。

    “卫哥儿不会耽搁喂马的……”杏花见李童氏这次没有回话,低头补充道。

    她也知道,这個要求过分了一些。

    一个活人再能干,也不如两个人分开干活。

    兼顾种地和喂马,要是哪一项干差了,就是李宅的亏损。

    其次,李宅位于县城,卫图租地种粮,为了兼顾喂马,只能租借李宅在县城附近的河沿地。

    河沿地和旱坡地不一样,都是一等一的上等粮田。

    哪怕不精心侍弄,碰到个旱灾,亦能丰收。

    “租田的事,等你和卫图回乡探完亲后再说……”李童氏没有回绝,也没有答应。

    “是,大奶奶。”

    杏花有点失魂落魄,垂着脑袋离开了内院。

    晚上。

    卫图听完杏花的转述,安慰道:“大奶奶既然没有回绝你的请求,那便是心里有答应的想法。只是当主家的,不能一下答应你两件事。”

    后面的话,他没说了。

    李童氏这样做是有道理的,太过纵容下人,迟早有一天下人会蹬鼻子上脸。

    李宅能被李童氏打理的井井有条,下人对李童氏又敬又怕,都无一说明了李童氏是个懂得治家之道的主妇。

    “这次不答应,还有下次,多求几次,大奶奶心软,御下的目的已经完成,会答应的……”

    卫图说出自己的看法。

    即使不成。

    等他五年后,养生功圆满,进入感气境之后,租田种地的那点钱便不值一提了。

    现在的他,随着四肢百骸涌出的那股暖流滋养,双臂挥使间,便有百八十斤气力了。

    待养生功圆满,他身体素质绝对会比现在更好。

    以这个身体素质,习练招式和读上一些兵书后,进可参加武举,搏一个武秀才、武举人的功名,退可以成为护院武师,当富户的座上宾。

    郑国的武举是“先之以武艺,次之以谋略”。

    只要武艺娴熟,兵法次一些,照样能取得武举功名。

    “好,等回来后,我再多求几次大奶奶。”杏花听到卫图这些鞭辟入里的分析,心中惊叹之余,又是十足的高兴。

    ……

    次日,天蒙蒙亮。

    卫图和杏花便收拾好了行李,摸着黑离开了县城,前往了乡下。

    卫图本籍是在青木县下的长鸣乡卫家村。

    从县城赶往长鸣乡大约要走二十几里的官道,和七八里的山路小道。

    路走半途。

    官道上有顺路的骡车,卫图和杏花花了一点银钱,坐了上去。

    等到了官道终点的时候,才到午时四刻,距离天黑大约还有两个时辰。

    杏花打算省钱,不住客栈,一直走山路到长鸣乡。

    “天寒,山上老虎饿狼都饿的下山了,这个点走山路,要是没赶上回家,就太过危险了。”

    车把式是个热心肠的,听到卫图两口子商量探亲回乡,立刻插了一嘴,告诫道。

    “除了山上的野兽,还有山上的匪……,要是光伱男人回去,那还没啥子事,多了一个婆姨,那些人可不会留情。”

    在客栈停车后,车把式往地上吐了一口浓痰,又给卫图二人添了一句告诫话。

    听人劝,吃饱饭。

    杏花见在路旁客栈留宿的人不少,衣着并不是多么富贵,也不再执拗,取出银钱,租了一间下房。

    晚上。

    二人和衣入眠。

    到了大概四更天的时候,因为养马的习惯,卫图中途醒了一次。

    这时,他听到屋外响起了一阵轻微、纷乱的马蹄声。

    卫图走到窗边,将窗扇推开了一条缝隙。

    很快。

    他便在几百米开外,借明亮的月光,见到了马蹄声的由来。

    那是一队数十人的骑兵,戴着兜鍪,穿着赤红色的皮甲,当先的骑兵还手持着一杆绣着“郑”字的旗帜。

    “郑国官兵?”卫图惊讶。

    官兵中的骑兵向来是稀罕物种,他在青木县城内,也没有见过几次。

    此次出现在客栈外,定然有着他不清楚的原因。

    就在卫图注意观察时,这几十个官兵内部传来了厮杀声,等了半刻钟后,厮杀声才渐停。

    少倾,骑兵一一离开,消失在了官道之上。

    而地面上,则多了一些手持横山刀的刀客。

    “官兵是在剿匪?”

    卫图猜测。

    “莫非是哪处又出现了灾荒?这才有了匪?”

    匪分两种,一种是天生恶种,剪径贼人,另一种则是灾荒年间,逼的良民成了匪。

    庆丰府刀客横行,在庆安十五年的赤龙翻身之时最盛,一些受灾严重的地方,十户人家就有三户汉子是刀客、刀匪。

    “希望这事不要波及到县城。灾情一大,乱民为匪,攻城夺寨,到时候就是我们这些大户人家的仆从充当民役……”

    卫图目露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