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起盛口中的“薄宴”摆出来才叫冯三褚几个惊叹。

到底是在集城攒了家财的,比灵真派的穷弟子们富了不知多少。蔬菜瓜果,肉食珍馐,俱都沾了几分灵气,众人吃下肚中,便觉得修为略微增进些许。

冯三褚知道是沾了蒙罕的光,笑道:“饭菜鲜甜可口,可见洪道友是悉心准备了的,师兄觉得呢?”

蒙罕灌下一口烈酒,心下也正舒坦,便顺着他的话讲:“是个有心的。”

“令客人们舒心,正是主人家的职责。”洪起盛站起,端酒道:“洪某敬各位,感谢前来相助小女选婿一事,感激不尽!”

赵莼与廖小怡不饮酒,便以茶水代替,一饮而尽。

洪倩也到场,坐在母亲旁边,装出一副寡言少语的模样,眼睛却还在往赵莼这边瞟。

“早闻灵真派威名,只洪某身份低微,不曾入得幽谷一观,实在遗憾。”洪起盛坐回位上,不住唏嘘,“一晃入道二十年,女儿也到了婚嫁的年纪,得逢仙人赠丹却恍若昨日。”

席上又一阵寒暄。

片刻后,他抬手示意,有下人上前为赵莼几个送上红木漆盒。冯三褚与蒙罕神色如常,淡然把漆盒收入座下,廖家兄妹难掩喜色,亦跟着行事。

还是第一次大庭广众下收人厚礼,赵莼掂量两下,放到自己身边。

“一番心意,还望诸位笑纳。”

这心意属实不小,赵莼估摸着得盒中萃石得几百了,这趟行程倒来得值。不过按理说,收人钱财自要帮人做事,可天塌下来自有高个儿顶着,蒙罕冯三褚在前,洪起盛有所求也求不到她一练气二层弟子身上。

见众人收了礼,连蒙罕也拿了漆盒,洪起盛一颗心落回肚里,开口道:“今日为迎接诸位,还特备下——”

轰鸣声霎时在屋中爆开,滚滚浓烟飘起,听得蒙罕一声:“呿!”

烟雾立时尽去,只留席上一片狼藉。

有修为在身的几个,皆端坐原处,以袖掩面。至于凡人,早已人仰马翻,惊得四处逃窜,踩踏间弄得席案东倒西歪,汤水满地。

“闹什么!”洪起盛大怒,“还不都滚下去!”

下人一哄而散,洪夫人也揽着惊魂未定的女儿退回了内室,堂内只剩下在座的六人。

“今日之事,洪某定给诸位一个交代!”

冯三褚目光一动,从座上腾起,疾步到宴席中央,拾起一样物什,肃然道:“洪道友,你看!”

他上前摊开手,手心里半颗铜质小球,正隐隐冒出灰烟,散发出燃烧过后的异味。

洪起盛有疑,问道:“这……这是何物?”

“长辉门的焰弹丸。”蒙罕从位上起来,眉头紧锁,“以火行符箓之法,刻画符文于铜质弹丸上,威力是符箓的五倍。”

“只是这一颗……”他从冯三褚手中拿起半颗小球,嗤笑一声:“我当是什么,原来是仿的,怪道威力这样小。”

“不过长辉门离此处甚远,门中弟子大都一心放在符文上,很少向外生事。”蒙罕疑道,“你最近可得罪什么人了?”

洪起盛苦笑道:“因仙人所传道法之故,集城里盯着晚辈的,不可计数,实在不晓得是哪个……”

蒙罕“啧”一声,将小球在手中生生捏碎,冷冷道:“战书下到你跟前了,你还一无所知。”

“前辈教训的是!”洪起盛只敢点头。

“只敢用这么个玩意儿来试探,不过是藏头露尾的鼠辈。”

冯三褚劝道:“洪道友不必忧心,有师兄在此,那些宵小必定不敢生事,我等只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即可!”

“正是!正是!”洪起盛抬手把额上冷汗拭去,只是心中仍笼了层阴霾,不是那般容易就能挥去的。

出此一事,众人也没了继续的欲望,兴致恹恹回到房中。

赵莼本希望此行能无风无浪地过去,如今看来,应当是不成了。蒙罕自然是丝毫不惧的,五人中只赵莼修为最低,怕的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神仙打架别叫她一个小鬼遭了殃。

提升实力的愿望更加强烈起来,赵莼心说急不得,但还是略生出几分焦躁。

索性打开漆盒清点,看在意外之财的面上,让自己冷静下来。

慢慢一盒的翠绿卵石,瞧着确实令人心旷神怡。普天之下,谁能不爱财呢?赵莼手指放进盒中拨弄,萃石沁凉光润,在皮肤上滚动,她细细点了,整好三百枚!

这还没算上悬赏本身的报酬,要算上了,就是四百五十枚萃石,一本《虎力诀》是有了!

也是沾了旁人的光,真要赵莼凭自己的本事,零头也不一定有。

“不必因此生出落差感,我

修行才不足一年,以后修为上去了,再作报答便是!”赵莼告诫自身,修士能不断向前的根本,是一颗坚韧清醒的道心。

一连过了数日,也没见有异动,洪家大院里的气氛非但没有轻快,反而沉重下来。

洪起盛直觉此人是奔着道法来的,每日胆战心惊,生怕妻女出事。

招婿的日子便在沉寂中到来了。

众人皆严阵以待,洪起盛安置好妻女,携灵真五人出门迎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