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0 章 营养液加更
不仅是郁和光的光脑。
所有人都陆续收到消息,机械声一声叠一声。
【立刻离开！】
【立刻离开！】
【立刻离开！】
………
如同一根根架起来扔向火堆的薪柴，恐惧与死亡的阴影一瞬间将他们笼罩，一声声催命般令人难以呼吸。
太阳下竟然冷得发抖,冷意顺着脊椎上窜。
郁和光最先反应过来：“不对，不是维克多发给我的消息。”
他四下望去，目光锁定角落断墙：“小鸟，看住我。”
不等谢枝雀回答，他已经大步流星走向阴影。
“郁和光！”“你去干什么？”身后顿时一片惊呼声。
但郁和光眼神坚定,握住断墙截面猛地一掀——声波发生器出现在众人面前。
谢枝雀眼瞳紧缩。
郁和光目标明确,长臂一捞抓起发生器后撤。不等迈出阴影，他的行动已有明显的迟缓钝感，一直紧紧盯着他的谢枝雀立刻冲上前两步抓住他，猛地一拽将他带回太阳底下。
直到阳光炙烤，温度重新蔓延，郁和光才猛然回神。
“阴影……”谢枝雀警惕看向郁和光身后,惊魂未定，“这是怎么回事？”
刚才也是，太阳甚至还在天空高悬，他们只是走进阴影而已,就出现异样。
但郁和光现在注意力都在声波发生器上。
所有人的光脑还在持续不断的收到【立刻离开】的警告，维克多的声音被光脑反复播放,卡卡都快要被催眠了。
“AI，停止接收……”
卡卡命令AI的话还没说完，声音就先一步停了。
“咔嗒。”郁和光拆掉了声波发生器的回路。
悬针从刻圈的磁盘上掉下来，所有信号都停止了。
这方太阳稀薄的角落死一样寂静，甚至安静得让人心惊，一时不知道是聒噪更好还是死寂更安全。
郁和光修长手指在简陋发生器上检查翻找,灵活得像指尖芭蕾舞，看得卡卡眼花缭乱。
她觉得自己只是眨了下眼睛，声波发生器竟然就被拆成了一堆零件。
“是维克多的手笔，我认识他的电路设计风格。”
与他不久前交给科学院长的AI报告中，电路走线一模一样。
郁和光笃定：“我们接收到的消息并不是维克多定向发给我们的，他不知道我们会来。”
声波发生器的定向接收对象，是溯游光脑。
只要发生器与光脑接口握手成功，就会得到维克多早录制在发生器里的示警——不论进入高卢首都的是谁，只要是溯游属员，都会被维克多警告离开。
整座废墟都处于失去信号的状态，包括郁和光一行人，从进入城市开始光脑就无法连接外界。
维克多的警告无法回传教务AI，于是他干脆想出了这个方法：近距离广播。
卡卡和其他人都怔了下。
“机械系……是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存在吗？徒手造信号塔？”
卡卡眼神复杂。
郁和光抬眸四望：“但维克多不在。除了警告外，他没给我们留下任何能找到他的有用线索。”
这不太对。
郁和光冷静思考：就算要逃跑，维克多也应该留下能找到他的线索。
除非：维克多遭遇的危险，让他只来得及留下警告，连多一句信息都没时间留下。
“机械系没来过高卢首都，如果他的光脑像我们的一样被完全屏蔽，很可能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哪。”
卡卡蹲在维克多等人待过的地方，扒拉着医疗废弃物冷静道：“有人受伤了——会是被尸体吓的吗？科学学院胆子都小。”
但她很快自己否认了这个猜测：“不对……尸体和太阳是同步的，他们是晚上出事的。”
否则他们也不会需要篝火取暖，这片区域白天的温度极高。
郁和光：“……也不至于那么胆小。”
他眼眸沉了沉。这倒提醒了他一件事：不论具体发生过什么，维克多等人已经在高卢首都过夜是事实。
谢枝雀在翻废墟的时候，郁和光已经在飞速重新计算维克多的价值与废墟危险，大脑中的价值衡量天平高低起伏。
“他们应该不在一起。失联的一共有十四人，但这些东西，最多是四人份。”
谢枝雀又仔细查看了一遍被扔下的物资，有些失神：“方圆百里都别想找到补给点……维克多到底遭遇了什么，才让他连食物都扔了？”
他一样样检查过去确认没问题，就要捡垃圾。
郁和光面无表情，举拳。
谢枝雀缓缓放下垃圾。呜QAQ
卡卡：心软。
但卡卡还不等劝出口，就见谢枝雀趁着郁和光转身的功夫迅速狂捡。
塞塞塞塞食物！
狂塞！
等郁和光一转头，谢枝雀又恢复了乖巧仰头的模样。
眼睁睁目睹了全程的卡卡：“…………”
陈来正检测混沌度，就看到卡卡一脸阴沉，连拖着的脚步也沉重。“？”
“你不是要去帮谢枝雀吗，怎么回来了？”
卡卡凝重：“生物会找到他们自己的相处之道。要么适应，要么死。”
陈来：“？”
他歪头往卡卡身后看了一眼，郁和光正蹙眉与卢青讨论，谢枝雀蹲在郁和光脚边像个墩墩的球，好像没什么不对。
卡卡深呼吸一口气，微笑：“我再心疼郁和光小队的，我就是狗。”
一开始她心疼维克多。结果维克多徒手造信号塔。
然后她心疼谢枝雀……
谢枝雀忽觉背后一凉，他惊悚扭头，就看到了卡卡阴恻恻的目光。
“……！”
救命——有人要吃小鸟了！
“还是找不到吗？”
郁和光看着从前面探路回来的巴，只得到了摇头的回应。
他眉头渐渐皱紧：“我们时间不多了，现在从这里走回废墟边界，刚好两个小时。”
进入废墟两小时，返回两小时，太阳光度就会刚好达到峰值，然后开始下降。
虽然先前不论是教授还是李白杨都提醒他，跟着太阳走，但刚才角落阴影造成的神智浑噩还是让郁和光警惕。
“除了维克多的聚集点，我还找到了另外一处，大概是三四人，从剩下的物品种类看，是六角联盟的。”
巴展示自己找到的东西，面色凝重：“但是……营地有血。”
“我在那找到了已经用过的子弹壳，墙上地面也都有弹孔，那几个人的情况，可能比维克多还要遭。”
何止。
以巴对战场的熟悉程度判断，那里简直是遭受了一番火力的冲洗，墙壁弹孔的缺失区域，刚好可以勾画出几个挨在一起的人形轮廓。
他只是不想把话说死。万一还有希望呢？毕竟没有看到尸体。
郁和光点头，已经扬手示意谢枝雀标记坐标，准备离开。
“太阳峰值后很快就会衰弱，以我和陈来刚才被阴影影响的反应看，废墟比我们预想的还要危险。”
郁和光拽过还想继续向里走的卢青，冷静让巴记录进度：“今天到此为止，明天再来。”
卢青犹豫：“但是陆青羊他们……”
“三百年前这里死了一千万人，至今不知道死因。现在失联了十四个人。”
郁和光冷漠回望：“想再增加七个人吗？”
失联的人中，卢青尤其担忧陆青羊这个脆皮文学系，这份担心在卡卡找到医疗废弃物时被推向顶峰。
卢青咬咬牙，还是点头：“好吧，明天。”
但就在郁和光牢牢拽住卢青转身准备离开，却忽然听见卡卡暴喝。
“陈来！”
卡卡音色严肃：“队长，陈来状态不对！”
郁和光两人错愕转身，就看到前一分钟还正常的陈来，忽然像被魇住一般浑噩要往废墟深处走。
约翰孙惊讶去拽，陈来竟然直接拔枪对准他。
“砰！”
子弹射出的瞬间，约翰孙已经遵从战斗本能侧身试图避让，他眼角余光划过一抹残影。
子弹紧擦着他的手臂射.过去镶嵌墙壁，也划开了他的作战服。
约翰孙赶忙抬头，想要制止突然疯了的陈来。
但已经有人如猛虎扑食直冲向陈来，猛烈冲击力将陈来直接撞翻在地，枪口被撞开的瞬间也被那人夺枪缴械，压着陈来在地勒紧脖子形成绞杀，让他动弹不得。
郁和光抬头，眼眸残存锋锐：“没事吗？”
约翰孙下意识点头：“没事。”
心里却是一惊：这就是溯游战斗系第一吗？简直不像新生。
即便被郁和光制住，陈来仍
不知疼痛的在挣扎想要脱离，发出嗬嗬气音。()
郁和光迅速掷骰。混沌度，9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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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卡！他混沌了。”
郁和光冷静扬声：“你有办法逆转他的混沌状态吗？”
一边询问着，一边却已经收紧手臂——只要卡卡摇头，陈来伤及队友的行为仍在继续，他就会毫不犹豫扭断陈来的脖子。
那双琥珀色眼眸锋利得不可直视。
没有人会怀疑这一点。
卡卡赶紧出声：“能——别杀！”
她匆匆提着刚找到的陈旧医疗箱跑过来，急到一个滑行半跪着就滑到郁和光旁边，以最快的速度拆药剂。
卡卡丝毫不怀疑，她要是再慢几秒，就要手动失去一名队友了。
……虽然医师确实不爱救人，但这个还是要快点救的，再不救真死了！
卡
卡狠狠将针剂捅.进陈来脖子的大动脉，动作之狠厉，让郁和光怀疑她在公报私仇，制止他是为了亲手杀陈来。
陈来的眼皮疯狂上翻，他像脱水的鱼一样制止不住的抽搐，浑身痉挛，甚至皮肤下可以看到青红血管涌动紧绷，体温迅速下降。
力气大到几乎能把郁和光从他后背上掀翻出去。
郁和光：“……你刚才是在杀人还是救人？”
你要说杀人他就下来了。抓着尸体也怪累的。
卡卡：“不要怀疑医师救人的信念！”
郁和光：“从来不知道医学院还有这东西。”
虽然卡卡拍着胸膛保证药剂有效，但郁和光还是警惕的没有放手，紧盯着陈来每一秒的变化。
“这种情况虽然少，但也并非没有过。以前医学系和修复系组队进废墟，不仅是因为高卢首都分别有医学系和修复系要的东西，更是因为。”
卡卡指了指疯狂抽搐的陈来：“这个。”
“每次实操课总有倒霉蛋中招，不小心被混沌影响，所以需要医学院在场。”
这边混沌杀人，那边医学救人，流水线作业。
挖坑，不栽树，埋土。
如果不是医学院，恐怕高卢首都还要多几棵修复系树木。
“显然这次的倒霉蛋是陈来。”
卡卡拍了下身边的陈旧医疗箱：“幸运蛋是我。”
幸好当年藏了医疗箱，又刚好在手边，不然看陈来这么剧烈的排斥反应，能不能救回来都不一定。
卡卡：感谢当年挂科的仁兄！我那是坑你挂科吗？不，我是未卜先知为了救人。
她感慨：“不愧是我，医者仁心。”
郁和光看了眼陈来快被扎穿的大动脉：“…………”
陈来羊癫疯一样疯狂白眼上翻，失去控制的五官扭曲到非人的可怖程度，全身肌肉僵直冰冷。
谢枝雀看得心惊胆战，唯恐下一秒陈来就要尸变成丧尸咬人。
“据说旧地球以前就毁灭过一次，好多丧尸，还拍了不少影像资料流传下来。
() ”
谢枝雀忧心忡忡：“该不会废墟冻结尸体也把当年的丧尸病毒冻下来了吧？陈来感染成丧尸了吗？”
他向郁和光摆摆手，小声：“要不我们还是把陈来烧了吧，这样靠谱点。那些影像和记录怪吓人的，别咬你了郁哥。”
卡卡：“…………”
她无语看了看两人：“我现在相信约翰孙说的了，你们天生就该是一队。”
她严重怀疑陈来要是再不恢复，就要先死在郁和光与谢枝雀手里了！
好在针剂很快生效，陈来被混沌的时间很短，已经在慢慢平静，最后脱力摔在地上。
他还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但却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卡卡这辈子都没这么迫不及待过：“好了……”
想去拽队友的手就被郁和光拦在半路。“等等。”
郁和光冷静拿出殷红骰子：“先掷骰。”
卡卡：“连医师的话都不相信？未免太谨慎了！”
“不，正因为是医师所以才不相信。”
郁和光礼貌一击：“医学院的信条不是[没有病患的医师不是医师，没有病患就创造病患]吗？”
卡卡：“…………”
“或者[只要病患死了就没病]？”
郁和光还没见过哪个溯游医师在战场上救死扶伤。
全冲在第一线——晏止戈的医师还对不能把他做成木乃伊表达了失望。
卡卡：“…………”
她很想反驳郁和光，但回想了下自己的同学老师们，忽然失声。
不能说谎……良心好痛！
陈来颤了颤手指，哑声疑惑：“郁和光？”
“你压着我干什么？”
确认已经不再混沌后，郁和光重新放开陈来，然后第一件事就是对着自己掷骰。
众人：……你的谨慎真是一视同仁。
紧接着对所有人掷骰。
一次还不够，掷完一圈再来一圈。
众人：倒也不用这么谨慎！！
“我们所有人都没有被混沌，怎么只有陈来一个？”
郁和光皱眉：“你做了什么额外的事？”
陈来得知刚才的事情，顿时一阵后怕：“我完全没记忆……我以为自己在杀混沌物。”
他努力回想：“我刚才，好像跟在巴身后？”
巴体型硕大，小山一样挡在陈来面前，陈来烦躁想要超车都冲不过去。
“这应该没什么？”陈来冥思苦想。
但忽然间，郁和光看到对面破碎的玻璃镜面反光。
一闪一闪。
“砰——！”
子弹裹挟音爆俯冲而来时，郁和光已经紧急拽住陈来与卡卡就地一滚。“小心！”
反射在镜面里
的，是瞄准镜。
“是狙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