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越王被派去了司农司,原本还有意接近的几家,不由就歇了心思。原本心中有些打算的,也打了退堂鼓,只继续观望。

蒋项忧心忡忡,叹气连连。王爷要走的路还很远啊。

好在此时已入九月,大部分地方秋收已完成,不用担心越王会被派至别的地方指导种植,视查农耕,倒是还能留在京城。

不然越王才回京,又一杆子把他支到鸟不拉屎的地方,那真是还不如呆在皇陵。

听儿子说了越王的些许安排后,蒋项心中略宽。对上齐亲王担忧地询问,倒还能安慰上两句。

赵广渊没表示出任何不满,次日就去了司农司报道。

司农卿、少卿、知事等人,没想到皇上把越王安排来司农司了。诚惶诚恐,领着衙署的大小官员都出来迎接了。

他们司农司,虽说是劝课天下农耕,掌天下农桑水利,及各地饥荒之政,瞧着挺重要的,但谁不知道他们人微言轻啊。

各地农桑一事,自有各地府衙县衙安排,他们也没那么多人可派去各地指导农耕。至于京城,他们更是说不上话。

土地粮食是重要,但谁又重视他们过。

司农司从司农卿到下面的衙役,也不过十来个人,有官职的也不过是司农卿、少卿、知事、主事等几人。司农卿也不过五品,连上朝的资格都没有。手底下的人更不用说了。

人微言轻,上面的大人也不想听他们说种地刨土一事,要不是开国太祖亲自创设此部门,说不定现在都要裁撤了。

原来他们还自成一部,后来户部不肯要他们,把他们踢来工部,工部尚书捏着鼻子收下他们,但也觉得司农司与工部格格不入,等闲都不叫他们一块议事。

司农司越发像个隐形部门。

“见过越王。”司农卿领着衙署里大小官员来向越王见礼。

赵广渊上前扶住他,“姚大人不必如此,该是本王向你行礼才是。”随即整整衣冠,郑重施礼,“赵广渊,见过姚大人,杜大人,并几位大人。”

哎哟。要折煞他们了。

“越王不可!”纷纷去避,他们人微言轻,平时工部一个小吏都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现在越王却向他们行礼。

“应该的。本王现在被皇上派来司农司任职,各位大人自然都是本王的上官。”

他那父皇也很有意思,只说派他来司农司,任何职领何差事并不言明,那他便是人人都可指使的存在。

越王这番作为,获得司农司上下一片好感。他虽面色严肃,可知礼,并不仰着头看他们。平易近人得让人喜欢,司农卿上下心定了定。

听说皇上把越王派来,众人心里直叫苦。原本司农司就不受重视,现在又来个王爷压着他们,越发让他们不知如何行事。

司农卿姚勇毅对越王的此番表现心中满意,但到底是王爷,不敢慢怠。

而且京中关于越王的传言到处都是,说他守了十年皇陵,见晋王府长子过个周岁宴全京城都来贺,最小的十六皇子都过得比他好,忿忿不平之下,把十六殿下推下了水……但皇上心疼,不仅不追究他的过错,还给他安排了差事。

姚勇毅想着越王刚才的表现,好像不似外头人传的被关了十年,心理扭曲之人。

但没准越王在惺惺作态也说不定。

“王爷,下官先领王爷在各处转一转吧。”

“也好。”

姚勇毅领着赵广渊在司农司各处转了转,跟他说了一番司农司日常的工作内容,又把他领到隔壁的工部去打招呼。

工部的人见着越王,也不敢怠慢,纷纷上前来行礼,工部尚书都急忙出来见礼。

“姚勇毅,皇上既然把越王派到司农司,足见对司农司的重视,你务必要照顾好越王,一起把司农司的事务打理好。”

工部尚书时淼对着姚勇毅交待。

姚勇毅急忙应下,“时大人放心,下官定会照顾好越王。”

赵广渊淡淡看了时淼一眼,又见司农司上下对着工部的人,一副伏低做小的样子,眉头皱了皱。

又见一人盯着他,抬眼望去,有些熟悉,但脑中又对不上号。

那人微笑着向越王行礼,“下官安常在,见过越王。”

安常在?赵广渊在脑子里翻了翻,片刻后才记起此人。安常在,工部侍郎,他九皇弟荆王的外祖。

回礼:“安大人多礼了。本王今后在司农司任职,还望安大人多多提携。”

“越王言重了。听说越王在皇陵研究高产之术,在司农司定能如鱼得水。”

“借安大人吉言。”

转了一圈,回了司农司。姚勇毅给越王收拾了一间公房,为他一人所用。

司农司原本在开国之初是自成一部,那时候,衙署又大各级人员又多,何等自在逍遥。可现在被挤在工部一个角落,十几个人共用一间公署,委委屈屈。现在还隔出一间,给越王专用,余下的人越发挤得慌。

赵广渊想了想,还是接受了姚大人的好意。

向姚大人要来司农司的卷宗,坐在衙署里看了起来。

中午曹厝给他送饭,赵广渊见拿得多,还把它们拿出来与一众同僚共享

,又得了司农司上下的好感。

下午,看完卷宗,赵广渊把少卿杜知书叫来了解情况。

司农少卿杜知书,也是满腹委屈。

他家里往上数十几代都是贫农,倾全族之力,好不容易把他供了出来,在十八岁那年考中进士,全县扬名。正准备大展拳脚,大鹏展翅之时,因为没有人脉,又被安排到司农司种地来了。

八年了,与他同科的要么升官发财,要么为一地之父母官,得百姓拥护。只有他,爬了八年,还是一个七品芝麻官。

每天夜里那委屈的泪水都能流几缸。

杜知书也不知越王叫他何事,诚惶诚恐地进来。见越王的公房虽小,只挤得下一张桌案和两把椅子,但羡慕的泪水还是快把他淹了。

他和司农卿姚大人还没有独自的公房呢。混得太惨了。

“王爷找下官?”

赵广渊点头,“听说你是厉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