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此藉口为由,若东海诸国势力不从,便就是违背人族大义了,太元可凭此施下雷霆手段,亦不会有人敢置喙半句。

赵莼微微点头,随后默不作声将三人打量一番,心中略有思量,遂问道:“先前那妖物虽是夺舍之身,可论起生前实力来,到底还是只真婴大妖,凭你三人的道行,便再是借凭法器之功,想要降伏妖物也少不了发生死伤。

“我听你三人言来,讲门中之意,是要将此妖斩草除根的。既如此,派一真婴修士前来,杀灭此妖自是手到擒来,缘何又要尔等小辈出面?”

她一面开口询问,一面又暗自思索,想这泉斛门中必是另有要事,以致门内真婴不好脱身,这才会让三名弟子千里迢迢追来此处。

李缘三人听得赵莼问话,感言语中有指自己实力低微之意,便忍不住羞愧地低下头来,脸色微微涨红,回道:“前辈有所不知,鄙派长老围杀此妖后,便因身受妖毒而不得不闭关修养,另几位真婴长老却是受太元所托,今在围杀另一只海上大妖,故无法抽出身来,只能让我等弟子携宝物对付此妖了。”

她肯直接说出自己身怀宝物,自也是不怕赵莼出手抢夺的,因这东西威力虽大,实际却不值多少价钱,赵莼身为外化修士,如泉斛门这样不入流的小门小派,当是随手就能灭去许多,李缘认作是宝物的东西,前者可未必瞧得入眼。

赵莼听完此些,对那泉斛门的实力也便心中有数了。

看这三人如此诚惶诚恐的模样,想其背后门派也称不上什么大宗,而面对胥游这样的真婴妖物,亦需筹备一番行围杀之策,便可知泉斛门内多半没有外化修士坐镇,虽不知真婴修士数量作何,但对她而言也都全然不能作是威胁了。

此后,赵莼又从李缘等人的口中,打听出了泉斛门的底细,晓得此派共有五位真婴,当中修成法身的只得两人,分别是泉斛门掌门,与重创胥游的那位公羊长老。至于外化修士,却是如赵莼心中所想那般,并不存在于泉斛门内的。

……

虎浪屿西去三千二百里,即是泉斛门山址所在。

说是山址,其实更像一片连绵群岛,自东向西狭长分布,当中最广阔的一处,便被留作了泉斛门立派之地,另有二十余座大小不一的岛屿,则为凡人百姓所居,长久以来兴建城池、村镇,倒是要比泉斛门的历史更加久远。

据说在两千多年前,一位寿元将尽的真婴修士来到此处,见群岛中男女耕织,能得自给自足之乐,却又饱受周遭妖物侵袭,甚至不得不上贡童男童女,以保一年生计稳当。便念及自身寿元无多,座下又不得传承衣钵的徒儿,遂就干脆在此开宗立派,从周遭城镇中收取弟子,授以除妖之法,并开拓海路,与附近地界通商往来。

传承至如今,掌门之位已是到了老道徒孙手上,门中也有了五位真婴坐镇,实力远甚从前。

可惜今日,那泉斛门掌门的面容上,却难掩一片愁色。

自恩师仙去,钟择宜接手泉斛门以来,满打满算已有近八百年岁月,约在三百年前,她修成法身,成为门内第二位法身真婴,而在此之前,她能越过几位名声、资历远在自己之上的长老,承袭掌门之位,师叔公羊柏却要居下首功。

故公羊柏于泉斛门,实也算得上定海神针,轻易动摇不得。

“公羊长老今日如何,可见好转了?”钟择宜端坐殿上,眉头微微拧起,满带关切地询问底下弟子,未等有人答话,便见她长叹口气,抿了唇道,“我已叫人带话给太元道派的前辈,看他等有无解毒之法。”

下头跪着的三五人,皆是公羊柏的亲传弟子,此刻闻言只能感激涕零,连连点头道:“弟子代恩师多谢掌门。”

“按道理说,想要解公羊长老身上的毒,能活捉回那妖物是最好的,只可惜北边有妖尊现身,打了我等一个措手不及,眼下门中长老都要听候太元之人的差遣,却不好去捉那胥游妖王了。”想到太元弟子的强硬,钟择宜眉间也是久久不得舒展。

片刻后,她从座上站起身来,径直行出大殿,往公羊柏修养的洞府飞遁过去。

便先让看门童子递了句话,才见身披单衣,一张面容苍白无比,甚至隐隐现出青黑之色的公羊柏走了出来。

他貌若四旬年纪,身量较高却分外瘦削,面上一双三角眼,颔下一缕山羊胡,形容严肃,眼神刚毅。

一见钟择宜前来,公羊柏便皱起眉头,不赞同道:“如今北上海域见了妖尊,附近宗门凡真婴以上的修士,都已被太元征召过去,他们摆出如此阵仗,我派便更不能作壁上观,自当倾力出手,方能叫太元高看一眼。掌门怎挑着此刻回返了?”

“我亦是担心师叔伤势,想着若能活捉了胥游——”钟择宜神情赧然。

“胥游狡诈阴毒,乃是自知死路难逃,才逼出胆毒想要以命换命。如此打算,便就是活捉了他,他也必不可能为我解毒。”公羊柏摆了摆手,复又掐指一算,道:“我赐了一枚雷震珠下去,交给三名归合弟子灭杀胥游,按理说,现在也该有结果了。”

“雷震珠?”钟择宜暗暗一惊,言道,“此物乃师祖所传,便是真婴修士也能重创,区区归合

弟子如何能够抵挡,若真为了杀死胥游而用出此处,那三人想必也……”

公羊柏冷哼一声,挥手道:“只三个归合弟子罢了,若能换下胥游一条命,那也是值当的。”

他早有叫着三人送死的意思,故才在李缘等人的身上留了神识印记,待到印记消失,就代表着三人已死,胥游一事多半便可解决。

“这三人,竟还活着?”

此倒有些出乎公羊柏意料了,他小心压制着体内胆毒,却不料周遭气机突然震荡,仿佛有什么恐怖之物席卷过来……

二更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