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新年加更
“你真的不打算去救一下你可怜的学生吗？”
第一百次路过休息室,轮值教授终于忍无可忍：“你一直都在这吃！根本没停过！”
“去救人啊！”
教授无能狂怒。
辛鸢眨眨眼，晃了晃手里拎着的学生。
看，刚救援回来的。
他又一指缩在休息室角落瑟瑟发抖的一群熊。
看，那也是刚捞回来的。
块头比山厚的大沙小队惊恐抱紧自己,瑟缩哽咽：“教授我真的没零食了,都给你搜刮……上供……赠送给您了。真的！”
辛鸢戳了戳手里拎着的。
发声玩偶不是,学生立刻惊恐喊：“我作证！我作证！辛教授没有一直吃。”
也就吃了一半时间吧，另一半在欣赏他们绝境里扑腾挣扎。
——零食，怎么能没有娱乐节目搭配呢。
辛鸢理直气壮。
轮值教授看了眼强壮但弱小的大沙小队，又看了眼辛鸢旁边的战利品山。
沉默了。
“藤科与郁和光的小队到现在都没其他消息,你不担心吗？不去救救？”
轮值教授不可置信：“你不是很喜欢郁和光吗,还把抢来的赃物帽子分给他，我要你都没给！”
旁边大沙：“？？？”
好啊！就说最近怎么总有大沙的被打晕抢帽子,原来是你——
辛鸢一抬头。
大沙小队顿时惊恐缩进角落里。
“是喜欢,非常喜欢。喜欢和担心有什么关系？”
辛鸢理直气壮：“总是求救会变成蠢蛋的。”
被拎的学生：“？？？”
那刚被你救回来的我们是什么？蠢蛋吗？？
他怒……敢怒不敢言。
轮值教授：“…………”
他面无表情：姓郁的,你要是嘎在外面别来找我我尽力了。
“唔。”
辛鸢看着光脑迟缓眨了下眼睛，随即蓦然瞪得圆溜溜。
还不等轮值教授问,就觉一阵风从自己身边刮过,再定神细看，辛鸢已经啪叽扔了手里的学生甩开腿就跑。
“？？你去哪？！”
“基因样本。”
辛鸢气势汹汹,一口气已经跑没了影。
“郁和光发消息说有基因样本——食堂晚餐帮我抢肉，我去抢基因样本很快回来！”
轮值教授刚追出来就见长廊空空荡荡,一转头,却看见在基地众人的惊呼声中风雪狂飙着冲了出去。
他：对此我只有三点感想。
“。。。”
“所以就这样出现了。”
辛鸢湿哒哒盘腿坐在地上,面无表情问：“惊喜吗？看见老师高兴吗？”
郁和光眼神死：“……你哪只眼睛看见我高兴了。”
“但是，你为什么会
在秘密实验室？”
甚至还是培养罐里。
郁和光目移——他被惊吓得差点对辛鸢开枪的事他是不会说的。
“你刚才是不是想杀我来着？”
辛鸢确信：“真心实意的那种。”
“没有，你看错了。”
“不可能,我直觉超准。”
“呵呵，那你有证据吗？”
“…………”
辛鸢憋得两腮鼓鼓，生闷气但还是坐的乖巧，任由谢枝雀在他头顶擦来擦去。
谢枝雀一掀布料：“诶嘿！”
滋啦啦——炸毛！
郁和光：“……噗。”
刚刚还湿漉漉的辛鸢，炸成了一只蓬松小狮子。
他睁着大眼睛无声控诉。
谢枝雀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我本来想让教授闪亮亮相，没想到……但是没事教授！”
他打气安慰：“你现在的造型也非常惊艳！真的。”
“我从来没见过比你更，呃。”他比比划划斟酌着用词，“更可爱的小狮子？”
辛鸢：“…………”
他默默爬到郁和光身后，坐坐好。警惕的眼神拒绝谢枝雀靠近。
谢枝雀蔫嗒嗒垂下头毛。
#小鸟，但撸猫失败被拒绝#
“所以你是为了基因样本来的，一口气打通了避难所冲进基因库？”
郁和光眼神复杂：“虽然早就猜到你不可能是为了救我来的。但，避难所还好吗？”
不会塌了吧！
辛鸢疑惑：“避难所是你老婆？”
“谁老婆会是建筑！”
“那你为什么担心它？”
“…………”
郁和光深呼吸一口气，告诉自己打不过打不过。
辛鸢冲进小镇时，就看到了一路上郁和光等人留下的痕迹，混沌物尸体变成了指路牌，他顺利找到避难所。
还顺手把门外燃烧
的车架子又炸了一遍。
“地上的混沌物差不多死绝了，它们在向地下撤离，我跟着他们一起，就找到了基因库。”
辛鸢探头探脑：“有个女人守在基因库外面，杀了她之后，莫名其妙就出现在这了。”
“这是哪？”
郁和光一时不知道要从哪说起。
任何人说把整个小镇的混沌物一并扫清，他都要怀疑一下真实性。但从辛鸢嘴里说出来，莫名可信。
就是——“你都摸到基因库了，还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需要知道吗？”
辛鸢疑问得理直气壮。
郁和光：“。”
很合理，只要敌人全□□死清空，就没什么需要知道的。
地底实验室阴冷空旷，郁和光与辛鸢并肩走在培养罐之间，快速核对信息。
“我怀疑，这次的混沌物有人为因素。混沌物是杀不完的，如果找不到它真正
的巢穴，杀再多也无用。”
郁和光眉头紧皱：“古柯尔……很奇怪，他是我在整个小镇连同研究所，到现在看到的唯一一具骸骨，卡尔也不知去向。”
群体性回忆。
所有死在2066年混沌浩劫里的小镇居民、研究所人员的死亡记忆，共同搭建出一个近乎真实的梦魇。
郁和光在这里看到了几乎所有人，每一个人都能对上铭牌。但唯独古柯尔缺失。
“所有关于古柯尔的消息都只是‘听说’、‘有人看见’，但我从来没看见他本人。”
“卡尔也是，除了会议室灾难初始，我再没有看见她。”
郁和光环顾四周。
如果连秘密实验室也找不到人，那古柯尔在浩劫之前会在哪？
辛鸢睁着眼睛但没有焦距，像上课走神的学生：“嗯嗯，所以你怀疑？”
心思已经跑到培养罐上了。
“不过，你说在进来之前杀掉了那个白裙子姑娘？”
郁和光脚步一顿。
辛鸢点头：“昂。”
“她现在来了。”
郁和光冷冷看向前方。
足有几十米高的通顶玻璃柱中幽蓝浮动，洁白裙摆散开如鱼尾。
有人站在培养液中，隔着玻璃在笑。
古柯尔2.0小姐。
“啊啊！”
谢枝雀惊得连忙蹦到郁和光身后：“鬼吗？是鬼吗！”
年轻姑娘张了张嘴，似乎说了什么，但一连串气泡将她掩去。
她朝郁和光灿烂一笑，摆尾转身。
不等郁和光去追，身影已经倏忽消失。
与此同时，所有培养罐中沉浮的肉块突然开始拉长，长大，从胚胎到瘦骨嶙峋的人形怪物只需要一瞬间。
所有没有五官的脸齐齐转向郁和光，千万根青红血管在皮肤上涌动爬行，已经有怪物贴紧玻璃壁。
郁和光霎时间锋芒乍起。
已经偷懒放弃思考的辛鸢眨眨眼，问自己的外置大脑：“这是怎么嗯？”
不等问完视野就开始咻咻旋转。
辛鸢一头槌撞上培养罐，玻璃破碎的瞬间，混沌物随着喷涌的培养液一同冲出来，嘶吼着张开盘旋利齿咬向辛鸢。
“嘶啦！”
转瞬即逝。
敢张嘴的混沌物已经在辛鸢手里变成了两条混沌条。
被郁和光凶悍投掷出去的辛鸢气势汹汹，眨眼间就清空了一整片混沌物。
咔嚓！
咔嚓——！
冲破玻璃的培养液顷刻间汹涌淹没了实验室，数不清的混沌物一个个从黏液中站起，挡在郁和光追逐古柯尔的道路前方。
然而紧绷的对峙只持续了一秒。
混沌物刚准备呲牙，一道残影带着破空尖啸路过。下一秒，头颅齐齐斩断。
“嘶！”谢枝雀看得浑身幻痛。
纤细但
暴戾的辛鸢，同样让郁和光大开眼界。
#玩家郁和光使用了投掷武器：旋转咻咻辛鸢核能打击炮#
#全场最好的武器：辛鸢#
等辛鸢重新落地站稳时，地面上除了他们三人，再无任何混沌物站立。
他在满地狼藉尸骸间侧首抬眸，冰冷如杀戮机器。
“所以这是怎么回事？”
辛鸢眨了下眼睛，歪了歪头看郁和光。
郁和光：“……不知道怎么回事你就动手？！”
辛鸢摊手：“不想动，累——这种天气就不应该动弹。”
他惋惜叹了口气：“等回去，零食就不脆了。”
郁和光沉默看了看横尸满地的实验室。
什么累？比杀戮更累的是什么，动脑子吗？
“我是为了基因样本来的，所以基因库在哪？”
辛鸢眼神控诉：“我没看到。”
郁和光哄小朋
友：“等鸡吃完了米，狗舔完了面，你把混沌物都杀干净就有了。”①
辛鸢：“嗯……”他陷入沉思。
谢枝雀心惊胆战：教授不会发现他们在哄骗他吧？
“你没有骗我？”辛鸢面无表情睁大眼睛。
谢枝雀：“！！”他就说！
郁和光丝毫不慌，甚至笑得甜滋滋的：“怎么会呢？我怎么能骗得过你？你可是教授，战斗系二十年来最强主位教授，溯游大学TOP1，战力天花板。”
#在一声声赞美中迷失自我#
主位教授，出击！
郁和光站在原地没动，就眼看着四周混沌物一排排倒下去。
他感慨：“原来被人带飞是这么快乐的事吗？”
谢枝雀看直成豆豆眼，一会看看身边的郁和光，一会看看大杀特杀的辛鸢，不知道该害怕哪个。
郁和光怜爱拍了拍谢枝雀发顶：“鸟宝宝只要乖就能活下去，你乖吗？”
谢枝雀疯狂点头，小鸡啄米：“我乖我乖！”所以不要把我丢出去利用QAQ嘤。
被利用得顺手的武器不负所望，凶恶杀空了地底所有混沌物。
失去人形怪物们的遮挡后，小怪物无处可逃，瑟瑟发抖得可怜。
可惜，它面前的三人没有一个会心软。
“能对话吗？”
郁和光一把将小怪物提起来对视沉思：“会害怕，有神智？”
“问你，你是古柯尔制造出来的人为干预混沌物吗？”
小怪物呜呜扭动，正准备给郁和光表演一下宁死不屈，就听“砰！”一声。
头颅在枪口下炸开血花。
郁和光侧首向辛鸢点点头：“混沌物可杀不可降，一会碰见直接杀。”
辛鸢发呆：“哦。”
大脑告诉他直接杀。好哦。
#有的人看起来是教授，实际已经偷懒停止思考很久了#
谢枝雀惊呆了。
你留给人家投降的时间了吗！
“啧，好脏。”
郁和光还嫌弃的后退一步，避开小怪物炸开的黏液。
他重新掷骰。
空白面。
他勾了勾唇，笑容一闪而逝。
“现在，整座研究所的混沌物应该都已经消失了——感谢小怪物。秘密实验室里也没有更多有用的东西。”
群体性记忆的弊端在于：所有死亡者都没有见过的场景区域，就不会出现。
三百多年前的混沌浩劫里，被吞吃的研究员中无人见过秘密实验室真容，也就让郁和光搜寻良久，但无功而返。
郁和光摊手示意枪械：“所以，要试试吗？”
“现在或许是可以离开的时机了。”
——滑落到意识最底层，被重重记忆捉弄的梦魇迷宫，终于随着地基的死亡而开始龟裂崩塌。
他们重新落回到了地面上。
在高楼倒塌后。
“赌一把吗？教授。”
郁和光笑眯眯抬枪对准了他：“赌赢了离开梦魇，赌输了……”
辛鸢重复：“赌输了？”
“明年今日，我会记得去坟头看你的。”
“记得带零食……”
砰——辛鸢话未说完，郁和光已经开枪。
他愉快感慨：“虽然打不过，但揍教授的梦想也算实现一半了。”
实现哪一半？
梦的那一半。
谢枝雀瑟瑟发抖，赶在郁和光指向他之前果断自己开枪。
郁和光握紧骰子，枪口对准自己。
“砰！”
光线与微尘亲吻眼睑。
郁和光颤了颤眼睫，睁开眼之前心脏收紧，竟然有些忐忑。
微凉手指已经戳了过来。
“你怎么还不睁眼？”辛鸢真心实意的疑惑，“睡美人，需要吻醒？”
郁和光：“！”
瞬间睁眼——清醒！
“醒了，不用，离我远点。”他手动推开辛鸢，拒绝三连。
然后郁和光才发现，他现在是大字型趴在地上的姿势。
……没人看到吧。
他拍了拍灰尘，沉着起身：“你杀的女人在哪？”
辛鸢是杀了古柯尔之后才被梦魇。但古柯尔的尸体呢？
郁和光看见的只有藤科几个依旧呼呼睡着的队友。
“你是不是失手了，根本没杀死？”
郁和光查看过一圈，确认没有任何尸体和血迹。他向辛鸢发出质疑：“你不是教授吗？这都做不好。”
辛鸢：“？？？”
#向上管理#
#如何让你的老师怀疑人生#
“是那个女人的问题。”
辛鸢一口咬定，拒绝内耗：“凡有形之物皆可死于我。”
“在这个前提下，她是鬼。”
确信√
郁和光：“。”
辛鸢本就不是为救郁和光来的，他还没来及进基因库就先翻船于古柯尔，现在重新回到基因库门外，更如掉进鱼堆的猫。
“怎么这样？”辛鸢对基因库内的狼藉表示谴责，“锤烂他！”
谁？是谁打碎了我的基因样本管？
凶狠呲牙。
但抱怨归抱怨，丝毫不妨碍辛鸢一头扎进废墟里出不来，凡是他所过之处，几如狂风过境，所有可能幸存的样本被清扫得干干净净。
郁和光担心在他找到古柯尔之前，辛鸢先一怒之下干脆利落炸了基因库，不得不扇醒几个队友，扔给辛鸢打杂。
“我做了个噩梦，好可怕。”
王安捂住脸惊恐：“混沌物！混沌物一直在扇我巴掌，好疼！”
“…………”
郁和光目移：“嗯。一定是混沌物的错！”
谢枝雀眼睁睁看着一口口黑锅往混沌物上扣。
#混沌物知道它自己这么坏吗#
郁和光已经将晕乎乎连直线都走不了的长方体小机器人重启，举起来晃晃。喝前摇一摇。
“把阿列谢夫·古柯尔储存的数据重新调出来。”
长方体斗鸡眼：[#&&*@]
智慧的眼神！
“郁哥，古柯尔不是秘密实验的主导者吗？他都已经在避难所死得就剩骨头架子了，现在还要找什么？”
谢枝雀撸起袖子：“需要我去把骨头架子抢回来吗？”
“不一定是古柯尔，实验可是有两个人在。”
郁和光狠狠皱紧眉头：“如果是古柯尔，他不应该把他女儿卷进来，一个连避难所都修在女儿咖啡馆旁边的人，如果真的知道有危险，会不把女儿送走？”
他后知后觉意识到：“研究所一切异常，始于2064年，那一年，正是卡尔入职研究所。”
并且说起来……“我从始至终，没有看清过卡尔的脸。”
郁和光记忆极好，但现在他甚至回忆不起卡尔的模样。他看见了卡尔的脸，却对对方具体的五官长相毫无印象。
甚至卡尔祖父母家里的照片、研究所同事的回忆里、废弃的铭牌山……
铭牌。
卡尔的铭牌在古柯尔手里。
郁和光眉眼沉了下来。
当他询问辛鸢，已经将整个基因库掀起来刮地三尺的辛鸢也摇头，说没看见所谓的坟墓、父亲叔伯的尸体时，他的怀疑达到了最高峰。
一个大胆的设想也呼之欲出。
“无论是小镇还是研究所，我们看到的所有死亡者视角的回忆里，都没有卡尔出现，就算是当众指责的会议上卡尔也始终没有露出清晰的脸。”
“……她当时根本就没在那。”
郁和光心弦微颤：“如果风暴席卷时，所有人都没看到某人，那她会在哪？”
——风暴眼。
卡尔·C·伊万诺夫，偷盗者，秘密实验参与者。
在被当众指责并推搡时，潜伏的混沌物第一次袭击了研究所，短短时间内吞吃了所有研究员。而整个过程中，卡尔本人在掀起这场风暴后，再未露面。
“仔细想想，混沌物其实是在保护卡尔，攻击的是可能伤害她的人。”
郁和光深吸一口气：“如果，秘密实验的主导者，不是古柯尔而是卡尔呢？”
谢枝雀睁大了眼睛，却听郁和光又轻描淡写扔下另一枚重磅炸.弹。
“而卡尔，她一直都在我们面前，我们知道她是谁。”
郁和光缓缓转头：“古柯尔。”
没有姓名的，身份没有佐证的，独自生活在研究所，对研究所情况了如指掌，拥有专业医学技能的古怪女人。
“爸爸的小蛋糕”不是卡尔，是小古柯尔。
试图救古柯尔的卡尔。
间接害死了伯乐和导师一般的阿列谢夫·古柯尔，害死了对自己百般照料的挚友小古柯尔，无意间推动却杀死了研究所和小镇所有人，包括祖父母……又被关在研究所里三百余年无法离开，独自一人浑噩在孤独中的卡尔。
“她真的会记得她还是谁吗？”
郁和光眉头紧皱：“或许，卡尔早就疯了。”
主导了秘密实验，造成混沌扩大之后，愧疚自责让卡尔放弃了她的身份，转而穿戴起了小古柯尔的外皮。
穿制服的科学家卡尔，喜欢穿裙子的小古柯尔。害死导师的卡尔，爸爸的小蛋糕古柯尔……
郁和光忽然间明白了当年大沙联盟核.弹摧毁的原因。
研究所的浩劫，早于人类末日。
大沙联盟摧毁的不是人类的希望，相反，他们壮士断腕，用基因研究所当做坟墓埋葬怪物，不让它有机会扩大杀戮民众。
他们成功了。
研究所关押了怪物三百余年。
卡尔·C·伊万诺夫，基因科学家。
——怪物之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