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局长并没有想到,他的实名举报竟然没有掀起一点波澜,哪怕是他证明了自己的身份,将举报直接送到了主审核的手上,也只显示已读不回。

    他很疑惑。

    他又不是举报其他人,他举报的是他自己,绝对不可能涉及到什么人的利益,难道这也不可以吗?

    我自己的东西怎么处理都不能我说了算吗?

    还有没有王法,有没有天理了?!

    姜律也没有想到,他直播的时候,审核竟然在背后替他承担了这么多,顶住了来自正主的压力。

    叶局长并不是没有给姜律打电话,但是因为姜律设置了免打扰,所以在直播的他根本接不到电话,自然也不可能在源头结束这一切了。

    “关掉!快点关掉!”

    叶局长只好对着技术人员大吼:“我让你关掉听不见吗?!”

    会议室前方的大屏幕陡然熄灭,所有声音戛然而止。

    技术人员就是再不舍得,也不可能违背局长的意思的。

    而这一刻,叶局长只有满心的忿怒。

    但他气的并不是姜律直播的内容,而是气他因为这个丢了面子。

    我叫了这么多人来看,本来想的是借此好好装一波,谁能想到你就给我们看这个?这让我的颜面往哪搁?我说的那些话不都成了打我自己的脸吗?

    “所有人!回去工作!”

    他迈步走下演讲台,逃也似地打算离开这个伤心地,等到直播结束再找姜律算账。

    经过第一排的时候,他恶狠狠地瞪了秘书一眼。

    他同样对秘书很不满,虽然姜律的直播没有回放,但是你就不能想想办法先搞清楚他都是播些什么吗?

    如果你做好这一点,我至于丢这么大的脸吗?

    他越想越气,离开会议室之前,甚至一巴掌拍在总电源上,把会议室的灯都给闭了。

    可是正当他要反手摔上门,然后回办公室的时候,却通过会议室大门正对着的那面玻璃的反光注意到了什么。

    一回头,每个执法官的脸都是亮的。

    他们专注地盯着手上的屏幕,似乎完全没有听见自己让他们回去工作的话。

    尽管大屏幕被关了,可是他们还有手机,很显然,他们此刻全部都正在自己的手机上观看直播。

    叶局长见状,摔上了门,拂袖而去。

    这一天夜晚,南江执法局格外地安静,所有部门的灯亮着,设备开着,但却不见人影。

    只因所有人都在关了灯的会议室聚众看片,就好像郊游的时候人们在漆黑地帐篷中开故事会那样的温馨自然

    翌日。

    吕清从床上醒了过来。

    宿醉之后的脑袋昏沉沉的,让她有些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

    师门的师兄说过,这好像叫断片。

    等到躺在床上发了许久的呆,她才终于隐隐约约回忆起了一些十分碎片的记忆。

    “我好像”

    她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惊恐地摸了摸自己的身上,却发现衣服都好好地穿在自己的身上,这才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喝醉以后的梦啊.我就说我怎么可能那么那么”

    想到梦里的场景,她的脸都红了起来。

    便在这时,一旁正在吃早餐的朱真突然开口了:“你醒了啊?”

    “啊”吕清愣愣地点点头,她现在还没有完全清醒,脑子还不是很灵光。

    “师姐,要我说啊,你酒量不行就别喝酒了,昨天晚上可累死我了。”朱真叼着筷子,一副老气横秋的语气:“人呐,最重要的是要对自己的能力有个清楚的定位。”

    “昨天晚上.怎么了?”吕清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朱真有些嫌弃,又带着一丝嘲笑地说道:“你知道你喝醉以后有多笨嘛?喝醉以后大半夜非吵着闹着要洗澡,跑到厕所去把衣服全给脱了。

    姜大哥把你弄回来的时候我都看傻了,你身上全是沐浴露,把你弄干净可废了我一番功夫,你身上的衣服还是我帮你换的呢。

    对了,说起来你哪里弄来的沐浴露啊?”

    吕清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她整个人都呆滞了,大脑已经不再运转了。

    是啊,哪里弄来的沐浴露,列车的厕所里真的会有这种东西吗?

    难道说那并不是梦?自己.真的被弄得满身都是?

    她突然觉得肚子有些不舒服,整个人顿时慌乱了起来。

    糟糕不会要有小宝宝了吧?

    她下意识探出脑袋往上铺看,可上铺空无一人。

    “他人呢?!”她焦急地问道。

    “你说姜大哥?”

    “对,他人呢?!”

    朱真想了想:“我们把你安顿好以后他就上床睡觉了,但是我醒过来以后他就不见了。”

    吕清感觉天旋地转。

    这家伙难道是不想负责,所以肇事逃逸了?

    正在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急得小珍珠都要从眼睛里掉出来的时候,姜律推开了门,端着一碗泡面走了进来。

    “诶,醒了啊,正好,吃点东西吧。”

    他很自然地将泡面放在了吕清面前。

    用因为泪水的充盈而有些模糊的视线看着眼前的男人,吕清油然而生一种失而复得的安心感。

    “你去哪里了?”

    “去闲逛了一下,我平时有晨练的习惯,闲不住。”刚刚从金瑶和红乙那边游玩回来的姜律脸不红心不跳地解释道。

    “昨天.”

    “你先吃,吃完再说。”姜律微笑着。

    吕清瞥了一眼天真无邪的朱真,顾及她在场,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点点头,从床上坐了起来,捧起了热腾腾的泡面。

    “你不吃吗?”

    “我吃过了。”姜律坐到了她身边:“吃得很饱,不用管我。”

    “嗯”

    一口热汤下肚,吕清感觉刚刚还有些不舒服的肚子突然变得暖洋洋的了。

    好像,这样也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吧

    吃完早餐,两人特意回避了朱真,再次来到了走廊上,相对而坐,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默然无语。

    “你应该还有印象的吧?”

    “嗯”吕清盯着窗外,根本不敢看姜律的眼睛。

    “还记得多少?”

    “挺多的,比如你问我如果昆仑山的弟子知道他们的大师姐现在正被你当作坐骑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啊那看来是都记得了。”姜律面露尴尬:“不过那是开玩笑的,不是认真的,你不要.”

    话还没说完,就被吕清打断:“我知道的,我在书里看到过,是为了增加情趣吧?确实,当时我听着很有感觉”

    “你能理解就好了。”姜律松了一口气。

    又是一阵沉默。

    终于,吕清鼓起了勇气。

    “那么.现在你有什么打算?”

    “什么什么打算?”姜律一时没反应过来。

    吕清以为他在装傻充愣,一下子有些着急:“你不会不想负责吧?”

    “我”姜律都愣住了,多少年没有人这么质问过他了,一时间还有些怀念呢。

    吕清长长出了一口气,十分艰难地说道:“你要是不想负责,那就此别过,以后再昆仑山也当不认识,我不会为难你,毕竟昨天是我喝醉了失态在先,我不怪你。”

    “我当然是想负责了。”

    姜律因为有着又当又立的本能,就算不想负责也必须说漂亮话:

    “可是你昨天说了,你以后的婚姻一定是会听从师门的安排,对象一定会是大家族或者大宗门的青年俊秀,所以就算我想负责也没用啊,胳膊拧不过大腿,我还能跟昆仑山作对不成?”

    吕清沉默了。

    的确,这就是现实,不会因为他们二人的意愿就改变。

    见吕清不说话,姜律觉得她应该想通了,那这事儿应该就算摆平了,于是开始下意识地雷区蹦迪,口嗨起来。

    “不过这也不是问题,你以后就算结婚了,我们还是可以见面的嘛,只要你愿意,现在交通这么方便,我很快就能从南江城过来,咱们偷偷玩个几天我觉得问题也不大。”

    可他没想到,这如此逆天的发言,在吕清听来却是那么的真挚和纯爱。

    她看着“憨厚”的姜律,一时间有些恍惚。

    “真的吗?”

    姜律的笑容僵住:“啊?”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吕清很感动:“就算我已为人妻,你也不会嫌弃,愿意永远守护我?”

    “诶?”姜律的眼皮跳了跳,这也不像个正常人的反应啊。

    他尬笑着找补:“那什么,咱们捋一捋哈,你是昆仑山的首席大师姐,应该是有点气场的,不应该有这种恋爱脑发言哈。”

    “别废话。”吕清霸道地一拍桌子:“我就问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是是吧现在交通确实很发达。”姜律顾左右而言他。

    “我问的是后面那句,只要我愿意,你随时都能来见我,哪怕我已为人妻。”

    “啊嗯.真的。”事到如今,姜律也只能硬着头皮承认了。

    “有这句话就够了。”

    吕清仿佛做出了什么决定:“我有办法!”

    “什什么?”

    吕清露出一抹狠色:“只要我在师门给我安排婚姻之前,把生米煮成熟饭,那就算是祖师也改变不了什么了。”

    “我我没懂.”

    “很简单。”

    吕清一把攥住姜律的手,表情阴翳:

    “只要趁着在列车上这段我们能独处的时间,你努努力,让我怀上孩子,到时候我再去苦苦哀求祖师,凭借着她对我的喜爱,我相信她一定会同意的,只要她同意,我的师尊也必然不可能反对了。”

    姜律震惊了。

    此子竟然狠辣如斯!

    不过震惊之余,他也是有了新的思路。

    她刚刚是说会因此求见西王母的对吧?

    如果搭上这条线,那是不是就代表自己能够顺利见到西王母了?

    代价固然很沉重,需要自己天天不辞辛劳地打桩,可如果能有这样的回报,那这样的痛苦也不是不能承受的。

    想到这里,姜律露出了坚定的眼神。

    “我会死吗?”

    吕清想了很久,最终还是点点头:“有可能,她们可能会因为愤怒当场格杀你,但是我保证,孩子我会生下来抚养成人,终生不嫁。”

    “呼”姜律的脸上闪过一丝决绝:“干了!”

    “那么这些天你必须要好好养精蓄锐。”吕清见他也做出了决定,叹了口气:“必须让我成功受孕。”

    正要点头,姜律却又想起了什么。

    不对啊,自己都绝育了,拿什么让她受孕?

    好巧不巧地,因为满足了“受害人的重视”和“掌握能够让受害人受到伤害的真相”两个条件,沉寂了许久的【绝对真实】突然发作。

    “啊那是不可能的,因为我绝育了。”姜律脱口而出。

    “什么?!你为什么不早说?!”

    吕清的天塌了。

    姜律立即捂住了嘴,但好在已经有过两次经验的他有心理准备,所以并没有不知所措,让事情变得更糟。

    他立马补救道:“但是还有其他办法。”

    “事到如今还能有什么办法?!”吕清的眼泪打着转,悲怆而无力地用哭腔咆哮:“你总不可能让我怀别人的孩子吧?!”

    “那不会,我姜某人向来严于绿人,宽以待己,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这是我的原则。”

    姜律扶了扶并不存在的眼镜,优雅而认真地道:

    “虽然我绝育了,不可能让你怀孕,但是我还有其他可以能够发挥同等作用的物品。”

    “什么?”

    “录像!”

    姜律尽显运筹帷幄的风范:

    “只要我们拍下很多幸福瞬间,然后以此要挟,如果她们执意要给你安排婚姻,就把这些视频全部泄露出去,扫尽昆仑山的脸面,我相信她们一定会慎重考虑的。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比孩子都要管用,因为孩子能上其他户口,能被藏起来,甚至能被你的师门处理。

    但是视频不行,里面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是你,绝不可能有任何造假的可能,而且还能永久保存,也能备份很多份,她们永远不可能全部清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