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刚过,各府衙开印,夫人小姐们的宴会应酬也多了起来。

定北侯母亲七十寿宴,齐亲王妃和德阳郡主应邀而至,行动间一股香风吹过,清雅淡香,似有若无,惹人迷醉。

“王妃和郡主这是用了什么香熏的衣裳?这般好闻。”

素日交好的夫人小姐纷纷围过来询问。

齐亲王妃抿着嘴浅浅的笑,“真有这般好闻吗?我涂的不多,就两滴,你们还闻到了?”

“可不是闻到了。似有若无,似花香又似果香,不腻,还特别好闻。”

齐亲王妃独得专宠,齐亲王虽也有侧妃庶妃侍妾,但齐亲王妃独得齐亲王敬重,她所生的子女也最得齐亲王看重,齐亲王府女人虽不少,但这些年府里从没传出什么腌臜事。

瞧齐亲王妃和德阳郡主走在一起,跟俩姐妹似的。女人越活越年轻,只能说明男人爱重,在家里日子过得舒心。

齐亲王妃身份贵重,除了素日交好的,也没多少人敢凑上来问她用了什么香,但德阳郡主这边围着问的人就多了。

“听说是海外暹罗国来的,就指节那么小一瓶价比千金。贵是贵了点,但你们闻,是不是很好闻?”

众贵女凑过去一闻,纷纷点头。价比千金又如何,谁还差了钱似的。

齐雅奇宠店有卖?

那必须买去啊!

齐雅奇宠店再一次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连蒋项府上日日都没少了人,都是走后门说情求货的。

怎能限量呢,看不起人是不是?谁给不起钱似的。

连宫里各宫娘娘都让采办携着金票银票出宫采买,买不到,可不就找上蒋府去了吗。

蒋夫人婆媳自从收了赵广渊送过去的香水香露香膏等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门房收拜帖收到手软,蒋夫人婆媳俩看都看不过来,有些人直接拒了,有些人不好拒,只得客客气气地请进府耐心解释。

“咱大齐不是禁了海吗,也是巧了,那海外的商船,也不知怎的在海上迷了路,就飘到咱大齐地界来,族人也是好心救了他们,才得了一部分货物,多的可没有。”

于是奇宠店里的摆上货架的香水香露洗面奶等物,更是被炒得水涨船高。

就指节那么大的玉瓶,一瓶香水就要百金,还多的是人要,有许多人还等着别人用完,就要外面那个壳。

也不知那包装是如何做的,那些字是如何印上去的,竟是擦都擦不掉,图像文字印在包装上,栩栩如生,还有异国美女的头像呢。

原来暹罗那边的美女长这样穿成这样吗?这就是暹罗国的字吗?怎么跟画画一样?

太有趣了。

好些人就抢外包装上的壳子,里面是什么倒是不在意了。看谁家买到货了,就高价回收外面的壳子。可有钱能抢到货的,是差银子的人吗?能把壳子卖了换钱吗?

又不缺钱。还丢面。

于是更抢破了头。连外壳子都被人炒到百金千金。

掌柜伙计们傍晚关了店门,走在路上就有人找上来攀关系,求他们卖一些货给他们。害他们都不敢回家了,直接就睡在店里。

厚厚一匣子的金票银票送到行宫。

曹厝、方二看得直咂舌,就那么两箱子的货,能换这几十万两银子!乖乖!

赵广渊翻着匣子里的银票,也是有些没想到。他有想到必是能卖得极好,但没想到竟卖得这般好。

吩咐方二:“叮嘱铺子和蒋府那边,莫让人查到行宫这边来。”

“是。殿下放心,属下扫尾扫得干净,不会让人查到殿下这边来。”

赵广渊点头,方二做事他还是放心的。就是蒋项府上,怕是要多受些困扰。

蒋项确实挺受困扰的。

夫人小姐们买不到货,便央求府里的老爷们跟蒋项去靠近乎,蒋项觉得这些天他的应酬都多了起来,认识的不认识的都跑来跟他套近乎,叫他一声蒋阁老。

连皇上也惊动了,把他宣进宫,专门过问此事。

估计也是被后宫娘娘们磨缠得烦了。

“听说是你族人在海上救了海外商船上的商人,才得了这一批货?”

蒋项头垂着,拱手:“禀皇上,臣也未知全貌,只略听说了一耳朵……”便把蒋府对外的说辞又跟至正帝说了一遍。

至正帝不置可否,信或不信的,蒋项也管不了。族人的庶务,也摊不到他身上。

现在皇上对蒋家有戒心,蒋氏一族除了他和长子旭阳,余的都未有一官半职,连他那得中探花的儿子还在坐冷板凳,还不许蒋氏一族做点生意了?

这朝中上下,哪个家中没点生意?太子和秦王楚王手里捏的铺子就少了?

别说与民争利的话,没有姓蒋的,也有姓沈的姓杨的姓顾的。

回完话,蒋项垂手站在殿中,眉眼不动。至正帝看了他一眼,目光又转向手中的虎贴上。

听说是暹罗那边的好药,谓之哪里不舒服贴哪里,他昨天让人给他后腰上贴了,立刻就觉得腰上位置不酸了也不痛了。出奇的好用。

不用喝苦苦的药,也不用又擦又涂的,还担心赃污了衣裳,这药贴一贴,他就看出来了,这着实是

个好东西。

暹罗都这么先进发达了?

若他国力强盛,举兵来犯呢?

至正帝眼睛盯着虎贴的外壳,看着上面的暹罗字,跟大齐字迥然不同,瞧着也挺有趣的。

“蒋爱卿,你说大齐这海禁是不是不该禁着?”

这话蒋项如何敢应。

早年间,大齐是开了海禁的,但沿海各府上报,说耕地都无人种了,都跑商去了。且海盗和倭寇行径猖獗,时常犯边,后来便禁了海。

至于要不要开海禁,从前前朝前朝始就争论不休,有说要开,也多的是人反对,也没个定论。

“皇上圣心明断,臣不敢妄言。”

蒋项不敢妄言,可隔天的朝堂就分了两派,有说要开海的,有说要继续禁海的,两派各有各的道理。

禁海的无非是怕海盗倭寇猖獗,滋扰沿海百姓。建议开海的,说不能闭关锁国,那海外的暹罗都发展成这样了,万一国力强盛,举兵来犯,咱们的小木舟是不是能战得过他们的战舰?

到时送士兵上船没准还晕船呢,还战个屁。

吵得不可开交。

赵广渊属实没想到,他只是想赚几个银子,竟让朝廷议起开海还是继续禁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