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少年痛哭流涕。
真正击败他的不是报案人,
以来的隐秘，信预言所刻画的
那个他内心的恶魔，还
。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开始他还心神不安, 不知
, 父母忧心文字有陷阱，他……隐隐有些忐忑。
，愣了一下。
【罗明你好】
他傻了，这个人在
亮的字迹, 令人第一眼就心生赏心悦目感。
【罗明, 其实你本性不坏, 恰恰相反，你是一个特别好的人。】
第二句话让他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他继续看了下去。
【人常常有时候都会有一瞬间的恶意，区别在于, 是否会释放，于一念之间堕入幽暗。大多数人都有自控的力。】
【你是否时常疑惑，你心底深处时常涌现的残暴和恶意, 其实那是因为你——】
阅读到这些话，罗明心震颤，这个报案人居然知道！这些都是他内心深处的隐秘, 应该只有他本人才知道的东……
阳光正烈，透过接待室的窗户照了进来，照在少年清瘦分明的脊背上，勾勒出一道长长的黢黑的影子。而罗明在不知不觉间，捏着信纸的手泛, 他似乎在竭力控制某种情绪，这个报案人懂他、对方居然懂他。
即使站在阳光下, 他常常不受控制，感觉太阳十分炙热温暖，而自己内心又十足阴暗。越是明亮耀眼的东，越是让他自惭形秽，明明他不是这样的！原本的他不是这样的！像一头走投无路的凶兽，双臂抱住头罗明在心底痛苦呐喊。
他一直不明为什，直到报案人告诉他。
【你父母爱你，你是他们生命最重要的存在，可这份溺爱和包庇，如果毫无节制，迟早会孵化出了一个恶魔】
【他不是遵纪守法的你，他享受这种刺激，一开始危机降临时衍生恐惧，他有所收敛，受到父母庇佑后，他开始食髓知味。你会为事情羞愧懊悔，他不会】
在阅读到这一行时，罗明感觉自己脑子的一根弦绷断了。
【我看到了你的未来，公园事件你的父母庇护了你。这件事后你们好似忘记了一切，回归了正常的一家三口，可你内心的自责创伤始终没有平复，你变得弱势】
【十八岁那年，你上了大学，无法适应宿舍生活，父母为你操劳忙碌，周末时常来看你，直到他们在你的出租屋发现了一个巨大的冷冻冰柜，打开柜门，在面发现了一个女同学的尸体，此你和父母的人生走向了一条深渊不归路】
【他们比你还痛不欲生，可你是他们的宝贝，他们泯灭三观、无视法律都要帮你毁尸灭迹。我看到了，他们一大把年纪了，帮你销毁一切罪证，为你做不在场证明，为你瞒过警方】
【他们以为这是你的第一起是最后一起，可他们选择性遗忘了，在十七岁那年的公园，你早就实现了，0到1的质变】
【0到1是最艰难的，更别提一开始就没有受到惩罚，一旦心迈过那道坎，1到2不过是再次举起屠刀罢了，一个恶魔彻底释放】
【每一次你犯下恶行，你的父母都在身后为你忙前忙后，一大把年纪了，还为你学习刑侦知识，为你清除痕迹，他们在一错再错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他们比你还害怕暴露……可是天网恢恢，罪行真的没有大于天下的那一天吗？】
【没错，你暴露了。】
【你的事迹惊动了全国，所有媒体记者都淹没了你们，你还微笑着拒不认罪，媒体给你冠以冷血恶魔的称号。你的父母终于无法无动于衷了，年迈的他们颤颤巍巍弯下了膝盖，在众目睽睽之下，给所有记者和围观群众道歉。】
【可道歉有用吗？愤怒的民众包围了他们，撕扯他们发的头发，还有人问他们，为什要下跪，是想用舆论博取同情吗？他们痛不欲生，无言以对】
【心理专家连夜剖析，认为是家庭育出了问题。你的父母千夫所指，上了极端反面材，恶魔一家人是全国民众对你的称呼】
【他逃脱了法律制裁，可你的父母判处了死刑。在临死前，你父母一直在后悔，一切的根源来源于处，可是那一年，你17岁时，你明明做错事，你的身上出现问题，他们的第一个念头是帮忙隐瞒，而不是解决问题。毫无条件包容你的所有吧……】
【他们流下眼泪，后悔了，说早17岁那年，就该劝你自首，可惜木已成舟】
【这一切是你和他的未来，现在为时不晚】
【你可以把“我”成未来那个善良的你，在向此刻的你呼救】毕竟，没有人比自己更了解自己。
【黑暗的面积目前只有一个泥点，在纸上显得无比显眼
，你唯一做的，就是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不要让它再扩大了】
这长长的一封信，罗明全部看完了，他内心的所有防御崩塌，这信描摹的未来清晰如同影像，详细得他面前好似涌现无数的画面，四面八方席卷了他。他的泪水，顺着尚且清秀稚嫩的面容一颗颗落下，尤其是父母下跪那一幕出现时，他崩溃了。
他一点不怀疑其的真实性，因此他不敢想象，他的未来会沦落到这步。
泪水在眼眶打转，罗明无法接受这个未来，因此他又疯又癫狂，既是痛苦又是愧疚在警局，替未来的自己给父母下跪。
明明一切都是他的错！
他自己是一滩烂泥了，为什还要拖别人下水，还是他最爱的父母。包括那个未来，凭什“他”可以逃脱惩罚，父母却要背负一切？
可罗明这一跪，惊动了无数不明所以的人，整个警局人仰马翻。更别提他说自己要自首。父母不理解他，怎就承认了呢，警察不明，事态发展怎这样？
好半天过去，罗明才惊悸抽搐恢复平静，他的额头此时肿胀不堪，浮现出无数的红血丝，所有看到的人都情不自禁抽气。可少年喜欢这份疼痛，因为可以让他保持清醒，不要堕入深渊。
待一切安静，罗明才将一切和盘托出，他声音沙哑如破锣：“报案人说，我患有解离型人格障碍……”
此话一出，四座皆惊。
如果说刚刚局的警察们还只是茫然，不明罗明为什突然发疯，现在他们完完全全这个说法震惊到了。
解离型人格障碍，是一种特殊的心理疾病，狭理解就是精神分裂或者多重人格。患有此病的人，思维多混乱，心境抑郁，情绪波动频繁，常表现为患者身上存在两种或两种以上不同的身份或人格，解离发作时会记忆断片、精神紊乱。①
“报案人说你有解离型人格障碍？”秦居烈一字一顿，慢慢反问道，男人英俊清冷的眉眼终于在一刻覆上了惊讶。
“报案人说你有分裂的人格？”蒋飞不敢置信，声音拔高重复第二遍。罗父罗母傻了。
不怪刑警队惊讶，杀人后用精神病推脱刑事责任的案子，他们经手了没有一百起，有五十起了。他们还是新人警察，初出茅庐经手的第一起大案，凶手落网后，说自己患有严重的边缘型人格障碍、解离型人格障碍、癫痫，说自己无法控制，称自己脑海一直有一个声音，仿佛恶魔低语，唆着他动手。
说那多，这些犯人的真正目的只有一个——为自己脱罪，想减轻惩罚。这都是刑事案件的经典操作了。
导致刑警队的人一精神病，心有分微妙，难免心生质疑。
“嗯，他是这样说的。”
报案人说，正直善良的你就像是天使，而阴暗残暴的他就像是恶魔。这句话极大安慰了罗明，让他眼眶发酸。
至于一个极善的灵魂怎分裂出一个极恶的人格尚且不知。只知道，善恶无法友好相处，一个强大时，另一个就会衰败。
“齐翎，联系一下精神鉴定科。”秦居烈安排道，如果这一切是真的，未成年、真心自首加精神病症，很大可得到法律的宽处理。
法律戒尺并非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只是罗明要接受相关治疗和终身吃药了。
下午三点四十分。
医院精神科的走廊光线极好，一群警察带着罗家三人来到了这。
个时后，初步的精神鉴定结果出来了，罗明确实有精神病症，另一个人格具有极强的会危害性，必须通过药物治疗和心理治疗控制病情的发展。
医生的诊断通知书一出，罗家父母整个呆滞在原。
对他们而言，不知道儿子是杀人凶手这个事实让他们悲伤，还是儿子有潜在的精神疾病，这个更令他们痛苦。
一开始他们早已经想好了两种策略，一是疑罪无，如果警方没有直接证据，他们就咬死了不承认。二是如果有证据，就去聘请一位专业的金牌律师，将未成年人的鬼迷心窍，解释为一时冲动行为。
结果这两个策略都派不上用场了。儿子还主动自首了，交代了一切经过。
对此罗家父母感到忧心忡忡，又疲惫不堪，罗明却扯了扯嘴角，感到一切如释重负，“爸妈，这样好，其实我意识到了我心理不健康……我以后会积极接受药物治疗。”他自首后，纵使一辈子都要活在精神医生的观察和警方的监管之下，好过那糟糕透顶的未来。
“而且，报案人告诉我……”罗明将那封信的内容，一五一十告诉了父母。他脸上的表情又哭又笑。
罗父罗母脸色都绷紧了，眼神接连闪过惊诧、错愕情绪，尤其是到，孩子说他们帮忙毁尸灭迹
时。
怎可？他们会是这样泯灭三观、不分善恶的人吗？
罗母毫不犹豫就想反驳，随后她嘴张合了次，如果、假设是如果……这件事真的落在罗明头上，她的孩子犯下恶行，她难道真的不会帮忙吗？
有一就会有二，她怎打包票呢？
恐怕真如那个未来描述的一样，她撞见尸体，感到天要塌下来，天崩裂后，会真的拿起清洁工具为儿子扫平一切嫌疑障碍吧。许这不是危言耸，这真是一场可发生的未来。
罗父罗母调整了一下急促的呼吸，心犹有分疑虑，“那报案人是怎知道的？”罗父罗母不是见识短浅的人，他们知晓这个世界上有许多奇人异事，据说算命师看透人的前世今生，灵媒沟通生死，神婆知晓人心底最深处的秘密，那个报案人是什情况？
罗明摇了摇头，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那个报案人给他的那封信，句句箴言。他望向了自己的母亲，郑重其事说道：“妈，你如果爱我，就不要无条件包容我，因为……”他语调低沉了下去，缓缓说出那张信封上，他最记忆犹新的一句话，“爱是新生，是毁灭。”
【爱是毁灭】
罗明母亲神色怔怔，这句话好似触动到她的灵魂深处，让她在不知不觉，眼泪掉了下来，砸在了上。
“明明，对不起。”她鼻头发酸，忽然道。一家人抱在一起，他们走向警局，这一次他们去自首了。
为了那个一错再错的未来不再发生。
江州市警察局把行车记录仪收了，那上面一帧帧的影像，是一个男人伸长双臂，手脚并用在练习吊环，一个极为极限的动作，他挥汗如雨一刻不敢分神。这时候，影像一双少年的手伸向了他，少年唇角缓缓绽开一抹恶意的微笑，眉眼笼在阴影十分可怖。
既然自首了，这段影像派不上用场了。
半个月后。
“阿律，你知道吗，隔壁二有一个年级前十的学霸休学了。二的群都在说这件事。”周眠洋拿笔戳了一下好友的后背。
江雪律本来趴着憩，到这话，他抬起了脑袋，舌尖滚动了两下，“休学了？”
“是啊！说是学业压力太大了，为了身心健康着想，他爸妈向学校申请了休学。”周眠洋透露着打来的消息，周围一群同学都到了。一说起学业压力，大家格有共鸣，深深理解了那个休学的学霸，“好羡慕啊，我想休学。”
“你可拉倒吧，人家二学霸是太努力了，把自己折腾压力大，你凑什热闹。”
江雪律重新回过了头，他拿出一张纸，在纸上写下个字。
犯罪止已验证，可行。
只差一个“蝴蝶效应”了，他阻止了犯罪，一切就会发生好的改变吗？这恐怕需要漫长的时间去验证。
江雪律眉头轻蹙，不禁思考：假若那些犯罪本来就该发生，突然出现了一个他，这本身就是一种改变吧，他的存在本身就是蝴蝶效应的一环。
任事物发展均存在“定数”与“变数”，这本就是混沌的，恰似一只蝴蝶掀动翅膀，微的改变，却掀起了一场未知的飓风。他表面与那些犯罪分子毫无关系，可他站出来指认时，改变已经发生了。
他可以完全坐视不理，眼睁睁看着那些案件发生，可他做到吗？
江雪律做不到。
既然思虑再周全，蝴蝶效应怎避免不了，那干脆别验证了，他不如遵本心，不要再犹豫了，大胆去走这条路。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旦选择遵循本性，江雪律的思路，更加清晰了。
三个时后，江雪律上了一辆公交车，这一站公交车上乘客不多，他找到一个座位坐下，目光紧紧盯着站点告示牌的其一站。
这是他此行的目的——江州市警察局。
下了公交车后，天色已暗。深秋的寒风凛冽如刀，往高生的脸上刮，刮出分皮肉生疼。江雪律在警局门口驻足了一会儿，他对这并不陌生，每一次寄信都是戴着口罩帽子前来，唯独这一次截然不同。
警局大门敞开，面气氛热闹，忙忙碌碌都是人。有崩溃的大哭：“警察同志，我家死人了！”有努力的安抚：“女士你别害怕，我们立刻出警。”有歇斯底的怒吼：“凶手就是他，你们怎不抓他！”
对别人来说，踏入警局就是报个案。
对江雪律来说，这警局大门宛若一处异世界入口，一旦走进这道门就没有回头路了。
今日江州市局依然很忙碌，刑警队每个成员看着桌上的卷宗文件，倒吸了一口凉气——
两起疑似刑事的失踪
案，三起杀人案，都不是容易的案子，还在报纸媒体大肆渲染之下，闹得人心惶惶，张局没办法定了破案日期，整个警局上下焦头烂额。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别说休假了，深夜不加班都不可。蒋飞咬咬牙，给自己又泡了一杯咖啡，去楼道抽两支香烟提提神。
秦居烈在。
男人鼻梁高挺，表情冷淡，穿着黑色衬衫，高挑的身子倚靠着窗，袖子随意卷了一半露出线条分明、爆发力惊人的臂，骨节分明的手指衔着一根香烟，眼睛半眯不眯，在朦胧的光线，红点十分醒目。
蒋飞默契走过去，自己点了一根烟，跟着吞云吐雾。
蒋飞曾经看过一段矫情的文字，说香烟是一个成熟男人的浪漫，尼古丁的味道安抚都市男人空虚寂寞的灵魂。对此蒋飞只想说，可拉倒吧。香烟这玩意儿摧毁健康，浪漫个屁。
如果不是为了提神，更好的熬夜奋斗，谁抽这玩意儿。咖啡喝多了早没用了。想到晚上还有三个案子要处理，稍微想想他头都大了。
这个时候，前台一名警员激动跑来，大声道：“秦队，有一个少年来报案，说有重要线索要提供！”
男人挑了挑眉头，迅速把烟给掐了，往寒风走了走，驱散身上一股尼古丁的味道，“把人请进接待室。”
“他有没有说，是哪个案子的重要线索？”蒋飞大喜过望，快速翻阅卷宗资料，他希望是目前他手头上最棘手的那个一家四口灭门案，实在不行，那起震惊全网的少女失踪案可以。
“不知道！那个少年说要面提及，他说怕人知道。”
怕人知道？
“大案！一定是大案！”这下轮到蒋飞激动了，他立刻掐了烟。他没法不激动，刑警队都为这些案子熬夜好个晚上了。
接待室，坐了一个特殊的报案人。
这个少年看上去十七岁，乌眉长睫，穿着黑色连帽卫衣。他半垂着头，浓墨般的黑发轻轻落在脖颈后侧，精致侧颜立体又出众，天然显出一份静谧。
这第一印象令许多人心生恍惚，总觉得有分眼熟。
以为江雪律是来提供案件线索，接待室警员早早泡好了茶，准备好了笔录本，态度十分热情。
“这位同学，你说要提供线索，你是目击证人或者知情者吗，要提供什线索呢？”
“我要透露很多案子的线索。”少年端起茶杯，浅浅抿了一口，他只进过明达市警局和江州市警局，平心而论，他感觉江州市警局待客的茶水似乎更好喝一些。
“什案？”负责笔录的女警没清。
“很多案。”
“？？？”
两名负责笔录的警员，以为江雪律在开玩笑，直到少年开口，极其认真向他们讲述了一些只有警局内部人员才知道的案件细节，他们的笑容渐渐凝固在嘴角，眼神随之变化，变得不敢置信又高深莫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