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千山万重,终是入得一片开阔之地。 河川罗列,湖泊点点,远望一片青翠,细看竟是良田万顷,游民如蚁。而佳树繁荫,织就密林重重,鸟兽鱼虫多汇一方,天地自然生机勃勃。 赵莼御剑而走,剑气将云层破去,气势如虹,四面行走修士见之,也往往拂袖避让,不欲直面其威势。大千世界内,真婴境界及以上者,往往遁入三重天中,归合、分玄两境修士纵不算多么强势,落于一干筑基、凝元眼内,却也是触不可及之辈。 她从昭衍离去,足足疾行三月才出宗门领域,亦可自此窥见仙门势力强大,能割据下如此一方天地来! “若能赶紧突破到归合之境,领悟那一门缩地成寸的神通,在这广袤无垠的大千世界赶起路来,怕也会轻松不少。”赵莼委自念叨几声,后摇头淡笑。 这一路行来,在宗门境内自然遇见不少昭衍弟子的身影,多如牛毛的归合期修士自不必提,真婴修为的弟子也是随处可见,间杂有几位外化尊者出入宗门,行走间气浪滔天,绝非重霄世界内可见之景。连赵莼看久了,心头都油然而生一股麻木之感。无它,自己这一小小分玄在宗门内,实在太不够看! 好在行出宗门领域后,逐渐便进得寻常地界中,真婴、尊者上遁三重天,归合修士也是肉眼可见地少了起来,她随意一望,御空行走之辈何等修为都有,却仍是凝元最多,更休说下方赶路人,练气筑基者络绎不绝,异兽良驹拉载的车架上,还有诸多毫无修为的凡人百姓。 赵莼手执大千世界舆图,知晓其上仙门大派,并大大小小宗门无数,大多都汇集于北部多山之地,循着大千世界的灵源走向而分布,至于向南而进的广袤平原,却是因为灵源灵脉皆不如北部的原因,除却靠近宗门势力的几处地界被散修城池占据外,大半疆域都处在凡俗诸国割据中,并非修士往来之地。 是以她如今所在之处,倒还算修士众多,等再往南走些时日,修士踪迹便会愈来愈少,只得练气、筑基等境界之人行走了。 她微松口气,感叹原是昭衍内强者太多,一时使得心中惶惶,却道大千世界虽然上有仙人大能存在,可天地间数量最多的,仍旧是底层人士。倒不至于令凝元、分玄等辈毫无自处之地。 而此番出行,赵莼也不算毫无准备,既是为收集五行地脉之气,就当有所筹划,仔细打听此些宝物的下落。其中金行之气师尊亥清已给了她一道指引,只是路途甚为遥远,一路奔波过去恐还得费上不少功夫,且水行之气多生于暗河,两地之间正有几处处产出水行之气的散修城池,若能顺路先取水行之气,就当便利不少了。 是以算好路线后,她便径直往那处城池而去,一路虽疾行无阻,看见高耸城墙时,却也是两月之后。 这一座城池范围广大,其间琼楼玉宇处处可见,但论强大气息,赵莼却并未觉出多少。 而据事先了解得知,此城名作颍罗,因三十里外,颍罗江正好自此经行而得名。城外洞内暗河的规模亦算不上大,与昭衍抱泉山更是差距甚远,如今出世不过八百年岁月,在两百年前开始有地脉之气衍生,使得原本名不见经传的颍罗城,在此年间声名鹊起,逐渐有四方修士来此觅气。 至于为何舍近求远,选了路途遥遥的颍罗城,赵莼却是另有考虑。 散修本势单力薄,扎根于城池之内后,便会繁衍生息形成家族,而为保传承不落,与大小宗门势力有所往来更不是什么秘密,何况城池内又并非只得散修,其间更有因各般缘由从宗门脱离,在外成家立业之人。如昭衍问仙谷内,到了年岁还不曾突破归合正式入门的预备弟子,就会被剥去弟子身份,离开宗门到外谋生。 而这些人看似不再是宗门弟子,却仍旧与宗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或有亲朋好友在其中,或是契定了每年上贡多少,以求得宗门庇护,与散修之流又不一样。 赵莼早已打听过,除开颍罗城的另外几处城池,内里都由这些修真家族把持,他等身后又站着宗门势力,故而欲要在其中获取地脉之气,必要受得掣肘重重。 颍罗城内虽也有几支修真家族存在,但他等却不是铁桶一片,每一支家族身后站着的宗门还都不是同一座,互相之间常有利益纠葛,又没有哪一支能够跃起力压其他,彻底把持颍罗城。是以两百年前附近暗河开始有地脉之气产出后,这几支修真家族更斗得不可开交,最后发现谁也没有独霸暗河的实力,便一齐约定,将这暗河作为城中共有财产,每三年开放一回,向外出售两百个名额,再由他等均分此些钱财。 而钱财往来一向干净利落,不像人情世故那般牵扯复杂,眼下离颍罗城暗河开放更是仅有半月时间,无须做多等待,思来想去,赵莼自然是将此处作为首选。 方入了此城,就有数道视线落了过来。 赵莼神识一扫,见远远观望之人都是些境界极其低微之
辈,甚至还有毫无修为在身的凡人,她心念转动,便大抵能够知晓他等都是城中百事通一类,靠为外来修士解疑引路为生。 见此,赵莼伸手一点,被她指中的女童先是微微愣住,后眼前一亮,赶忙笑着小跑上来,喜道:“见过仙师大人,不知仙师来颍罗城是为着什么事情,小女家中世代在此居住,城中事情便没有不了解的,仙师只管问便是。” “我欲在城中打尖住店,只寻一处清静些的客店就是,至于其他,便再讲讲如今城内的基本情况好了。” 见赵莼随手就是一袋灵玉抛出,四周之人顿时心中火热,后悔起刚才自己因她御剑飞行,威势太重而不敢接近的举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