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十一月针对“true”的通缉令,华国警察今年才知道!在地下网络悄然传播的是一段时长不足一分钟的视频,出现在视频里的男人头戴一副魔鬼面具,代号“六先生”,身份疑似与各大黑市有关。

他先讲述了虚拟币价格已经回温稳定,短期内不会再出现震荡,安了一群野心家无处安放的心,便慢慢吐露他的真实来意:“我在此向黑暗世界的子民,悬赏一个人。”

这个“六先生”把这一场悬赏命名为抓鬼游戏,认为这个“true”正是混入暗网的“小鬼”。

白纸黑字的通缉令上,附了一张模糊的聊天室影像截频。那是一个身穿黑色卫衣的年轻人,五官轮廓隐隐约约,绝大部分脸部特征隐没黑暗。

底下的金额瞠目结舌,一千万美金破了记录,每一个字都裹挟淋漓鲜血。不惜手笔,花一千万通缉一名华国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有人一定会疑问,至于吗?

这个问题一出,六先生笑意冷凝,至不至于全看衡量价值。对黑暗世界的人来说这一笔买卖十分划算,一千万的悬赏看似很多,实际上不过是毛毛细雨。“乌鸦”在未落网前,他的海洋之路日进斗金不断扩张,如滚雪球一般爆炸式增长,他的商业版图在未来十年将会抵达巅峰——可偏偏“乌鸦”落网了。

海洋之路一朝倾覆,后续产生了连锁反应,那些入驻的金牌杀手被通缉,军火商和毒贩纷纷出逃寻找下家。

“true”一口气让他们蒸发了数百亿,造成了黑暗市场币值动荡,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损失。更甚者每一次动荡,都会让一群邪恶野心家破产。

这个true他们一定要抓到!出一口恶气!这涉及了黑暗世界不容挑衅践踏的尊严。

没想到暗网居然搞悬赏通缉,国家安全局如临大敌。

这个世界存在真实的黑暗,尽头有超越人类想象的深渊——比如“著名黑市”、“生物实验室”、“病毒传播肆虐”、“恐怖组织”、“境外黑客攻击”等,利益驱使下本就有无数犯罪滋生,看似平静的世界,每时每刻都在暗潮涌动。只是在华国的领土上,普通民众见不到。黑暗的侵袭常常被边境线上那一道道坚毅有力的肩膀挡下来了,大爱无声,缄默自言,什么横刀偏箭通通抵挡下来。也让无数人坚信,如果世界未来犯罪率不断滋生,那华国一定是最后的净土!

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他们千防万防,偶尔渗透的一小波,也不容忽视。越是平静无波,越要保持警惕。

小江同学对国家的重要性毋庸置疑,再怎么郑重也不为过。

另一边秦居烈还在看照片,他的假期还有三日,他听到了铃声,目光倏地望去,拿起手机一看屏幕跳动的“张局”,心下有了预感,自己的休假又要提前结束了。

他唯独没有想到。

是这件事。

“小秦啊,咱过年时间能提前结束休假不?去南流出一趟差。”自己批的假条,张局当然知道,

截止日期是什么时候。他讪笑了两下。

“不成。”秦居烈深吸了一口气,气势拒人于千里之外,张局连忙哎了两声,“先听我说完!是省厅的安排,需要一名警察陪小江同学出差,我左思右想,其他人不放心,只能想到你和蒋飞那小子。”

蒋飞身手好,还擅长插科打诨,遇到危险能挡两下,护送一个未成年人绰绰有余。可那小子私底下爱喝酒,烟偶尔也来两根,如果把对方安排去小江同学身边,如果乖孩子被带坏了怎么办,张局有点不放心。

第一通电话就是这通了。他打算秦居烈不成,列表里再挨个打电话。

“去南流?”

“对,去南流,下午四点的动车。我们已经跟小江那孩子说好了,去动车站汇合。你看八年前你护过人家,现在再去护一趟,这多有缘分。”

秦居烈没有说话,下一秒迈开步子,回房间收拾行李。

休假就这样结束了。

其间张局还絮絮叨叨:“通缉令这事我们才知道,暗地里不知道流传多广,安全局在手动拦截了,外边迟早会发现,一个游刃有余能看见犯罪天赋,你比我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秦居烈沉默了一会儿,浓眉皱起:“我上次提议的结果怎么样?”

“上级很重视,打算在年后派最优秀的心理医生团队过来。咱市局有福了,全局人手都能测一遍,有什么心理问题都早点医治。”

这种手法很简单,隐藏一棵树最好的办法,便是将这棵树放在一片森林里。

未成年人的心都过分玲珑剔透。

如果让江同学知道,自己一个人单独接受心理测试,一个过完年才十七岁的孩子会怎么想?他会不会认为自己有问题。如果让整个警察局都一起陪同接受心理测试,对方反而不会想太多。

“还是你想得周到,我们都没想到。”张局也在这一次测试人员中。

本来在一线的警察,或多或少都有心理健康问题。

有人是职业病痛,有人创伤后应激迟迟无法修复,有人是情感倦怠,有人压力之下患抑郁症,有人无法平衡家庭等等。全体警员能够免费享受一波国家出资心理

医生团队的治疗也是一桩好事。

“嗯。”

秦居烈回屋收拾行李,打开衣柜,简单收拾了起来。

他这一动静,秦母瞪大眼睛,吃了一惊:“不是还有三天吗?”儿子这结束休假也太快了。

仔细一看她脸上没有任何不舍,只有计划被打乱的遗憾,实际上除了儿子回家那天她激动了一下后续就正常了。

她遗憾也是因为,她才约了明天朋友家的儿子来家里坐一坐,这儿子一走,这见面就打水漂了。

“有案子,下午四点的动车。”

秦居烈道,不忘嘱咐:“家里有任何事情,给我或者蒋飞打电话。”

一听有案子,还是人命关天的事,秦母不再问了。

二月份没有那么冷了,江雪律把羽绒服脱了

,羽绒服有时候显得臃肿行动不便,为了方便行动,他给自己换上加绒的黑色外套。

秦居烈来的时候,见到一个少年在发呆。

每个人都有许多副截然不同的面孔,比如在父母面前报喜不报忧的样子、熟人面前放肆大笑的样子,爱人面前努力有担当的样子等,这不是面具,人只是如同一颗钻石,每一面都折射出不一样的光。

小江同学应该也有许多面。

秦居烈只见过,对方在熟人面前微笑的样子,破案时冷静聪慧、嫉恶如仇的样子,以及……现在这副待在陌生人海中不善言辞的样子。江雪律似乎没在候车大厅找到座位,选择坐在自己的行李箱上,模样安安静静地待在一个花坛边。

阳光温暖但风有点大,少年的拉链一直拉到锁骨,黑色针织帽也严严实实压着刘海,睫毛几乎没有眨动,看上去十分静谧。嘈杂来去匆匆的人流在这一刻都化作对方的背影。

他尽量赶到了,还是迟了点。对方似乎等了有一段时间。

秦居烈的身高一米八七,在人群里算鹤立鸡群,再加上性子冷,眼神犹如锋利的刀,常常给人居高临下之感。尤其当他注视着什么人,那个人如果敏感点,往往会感到如芒刺背。

江雪律再怎么迟钝,也感觉到了。

他发觉眼前有一片黑色阴影挡住了他,以为是一个路人要坐他旁边的花坛,他还蹬了一下行李箱的轮子,主动滑开让了让。结果那个人没有坐下,黑鞋子往他左边顺势也走了一步。

少年这才缓缓抬起头。

他眼前站了一个男人。

“啊,秦警官。”少年茫然地说了一句,反射性地脖子后仰,看清楚来人后,眼神一瞬间变得清明,他后知后觉:“难道是您陪我?”

您。

一个小辈对长辈的敬称,透着些许惊讶,真的是十分客气。显然江雪律清楚,有人要陪他出差全程保护他,却不知道这个人是秦警官。

“张局没有提前跟你说。”

江雪律摇头。

秦居烈心里清楚了,八成当时还没决定好。

实际上江雪律心里怦怦直跳,觉得小题大做了。

杀鸡焉用牛刀,保护他也不需要秦警官。

他真的不是特别重要的人,不需要这么特殊看护。

“你怎么坐在这里,不进去里面等。”在寒风中坐成一座雕塑,他专注仔细一看江雪律的脸颊也有点白,阳光一反射,能看出几分剔透。

“里面没座位了。”江雪律老实道。

“……”这孩子一点也没意识到他是为国出差。

秦居烈:“我们是商务舱,你找工作人员,她会将你进入室内。”估计乘务人员也十分惶恐,怎么没等到小江同学,他一会儿得去解释一下。

“嗯?”江雪律这是真不知道,他才十六岁,不对,过年十七岁了,第一次坐动车。他觉得没座位也不要紧,空地坐一坐,熬到上车时间点就好了。

江雪律屁股从行李箱顶部撤下来,心里莫名升起一种自己因为缺乏常识给人添麻烦的感觉。

“没事,这点小事无伤大雅。”

如果四点出发的动车,江雪律还没抵达,乘务人员一定会给小江同学打电话。

“走吧,该出发了。”秦居烈用了平生最温和的声音,江雪律很吃这一套,亦步亦趋地跟上。下一秒似乎觉得他慢了,他的行李箱落入一个大掌。

秦居烈一人拉着两个有滚轮的行李箱丝毫不费力。成熟的男人走路平稳劲健,要肩膀有肩膀,要窄腰有窄腰,偶尔白色衬衫绷紧时,显出一片精悍的肌肉线条。江雪律的行李箱落入他手里时,他还顿了一下,很轻。

江雪律习惯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悄无声息伸了几次手,没抢回来。

这一路他只负责走路和按了一下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