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只在晋江文学城
任由纽扣娃娃如何挣扎,它依旧被郁和光架起来向前走。
看它那浑身抗拒的样子，一时间竟不知道谁是混沌物谁是人。
被挟持的纽扣垂头丧气，眼见挣脱无望，耷拉着毛线腿任由郁和光拖着它走。
变成布偶娃娃的郁和光比人形时矮了太多,虽然在同样等比例缩小的别墅里不觉异常,但一带着纽扣娃娃就别扭了。
郁和光低头一看,沉默了。
……他这辈子没这么矮过。
拽一个二十多厘米的玩偶，对方竟然还能脚拖地！
仅有十厘米高的布偶：“。”
他冷静举起刀：“要不把你的腿砍掉吧，反正也没有用了。”
纽扣：“啊啊放下刀！！我走，我自己走还不行吗？”
怎么能一脸平静的说出这种恐怖故事啊！
郁和光点头：“我另一个同伴在哪？把小鸟还给我,你的腿就还是你的。”
纽扣：屈辱,非常屈辱！
但它可以忍！
“QAQ还，我还还不行吗？”乖巧。
编码【5】关键物自混沌中有意识开始,就没这么憋屈过。
但现在为了小命着想,它还是忍辱负重,兢兢业业带着仇人参观自己家，有问必答,慢一秒都挨揍。
纽扣娃娃恨不得赶紧找到谢枝雀,把身边这美丽煞神送走。
可问题在于——“人呢？”
纽扣呆滞：“人在巢穴里还能消失？”
郁和光侧身看了眼镜子。他在别墅镜子里的倒影，依旧是娃娃形态。
他沉了眉眼：“谢枝雀在镜子里是人形,为什么？”
纽扣：“？”
“卧槽！”
它转身就要跑，但被早有准备的郁和光一把拽回来：“跑什么？”
“如果是在我家里,镜子里当然是可爱漂亮的娃娃。”
纽扣惊恐看向镜子里郁和光的娃娃模样：“但是,如果是在其他关键物家里,反射再反射，就会照出可恶的人形。”
就如郁和光最初察觉的那样：对视，是通道。
不论是反光物还是镜子,都能看到本不属于自己世界的东西。
而谢枝雀之所以会在仿真别墅的镜子里照出人形，是因为他已经通过了镜子，去往其他关键物的巢穴。
……整个99区，除了纽扣之外唯一的关键物，是编码【1】.
纽扣：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刚跑两步，忽然脚下一空摔在地上。
它转头，就看见郁和光站在它身后。
“所以那时照出小鸟的镜子，就是编码1的巢穴？”
郁和光点点头：“比计划中要方便些，走吧。”
软乎乎的美丽布偶站在别墅花丛间，这本来是赏心悦目的一幕。
但纽扣现在恨不得把郁和光反向转化送出去，早就没
了一开始的思慕欣赏。
“我还不想被吃掉！”
谁能想到，比布偶的脸更能打的，是布偶娃娃本身。
被郁和光强行拽向谢枝雀出现过的镜子时，纽扣是拒绝的。
“你们溯游大学的都像你一样恐怖吗？”
死狗一样被拖行向镜子另一边时，纽扣已经生无可恋。
它带着哭腔：“我的混沌前辈们也太强了，竟然能在这么恐怖的人类手里坚持这么久，是我太菜了对不起。”
怀疑娃生中。
郁和光：“。”
“没错，像我这样的还有两万个。”
纽扣：呜呜我们混沌没活路了！
镜子里的谢枝雀不知去向。
郁和光伸出手，轻触镜面的瞬间，镜子顿时像乍起波澜的水面，荡漾着吞没他的手，然后是他本身。
意识再次浮向水面时，郁和光睁眼，身边景象已经变化。
不再是别墅，而是奢华精致的古典城堡，地面铺着红白菱形地砖，长廊墙面描金绘银，壁灯火光跃动，照亮银盔甲守卫的身影。
郁和光屏息，本想藏起来却觉异样，然后才发现这些银盔甲下面竟然是缩小的人类尸体，比起守卫更像城堡主人炫耀的装饰物，与鹿头虎皮无甚区别。
相比之下，纽扣的别墅娃娃屋竟然算得上温馨。
他低头，看见原本攥在手里的纽扣娃娃不知去向，只剩一条毛线手臂。
郁和光不意外的挑了挑眉，辨认了下方向迈开小短腿。
进入编码【1】的巢穴时，纽扣趁他没恢复意识时壮士断腕，趁机脱身——失去所有转化物的纽扣娃娃半残废又被他打怕了，但这件事倒是没有说谎。
纽扣娃娃深切恐惧着编码【1】.
吞噬了所有关键物，也将吞掉它。
郁和光很快发现，与娃娃屋的空旷不同，属于编码【1】的古堡巢穴拥挤喧闹，随处可见转化物变成的娃娃。
瓷偶，木偶，草编，棉花……形态各异。
它们在古堡里穿梭，像古堡主人的屯兵。
草编人用力嗅了嗅：“我闻到人味了。”
“怎么可能？这里可是我们的巢穴，人类进不来。”
“刚才起就不太对劲，再检查一圈吧。”
“是不是最后剩下的那只纽扣玩偶打过来了？附近只剩它一个没被吃掉。”
“它疯了吗？过来送死？”
一群玩偶从窗帘垂顺的长廊走过。草编人疑惑看了眼窗帘，又被瓷偶拉走。
藏身在厚重窗帘后面的郁和光屏息，外面所有声音消失之后他没有急着离开，而是依旧耐心等待。
哒哒……脚步声响起。
“咦？”草编人去而复返。
直到草编人再次离开，郁和光等待许久，才终于从窗帘后现身，飞快冲进另一侧岔路的阴影中。
刚藏好，忽觉身后有东西动了动。
郁和光迅速转身扑过去——
“郁同学！我，谢枝雀！”
还没纠结好要怎么打招呼就被发现的谢枝雀吓了一跳，连忙亮明身份。
“……怎么藏在这？”
郁和光仔细看了眼，松开钳制的手。
看见谢枝雀虽然又变回了毛线娃娃，但四肢躯干俱全，不像之前那样狼狈残破，找回同伴的郁和光松了口气，刚想询问，就被谢枝雀猛扑过来激动抱住，用力到差点勒扁他。
“吓死我了郁同学，我还以为你死了。”
“不过，郁同学变成布偶之后好可爱哦。”
谢枝雀好奇摸了摸郁和光的脸：“可以摸吗？”
郁和光：“……你现在不是已经在摸了？”
不，已经发展到蹭蹭阶段了。
谢枝雀恨不得整个挂在郁和光身上，毛线娃娃的手脚全缠在布偶娃娃身上，一脸幸福的贴贴蹭蹭。
郁和光忍了又忍，才没有一拳揍过去。
没想到，他竟然还有因为可爱而被骚扰的一天。
他面无表情把谢枝雀从自己身上撕下来，放在地上站好。
非常冷酷！
但十厘米布偶做这种表情，只会让谢枝雀被可爱暴击，又蠢蠢欲动想伸手。
邦邦！
#圆滚滚制裁#
谢枝雀老实了。QvQ
他一边把之前为郁和光哭掉的眼圈毛线塞回去，一边说起他的经历。
虽然他比郁和光更早进入编码【1】的巢穴，但他并不清楚这里属于谁，与郁和光对答案之后才恍然大悟：“怪不得，我说这里怎么什么玩偶种类都有，原来是吃得太多混基因了。同学你之前猜得好准，99区真的还有其他关键物。”
“哇我刚才还看见恐龙和变形金刚了，听说以前在旧地球它们是人类的伴生种，学生可以骑恐龙上学。”
郁和光：……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谢枝雀带着他穿行在阴影和角落里，熟稔避开经过的转化物。
虽然他没说，但显然也为了离开巢穴去救郁和光而做出不少努力，将古堡探查得清楚。
“所以郁同学你是故意对视被转化的？为了顺藤摸瓜找到其他藏起来的关键物？”
谢枝雀恍然大悟，钦佩道：“同学你简直天生就是战斗系的，太狡诈了，我都被你骗过去了。”
“…………”
郁和光环顾四周，发现谢枝雀带他走了一条捷径，现在他们所在的，是整个古堡的最顶层。
“之前我就发现，所有转化物都害怕这里不敢靠近，虽然我现在没有二十六面骰，但也模糊觉得这里的混沌度最高。”
谢枝雀蹲在郁和光身边，两人藏在角落阴影里远远观察：“这里应该就是1号关键物了。”
“我们怎么办，记下位置回去报告？还是……”
“恐怕我们已经没时间了。”
郁和光拿过银盔甲的长矛，颠了颠握在手里：“不知道99区有多少已经沦陷，但以5号关键物对1号的畏惧看，1号占据整个99区变成巢穴并非难事。”
“等我们离开再回来，连进入娃娃屋的机会都不一定再有，到时候让1号藏得更深，只会更棘手。”
“只有我们。”
郁和光深吸一口气，神情严肃：“速战速决。”
谢枝雀点点头，正伸手也想拿长矛，忽然看见银盔甲竟然在融化。
不仅如此，墙壁，地面，天花板……整个古堡都像水面那样波动起伏，融化成粘液流淌。
一排排银盔甲融化后露出的人类尸体整齐转头，漆黑空洞的眼眶直直看向郁和光两人。
巢穴，活了。
地板剧烈颤动碎裂，郁和光脚下一空，不等站稳就觉失重感传来，整层楼竟然都在坍塌！
他眼疾手快立刻抓向地板断裂边缘，谢枝雀也惊呼着扑过来抓住他的手腕。
可就在郁和光挂在断裂的楼层半空，无意间仰头时，却忽然睁大了眼睛。
一只巨大鲜红的眼珠，就镶嵌在古堡穹顶之上。它在最高处俯瞰整个古堡，所有事物一览无余。
郁和光心里忽然有个可怕的猜想。或许，从一开始他们所有的动作，就都被它看在眼里。
“你们……在找我吗？”
那声音低沉，空洞，从遥远的地方回响。
郁和光与谢枝雀僵住，齐齐仰头。
整个巢穴都在融化，像打碎又重新聚合的陶土，逐渐露出它真正的面目。
——没有人见
过编码【1】关键物的模样，就连纽扣娃娃也不例外。
但，也有另一种可能：整个古堡巢穴本身，都是编码【1】关键物。
“你们，想见我？”
丑陋的怪物小山一样庞大，嵌合着奇形怪状的破烂，残肢头颅，人类骸骨和玩偶躯干……
它吞噬掉的所有东西，都变成了它庞大身躯的一部分。
怪物缓缓低头，俯瞰渺小如蝼蚁的郁和光。
在与那只血红眼珠对视的瞬间，郁和光忽然意识到——在他算计关键物时，同样有关键物在算计他。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怪物咧嘴笑了：“你猜得没错。”
“但现在，想逃已经晚了。”
猎物已经掉在了陷阱里。
在磅礴冲过来的残骸浪潮中，布偶娃娃握紧长矛，可爱的脸冷酷没有表情。
战或逃？
——应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