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王大人!”

    紫衣术士赶忙迎了上去,问道,“这深更半夜的,您怎么来了?”

    王之涣虽然是太子殿下的人,与教宗大人存在党派之争,摘星楼的术士本不该把他当回事。

    但这位老学士的学问和治国理念是相当东西的,又有着读书人的一身傲骨和正气,就连教宗大人都不止一次在公开场合称赞王大人乃是大夏朝的玄武重臣。

    并在摘星楼中多次强调,与王大人仅仅是立场不同,并无私人恩怨,任何人见到王大人都必须以礼相待,不可造次。

    紫衣术士自然要严格贯彻教宗大人的指示,在王大人面前迅速摆出谦卑的姿态。

    “本官来找许凤麟。”

    王之涣对待摘星楼的术士同样没有携带任何私人怨气,他看了紫衣术士一眼,勉强扯出一丝笑意,“烦劳这位大人领下路。”

    “这可真是不巧了,许大人他刚刚走。”

    紫衣术士抱歉道。

    “刚刚走?”

    王之涣皱起眉头,“回翰林院了?不是说还要再住几天吗?”

    紫衣术士摇了摇头,“并非是回翰林院,而是被太子殿下的人给接走了。”

    他朝着许星牧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又补充道,“桂穿肠公公亲自来接的人,两位四品上等大太监抬的轿,以他们的脚力,这会儿怕是已经在十里开外了。”

    王之涣顿时感觉有些不妙。

    许凤麟是翰林院的人,且背景不一般,太子殿下来接他应该会跟自己打声招呼才对,可为何从始至终没有半点风声?

    难道有什么事不方便让自己知道?

    而且是由桂穿肠亲自来接的人。

    这位老太监乃是金京的内务大总管,相当于太安城的金小花和曹先显,地位极高,轻易不会出来走动。

    万事皆由手下的人去做。

    唯一能让他亲自出马的事,那就绝对关系到太子殿下的隐秘。

    隐秘!

    太子殿下的隐秘!

    王之涣追随太子殿下多年,他知道太子殿下自从被调往金京处理政务之后,身上的担子就变得很重,压力自然也随之而来。

    一旦压力来了,他就需要宣泄。

    而太子殿下宣泄压力的方式,不足为外人道哉,因为那便是他最大的隐秘!

    至于他为何邀请许星牧而未告知自己,原因其实也很简单。

    是因为太子殿下实施那个隐秘的过程,需要很多志同道合的同龄人参与,这样才更加有趣。

    他视许星牧为太子党派的新晋人选,自然要将他接过去。

    至于王大人,他一直都十分反对太子殿下以那种近乎病态的方式来宣泄压力,为了避免唠叨,太子殿下肯定得瞒着他。

    想到这里,王大人深吸了一口气,眼神中带上了一丝慌乱。

    隐秘一旦被发现,很可能就会万劫不复。

    嫡子党派便会借题发挥,在将来的那场储君之战中把握太子殿下的把柄,从而一举锁定胜局!

    更重要的是,许星牧绝不能参与进去!

    至少这一次不行!

    王之涣的思绪百转千回,似是想到了某种可能,他脸色大变,也顾不得失态,冲着紫衣术士喊道,“桂穿肠有没有说要带许凤麟去哪?”

    紫衣术士有些意外于王大人的情绪变化,见他情绪癫狂,不敢耽搁,赶忙回道,“好像是说,去参加什么‘奇珍宴会’,至于具体在哪个地方,恕在下不清楚。”

    “奇珍宴会!”

    王之涣铁青着脸转身离去,脚步匆匆闯入无边黑暗,渐起的冷风中传来他愤怒中的低语,“果然!太子殿下,你这次,是真糊涂啊!”

    ……

    许星牧不知道自己到了哪。

    只知道屁股下的这顶轿子速度飞快,一路向南飞了足足大半个时辰,方才缓住前进的势头,开始匀速前进。

    他无数次想要透过那扇小窗往外看看,可每次刚刚掀起帷幕,看到的却总是桂公公那张笑眯眯的脸,吓得他直呼晦气。

    又是大半个时辰后,许星牧终于感觉到阔轿开始降落,想来终于是到了。

    阔轿落地无声,许星牧刚要凝神戒备,前面的帷裳便已被人从外面撩开。

    只见太子伯约弯着腰,满脸微笑出现在许星牧的视线中,“许大人,别愣着了,出来吧。”

    说完他便后退一步,抬轿的两位四品大太监及时上前,无比恭敬的将许星牧轿中“请”了出来。

    “太子殿下!您这是闹哪一出啊?这咋还跑荒原上来了?”

    许星牧环顾四周,此处地势虽无比开阔,但却遍地寸草不生,黑石林立,处处散露着一股死寂气息。

    若非此时太子殿下身后站着的那群公子哥个个富贵逼人,气度不凡,给这处绝境荒原平添了一些人气,只怕他都以为这是一处乱葬岗。

    “许大人,且容本宫暂且卖个关,稍后再跟你解释。来,我先给你介绍一下。”

    伯约收起手中那把折扇,拉着许星牧走到了那群公子哥面前,先是指着其中一人,说道,“这位是兵部尚书徐猛的儿子徐士林,别看他长得秀气,实际上可是在边境战场与魔族打过交道的,四品武夫,大夏朝年轻一辈中武道修为至少能排入前十。”

    徐士林面色白净,像个书生,但声音却无比粗犷,给人一种极大的发差感。

    他看了许星牧一眼,沉沉点了点头,“久闻许大人威名,幸会幸会。”

    “徐尚书的儿子啊,官二代这是!”

    许星牧啧啧两声,赶紧回礼。

    “这位是吏部尚书姜伯望的独子姜琼。”

    伯约又指向另一人,“深谙儒道,且在诗文方面有很深的造诣。”

    姜琼微微一笑,“许大人诗名满天下,以后有空可以切磋下。”

    他虽满脸笑意,但瞳孔中却藏着极冷的气息,似乎对于许星牧并不是很欢迎。

    许星牧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伯约刚要继续介绍,被指的那人却已主动站了出来,笑呵呵说道,“我就自己来吧,江上风,不修儒,不练武,凡人一个能。之所以能跟着太子爷混,是因为我爹是江中游,当今礼部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