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二正在王府公衙自己的公房歪着,王爷不在,他难得有空闲,听说有人找他,趿拉着鞋就出来了,“谁找我?”

见是娇娇弱弱的映月,这个慌。

忙转过身去提鞋子,又整肃衣冠,见门口的守卫暗示他可以了,他才收了手,又狠狠地瞪了那守卫一眼。

映月也有些不自在,这方二大人也太不讲究了,这都入秋了,还坦胸露背。

低着头,“大人,奴婢有事禀报。”

方二清了清嗓子,负着一只手,尽可能地站得笔挺,装腔作势,“你,你有何事?”

映月左右看了一眼,又看向方二。

方二瞪着虎目看她,嗯?咋的?啥意思?

这呆子!王爷是怎么放心把整个王府的安危交到他手里的!映月忍不住腹诽。“大人,确定要在这里说吗?”

啊?哦哦,“那进去说吧。”负着手先往公房里走了。

想挥退门口的守卫,又觉得孤男寡女的,生怕姑娘家的与他拉扯不休,想想便算了,还解释了一句,“那是我自己人。”

映月点头,没甚在意。

进了司马大人的公房,这才稍稍觉得好了些,也不怕隔墙有耳,对王爷名誉不好了。便把她娘听来的消息与方二说了一遍。

方二大吃一惊,宫里竟背着王爷给他选妃了!还一选就选了三个!

他家王爷素了这么多年,连母蚊子都不能近身,这一来就来了仨?这能受得住!天爷,王爷知道了,估计要杀人!

“你这消息准确吗?”

映月点头,“我家人现在沈家做事,荷衣父兄也是东宫的人。消息确实。”

方二一听,两掌一拍,坏了。

宫里都选定了人选,搞不好赐婚圣旨都拟了,坏了坏了!宫里这是趁他家王爷不在,悄咪咪塞人过来啊!这可不行,万一长得太丑,王爷不中意呢。又万一是别人的眼线呢?

不行不行。宫里这招太阴了。怎能背着人干这种事呢!恨恨地踢了一旁的椅子。

实木做的太师椅,重的很,他却一踢,就踢到对面墙上,哐当一声巨响,连旁边公衙的蒋文涛等人都跑过来看发生了何事。

守卫还记得吩咐,只把人拦在门外。

方二也知自己急躁了,往门口扫了一眼,目光又落到映月身上。

这一瞧,嘿,这丫头娇娇弱弱的,竟不怕他!

方二长得人高马大,虎背熊腰的,那身量不说越王府,满京城都难找到第二人。跟他大哥方大站一块,说是俩同胞兄弟,都没人信。

“你不怕我?”

映月疑惑地眨巴眼睛,司马大人有什么好怕的。

在皇陵时就知他是王爷的心腹,对王爷忠心耿耿,从前就跟在王爷身边,王爷落难也不离不弃,她敬佩这样的人。

对着方二摇了摇头。

方二就咧着嘴笑了。府里的丫环没一个敢正眼瞧他的,这还是头一个呢。不错不错。要不是还有正事,都要逗人家两句。

“多谢你来相告,这事我知道了,你先回吧。闭嘴嘴巴,消息莫透露出去。”

“是。奴婢告退。”映月福了福礼,转身走了。

见方二公房里走出一个女人,蒋文涛眼睛瞪得那叫一个大。

一边盯着她的背景看,一边迈步走进方二的公房。“行啊你,先前王爷说要给你指婚,你非不要,原来是自个相中了。”

“去去去。添什么乱。那是之前皇后和太子送去皇陵伺侯王爷的。”

“啊,就是她啊?”

方二点头,“嗯,四个还剩两个,除了她还有一个。现在绣房做活呢。”

蒋文涛点了点头,又往门外看了一眼,“这两人没什么问题吧?”

方二不太确定,“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在皇陵时间也不短了。要有事早有事了。”不过想着方才映月的话,显然这两家跟东宫关系匪浅,还是得找人盯着。

“来人!”朝门外吼了一声,门口那守卫面色严峻地跑进来,“大人。”

“去,找两人盯着。”把事情吩咐了一遍。那守卫便应声而去。

蒋文涛见他心里有数,略略放心。又见被他踢倒的椅子,又问起他方才出了何事。方二便把映月带来的消息说了一遍。蒋文涛听愣住了。

“这么快?”

上次借晋王儿子周岁宴,皇后暗示各府带适龄女儿赴宴,这消息他母亲也是听说了的,还跟他说了。他跟王爷略提了一嘴,王爷心中无意,便没有在意。

蒋文涛便想着王爷只怕是有对策,便也没多管。结果,宫中现在已拟定了人选?

“坏了坏了!这要是拟定了人选,下一步怕不是要颁旨了?”趁王爷不在颁旨!那金口玉言的还能更改?

还能跟以前一样把人再送走?

这可不是送去伺候的人选,是正儿八经要上玉牒的女主子!这可送不走!到时候府里添了三个女人,又添一堆伺候的人,到处是别人的耳目,这还得了!

不行不行!“这事要速速报给王爷!”

方二点头,“我现在就传信王爷!”

“你再亲自跑一趟!”

“行。”方二点头,抬腿

就出去了。略收拾了一番,命人牵了快马,到府门口往马背上一跃,直往城门口窜去。

而赵广渊这边,见到妻儿,心中开怀。与妻儿去采购,去逛街,一起吃饭,一起看电影,好不快活。

“好希望明天也是周末啊。”长至一想明天就要回学校上课,不能和爹这样逛街了,忍不住哀嚎。

赵广渊忍不住训斥他,“耽于享乐,只会荒了学业。晚上爹来检查你的课业。”

长至低头,“是。”不敢反驳一句。

林照夏好笑地看了他一眼,这孩子长大了,通过各种渠道把各种有用的没用的东西学了一肚子,偶尔还会与自己分辩一两句,跟自己说一说自己的观点。可到了自个爹面前,竟半句都不敢回嘴的。

“你不是对娘说,一意的恭顺不是最好的亲子关系吗,父母说的话不对要予以纠正,帮着一起进步才是最好的孝道吗?”

长至噎了噎,“可是爹说的没错啊。”

嘶,这孩子。

赵广渊却拧了眉,“你跟你娘这么说话的?”脸色瞬间就严肃了。

长至吓得都快哭了,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林照夏推了推他,把长至揽在怀里,“干嘛吓我儿子!”

瞪他,“别把你大齐那套强加在我儿身上。我们这边就是要开放式的交流,勇于表达自己的观点,才知对错明是非,才使人进步。”

狠狠瞪了他一眼。孩子见着他高高兴兴的,这时候摆什么谱。

赵广渊的目光还是落在长至身上,“你母亲给了你生命,你需得尊她敬她爱她,莫行些背逆之事。”

长至抬头看他,朝他点了点头,“是爹,儿子记住了。”

又朝林照夏说道:“娘,儿子做得不对,娘要记得指正和批评。莫让儿成为不孝之人。”

“好。我们长至最乖了。”

林照夏摸了摸他的脸,牵起他的手。长至又偷偷地看爹,娘的手软软的,爹的手……好大。

才盯着,不曾想,爹一把就牵住了他。

长至就乐了,嘴咧老大,高兴地晃了晃爹的手,另一边再晃一晃娘的手,整个人开心地差点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