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为人活捉的萧家姐妹,在重重看守的监牢之内,自爆而死! 她二人与伏琊上人关系密切,亦是唯二能令其信任的存在,戚云容也便因此只将她等缚住,为叫日后能从其身上取得更多秘辛。 但如今萧家姐妹一死,鸣雷洞其余亲传弟子又皆不知晓伏琊所图,城内对伏琊一事的探查,就只能停留在物件之上,而即便是将整个鸣雷洞掘地三尺,怕也抵不上一回搜神之术。 为此,牵耳尊者几乎是勃然大怒,一时叫定仙城处于人人自危的阴霾下。 “贫道早已料到她二人有求死之心,是以派遣过去的守卫,皆为傀儡,而非真人,就是为了避免被人买通,让贼人钻了空子,不想还是发生了今日一事……”说话者鬓发斑白,然而面容却如二十许人,神情沉静,略带犹疑。 辨易眼皮微动,捋须安慰道:“慈怀道友急急被我等唤醒,能短时内调动这些傀儡已是十分不易,还是莫要自责才是。何况萧氏姐妹本就为伏琊亲信,身上或是有其传授的独门手段,自然是防不胜防了。” “道友不必宽慰于我,此事实乃贫道疏忽,一干后果皆由贫道一人承担就是。”她虽言语坦荡,但却解不了此时众人的忧心。 牵耳负手左右踱步,几乎一刻难停:“眼下线索断了,鸣雷洞中能获悉的东西,左不过也就那几样,都是颇为晦涩,又破碎连接不到一处的,这样只怕没法给昭衍那方交待,他等定要亲自派人过来了!” “两位请听贫道一言,”慈怀长叹一声,坐定道,“依贫道看来,令仙门之人进驻城中,并非全然不利我等。” 见牵耳闻言脸色一沉,她摇头道:“如今的定仙城,早已不是惪合尊者坐镇的那时了,不论是城中强者,还是年轻一代的天才,与宗门相较都已是相去甚远。为着安抚散修,他等不会冒着令天下大乱的风险,对一个几乎无所威胁的势力出手。 “此番进驻城内,贫道敢说,只待了却邪修之事,他等就会自行退去,于我等自然也便无有害处。” 说到此处,慈怀眼含坚然,又道:“至于牵耳道友所考虑的,令宗门插手,有碍于我等在城中树立威信一事,恕贫道直言,若邪修之事就此糊涂终了了,那才当叫城内修士们心怀不忿,以至往后离心,是决计不可为之的。” 昔日仙门兵临城下之景,任谁也不敢轻易忘却了,牵耳有若受命般合上双眼,道:“那便如慈怀所言罢,叫城中修士俱都收敛些,迎仙门尊者入内!” 场中三人重归寂静,皆各有所思,神情各异。 而赵莼初初得知萧家姐妹身亡后,倒不见有多惊异,心下反有尘埃落定般之感。 伏琊身后是否有尊者暗中相助,实则乃是她与青阳的猜测,若萧家姐妹不曾身故,此事还当按下不表,待宗门来人查证,然而如今她二人却是落到自爆而亡的结局,这一猜测便可谓十之八九为真了! 那人未必不知杀死萧家姐妹有掩耳盗铃之嫌,而明知不可为还为之,恐怕是将她二人留下带来的威胁,要远胜于杀死她等! 好在定仙城并未困守不变,事发不过三刻钟,城中便有了宗门修士即将进驻而来的消息,赵莼心神稍安,这才拿了辉晶小剑往剑石处去。 “前头便是玄虹塔了,”青阳上人遥遥一指,而前处建筑却并不高大,只约莫三人高,呈上尖下粗的三角形状,其中留下仅供一人穿行的窄门,至于周遭四方,便只得空旷寂寥的断壁残垣,许是瞧出赵莼的疑惑,他解释道,“据说当年这玄虹塔也是城中一等一的盛景,塔顶一颗拳头大的天虹石,于长夜中映照四野,令定仙城宛若不夜天一般。 “只是生变后,玄虹塔即在打斗中化作如今这般模样,便是你能看到的塔口,都已是后人修补得来,那枚天虹石亦不知所踪了。” 赵莼闻此,更微微一叹,顾九已死,当年攻伐定仙城的几位掌门也任职期满,回宗复命,承载着此事最多苦痛的惪合尊者,亦肉身消弭,元神时日无多,待他们这些事情的亲历之人俱都离去,围城旧事亦会逐渐消弭在岁月长河之内。回不来的不止那枚天虹石,还有定仙城曾经明亮如昼的段段长夜。 “任岁月流逝,而剑石不毁,等到惪合尊者陨落的消息一出,自有千人万人将会来此参悟,说不定此处离了天虹石,又会成就一处剑修的悟剑之地呢。”她向青阳微微颔首,三两步便御剑飞去了塔口,后者得了此言,面上微有怔愣之态,旋即低低一笑,为之释然。 而赵莼一人进了塔中,才知此地内有洞天,大抵是初极狭才通人,渐有豁然开朗之感。 塔中空旷,向下延伸数百丈有余,而四壁宽广,有朔风怒号,微见刺骨。石阶漫长但视野无所阻碍,可尽数将末处收入眼底,塔下有若天坑一处,层层裂隙密如蛛网,一块十余丈高,可供数人环抱的巨石贯入地中,尚不知出露部分占据巨石
多少,但远远看来,倒不若站于巨石跟前来得巨大。 赵莼收了长烬,一路顺阶梯直下,到剑石触手可及时,便从中感受到一股冷冽杀意澎湃而来! 这剑意远在自身之上,只怕已至明悟剑心的程度了! 而据青阳所言,他以如今的自己衡量当年剑石上的剑意还尚有不足,顾九的剑心,显然不止一窍。 彼时顾九亦不过归合修士,此般剑道资质当真为一代翘楚,横扫八方不休! 难怪叫仙门大派都为之震撼。 她心有参悟之念,却未忘记今日来此的首要大事。 摩挲着掌心略有些粗糙的辉晶小剑,赵莼在剑石上瞧见了一处细长的凹槽,便将小剑放入其中,听“哐啷”一声,正中掉落下一人头大小的方形石块,其中空处有薄薄一册,取下竟是一封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