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道剑气本向着老妪头颅,却是被她闪身躲下,只斩下了一边臂膀,赵莼目光微暗,唤起长烬入手就要追击!

而在断臂落地的那刻,桃源村附近光景顿时为之一变,再瞧不见什么家家闭户之相,只有残破房屋被晚风吹灌,仿佛哭嚎声音一般,许多矮屋已成断壁残垣,映着无边夜色,更显阴森苍凉!

那断臂离了肩头,又立时膨胀到原来的数倍大小,干瘪肌肤瞬间饱胀起来,许多黑毛迅速覆盖其上,末了的爪牙奇长无比,顶处微微弯曲,不仅显露出寒意,且还有一股野兽身上常见的腥臊气息。

便也是同时,那脊背佝偻,体型矮小的老妇身躯暴涨,直化作足足三丈高的女子来,其双目微微泛黄,爆射出可怖的凶芒,被赵莼斩下一臂后,迅速就夺门而去,哑声怒道:“该死,你是如何瞧出来的!”

赵莼却不答她,提着剑便杀了上去。

心道,村子附近这些灵田,实则是百姓生存之根本,如今灵田久未有人耕种,只可能是早无百姓在村中,而她入村时机又正好是黄昏之际,即便有妖作乱,引得家家闭户不敢开门,可这正是该要生火做饭的时候,桃源村内竟一缕炊烟都无。

而等到她被老妪叫住时,心中猜测便也彻底落实下来。

一位七旬老妇,家中又无青壮,值此山妖作乱的时刻,竟敢开门邀生人入内,只怕这桃源村里的人,都已被其吃了个干净!

豹妖见赵莼不答话,心头实是极欲拾回自己那断臂,当即是又气又怒,冲上去就要咬断来人身躯!

哪知赵莼剑气一荡,周遭山林就如海浪一般扑倒下去,她受不得这般手段,胸腹处顿被斩出一道巨大裂口,血肠脏腑喷涌而出,险些就要毙命当场!

凭一剑,赵莼便大概摸清了这豹妖的底细,忖道对方修为不算多么精深,更不像真正的妖修那般手段颇多,只怕是山中精怪修炼而来,而非有族群有血脉的妖怪。

如此一来,要对付就会容易许多了。

她眼露寒光,趁那妖怪肚腹破开,气虚力乏之际,便欲直接摘了头颅下来,不想就在这一刻,豹妖骤然发出一声哀鸣,一股颇为强大的神念之力忽向赵莼猛撞过来。她连忙护住识海,奋力把此击挡了下来,而这眨眼的功夫,那豹妖就化为一道玄光,飞速朝着山上遁去。

赵莼稳住识海,顿就朝着豹妖遁逃的方向追去,奇怪的是,方才还颇为浓重的妖气,此刻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她欲以神识探查,竟也不得半点反馈,更莫说豹妖被她斩下一臂,又开膛破肚,堪称重创其身,纵使潜行手段了得,也不可能在这时候全身而退。

何况,以这豹妖显露出来的道行,是做不到从她眼皮子底下溜掉的。

但如今偏偏就这么发生了!

赵莼铺开神识,神念之力如海洋一般浸透整座山头,却仍是毫无所获,一点豹妖的踪迹都没探得。

她细细思索,心中也有疑念种下。自古妖修壮精血,比起人族修士而言,他们多是先天肉身强健,后天修行便靠壮大体内血气来进行,而若不是血脉强大的大妖,就极有可能在元神一道上疏于锤炼,毕竟寻常妖修可接触不到高深道法。

像豹妖这种山野精怪便更是如此,赵莼与其交手后能知,此妖几乎没有什么对敌手段,只晓得撕咬扑杀,且战斗经验也显得过于粗浅,若换了其它妖怪被斩下一臂,立时就会晓得两者间差距悬殊,在有退路的时候,多会选择迅速逃离,而非像豹妖一样负隅顽抗。

可知此妖应当是甚少与人交手,而如此一来,她就不会是从外地流浪到罗峰山的妖怪,至少修行到如今,豹妖是没吃过什么苦头的。

一只土生土长的山野精怪,却几乎没有什么对敌经验,这说出去怕是谁也不会相信。更何况,方才她攻击赵莼时,乃是使的神念之力,其上也不像经过打磨锤炼的样子,应当是光凭元神的强悍,就能用神念之力冲撞赵莼!

这在既成体系的妖修当中都极难见得,更莫说是出自山野精怪的手段,赵莼觉得,此妖的肉身与元神极不相符,乃是肉身太弱,元神又十分强大,而这般征兆,多会出现在夺舍之后。

但这又无法解释豹妖对敌手段粗浅了……

不经她继续思忖,此处有真婴修士动手的事情,已是将附近宗门的人给引了过来。

赵莼没有避着他人的想法,故也没有收敛剑气破空时的阵仗,她把长烬收起,见东西两方各有来人,便负手而立,大有在此等候多时的模样。

来的是霓山与庾罗两宗的真婴修士,各有一人。其中霓山派的是个衣袂飘飘,面白无须的中年道人,他神情略显复杂,望向赵莼的目光多有审视之意。而庾罗教的真婴则是个冷若冰霜的年轻女子,此刻骤然被惊动出山,脸色亦不见得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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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道霓山派巩安言,不知这位道友从何而来,缘何要在我罗峰山地界动手?”

见中年道人先一步开口,庾罗教真婴便也乐得不说话,她看了眼赵莼,只觉得对方无比陌生,以前定然不曾来过此地。

听巩安言问话,赵莼只冷冷一哼,将下巴高高抬起,寒声道:“原来是霓山派的道友,那另一位,想必就是庾罗教的人吧!

“在下赵莼,乃是咎王岭矿场新任督事,前段时日才从宗门走马上任而来,哪想落脚还没几日,就闻底下人上禀,说罗峰山有妖物横行,逼得不少流民渡江过来,扰了城中百姓安居。

“便想过来看看究竟是什么妖怪,竟欺了周遭百姓数十年之久,若是贵派无力诛除此妖,不如让在下代为斩杀,也好还我咎王岭一个清静!”

看她气焰如此嚣张,庾罗教真婴的脸色无疑更为铁青,倒是一旁的巩安言神情稍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