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绝大多数修士,都是循序渐进,以外炼、内渡与开元这三重顺序,来求上等法身。

巩安言自不例外,好在霓山派中有镇宗法器,可将世间灵物转化为纯净灵机,比那天穹之中的净炁真晶也所差无几,他若能将此等宝物拿到手中,便可期外炼一道的圆满之日。

至于庾罗教,此教传承不比霓山,底蕴更是逊色多矣,若非有冥影宗鼎力支持,今朝能否与霓山派抗衡都还两说,甄止盈若不想铸就下三等法身,就只能寻求冥影宗相助。好歹是有洞虚大能坐镇的魔门,甄止盈所需的那点灵物,于他等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只是甄止盈铸成法身后,罗峰山上的局势就要变上一变了。

论实力,他座下弟子俞念心才入真婴不久,与庾罗教的叶絮或有一拼之力,但要面对上甄止盈这等老练修士,可就弱了许多,而师兄庞北河与他境界相差仿佛,真若动起手来,自己勉强能略胜一筹,大抵与未铸成法身前的甄止盈相当。

在此之前,贺昆本是巩安言最为忌惮的一人,同阶修士中,邪修因心魔强盛,而大多实力不凡,他自觉没有摸清楚贺昆的底细,对那庾罗教也怀着谨慎之心。今后甄止盈若是修成法身,那她将稳稳压在自己与师兄庞北河之上,庾罗教一时有她与贺昆存在,实力自当冠绝罗峰山,霓山派也须避其锋芒。

显然,这远不是忍让就能躲过的一劫。

等霓山与庾罗联手将含光观诛灭,庾罗教恐就会反戈为敌,趁势攻打先时盟友,直至吞并两宗,夺下罗峰山来!

巩安言心乱如麻,只觉眼下三足鼎立的局面不能被破,不然霓山派实在危险。

而庾罗教中,贺昆与叶絮闭气凝神,在正中端坐的男子面前,皆有提心吊胆之念。

良久,才听那人开口道:“你师尊那处有何进展?”

叶絮眉心一跳,立时应声答道:“恩师业已将上宗赐下的琉璃叶炼化完全,如今正在闭关突破,恐再有个四五载的功夫,就能铸出法身。”

“嗯。”那人不紧不慢地捏起袖口,取来灵茶一抿,似是嫌弃此物不够上等般,目中微露出不悦之色,让身旁二人同时一抖,“这琉璃叶在静山原有价无市,也便是我冥影宗才能随手拿出罢了,如今赐予尔等,也是上宗施恩,若能以此达到外炼圆满还好,而若得了此物却还流入下三等中,便就是暴殄天物了。”

这话高傲刻薄,言语中又暗暗提及了师尊甄止盈,叶絮心中不忿,在这男子前却又不敢显露丁点,只能低声应是,作唯唯诺诺之状。

还是贺昆上前赔笑,语气比叶絮又多上一分熟稔:“有此等宝物赐下,甄道友铸成法身便可谓指日可待,她若功成圆满,也是多亏了卢师兄不远千里送来这琉璃叶的功劳。”

卢治达瞥他一眼,摆摆手道:“宗门所命,我一弟子哪敢居功,只盼着甄止盈早日铸成法身,将这罗峰山夺取入手,叫我宗放心才是。”

贺昆连连称是,末了还不忘夸赞冥影宗几句,两人你来我往间,皆认为罗峰山乃是唾手可得之物,唯有叶絮心思不宁,忍不住轻声道:“恕晚辈直言,那咎王岭与我等毕竟只有一江之隔,如若罗峰山上有此巨变,对岸之人恐不会不知,况且咎王岭上宗乃是正道之首的昭衍,我等连诛两宗,未免有些太过……”

听得此言,卢治达顿觉十分扫兴,他神色不豫地向叶絮一瞪,冷哼道:“你以为像如今一般按兵不动,那咎王岭中就会丁点不知?以昭衍之能,想知道山中事情就如探囊取物般简单,是以我宗才赐下琉璃叶来,让甄止盈自己动手。尔等正道宗门之间的争斗,它昭衍如何能轻易插手……不然本尊早就亲自拿下这罗峰山了!”

他顿将气势放出,压得叶絮与贺昆齐齐变色。

赫然是一位外化尊者!

见这两人面色煞白,满面惊恐,卢治达心中才感畅快,道:“你二人也不用怕,就算那咎王岭中来了人又能如何,有本尊在,难道还能让罗峰山落到旁人手里去?”

显然是未将叶絮口中的赵莼等人放在眼里。

而赵莼身在远塘城督事府,并不知庾罗教中已有尊者坐镇,自与钟昙结下口约之契以来,她便开始在城中寻觅可供一用的人,不料最后被带至她面前的,竟是大管事伍正之子,伍华。

“你既称自己想要毛遂自荐,便应该知晓我要寻的,是怀有灵根而未曾筑基之人。”赵莼见少年跪伏座下,一副愿为她所用的诚挚模样,不由再将要求陈说了一遍。

而伍华听后不仅没有摇头,反而直起身来,目光清亮坚定,道:“督事吩咐,小的哪会不知,便是听得清清楚楚,如今才敢求到督事面前来。”

赵莼略一抬眉,笑道:“若你不曾筑基,倒还真可为上佳之选,只是我此番要选的人,绝不能筑成

灵基,最好还是尚未踏入修行之辈。而若我选了你去,你就必须散去这通身修为,如此,你可愿意?”

伍华年不过十五,虽天生聪慧,却到底不如其父伍正那般沉得住气,只听要散去修为,就已面色发白,不过他并未退却,暗自思索一番后,反而挺起了脊背,坚决道:“若能成事,便是散了这身修为又如何,小的愿为督事分忧!”

见他下定决心,赵莼这才点了点头,挥手将其从地上扶起,道:“你若能为我做成此事,我自当有厚赏赐下,助你重筑灵基,但丑话说在前头,此行危机四伏,并不容易,你若做下决定,便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伍华大喜,当即应道:“小的绝不后悔!”

赵莼目露满意之色,待结下契约,有万全之策后,才将腹中谋划道与伍华知晓。

伍华听着,神情一度震惊失色,等赵莼语罢,心下已是明了自己责任深重,面上一片沉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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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