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从天路中行去,如此才好长驱直入到达上界,只是才过了无尽长阶,一道功德金光便如甘霖一般洒落下来。
此些大道功德远比重霄魔劫一回得来的多,也是因此番拔除魔种全靠赵莼一力为之,并无旁人插手进来,是而无人分功,当中大头全为赵莼一人所得,而除她以外,另就只有秦玉珂得了些许,聊胜于无。
重霄魔劫时后者才不过襁褓婴孩,自没有能耐论功行赏,如今也是跟在恩师身边才有幸得了几分造化,故见有功德金光临身,她亦是有些喜出望外起来。
赵莼见此毫不惊讶,因她此番带了弟子前来本就是为了提携对方,秦玉珂资质卓越,便只消自己稍稍引导教诲,将来自可成就一番大事,以壮大真阳洞天一脉。
实则亥清这一脉的门徒,已然是太衍九玄的旁支了,却是因为前者未曾登仙,如今继任掌门的封时竟又与之师出同门,这才未把真阳一脉分出去自立门户,若等来日封时竟去位,再由下面的秦仙人接任掌门,太衍九玄一脉就需划去真阳洞天,改将秦异疏这一支作为嫡系直传,以此再算旁系分支。
赵莼不重衣钵传承,因她知晓自己这一道实非强求可得,凡事还须讲究一个缘法,只是若师门凋敝,门中弟子便多会势单力薄,她却希望真阳一脉能由她支撑起来,好叫弟子享其福泽。
为师者,若是连庇护门徒都做不到,又何谈尊长。
她对待弟子向来宽容,玉珂资质过人,心有远志,她便愿意伸手提携一把,来日若有弟子只想做个逍遥游客,那也由得对方去罢!
赵莼心如明镜,顿时豁然开朗,又觉功德金光临乎周身,化去道道暖流自经脉当中穿行,随后向上聚起,尽数落于紫府神宫之内,而冥冥之中,忽有一道强烈的玄机冲拔而起,径直便向神道灵关轰撞过去,这所得的大道功德或不比黑气来得沉重,然而却势不可当地直冲向前,噼啪一声将那鼓膜障壁撞得粉碎!
霎时间,紫府神宫便如拨云见日似地被扫去一层阴翳,一股喜悦之感自魂灵当中升起,无边甘霖将元神滋养壮大,叫赵莼大有血液沸腾之感,只觉浑身舒畅,格外神清目明!
正欲徐徐图之的神道灵关,便这般打通了!
她顾不上喜悦,又连忙内视道台,即见婴魂上方多出一枚玄黑丹玉来,昭示外化后期已成!
距她突破外化中期甚至还不到百年!
此般进境速度之快,若传了出去必是要骇人听闻的,饶是心性沉稳如赵莼,见得此事也难免惊讶万分。不过她转念一想,自己先是取魔种根源在前,随后又独享了此一界的大道功德,可说是千百人的机缘皆汇聚在她一人之上,有此进展倒也不算超乎常理。
只是意外之喜罢了!
不过顺势打通神道灵关后,原有的大道功德便也没有剩下多少来,来日若要渡劫突破,只当助不了她多少。
赵莼并不觉得可惜,这等机缘只要用了便不算亏损,凡事多看眼下,若一直想着未来如何,脚下的路也就走不齐整了。
且说大道功德不由修士做主赏分,但在赵莼离开钟阴界时,一道功德金光却是受了感召,被不知什么力气抽离了过去,这道功德无形无相,飘然远去,一直到水泽漫天之地,才落到一卷金册之上,成为众多密密麻麻的文字之一。
见新的一道篆文徐徐现出,左翃参暗暗点头,继而自座上站起,奉了金册上前向白须老者道:“掌门,钟阴界魔种已除,现下这最后一道功德也已录簿。”
白须老者身形伟岸,精神矍铄,一双锐目直去金册之上,须臾就把内容看入眼底,又颔首道:“钟阴……是昭衍要的那处吧,说是只让那赵莼下了界去,倒还真被她做成此事了。”
石汝成神色不变,饶有兴趣道:“虽比其余三处晚了二十多年,但却是实打实的一人为之,封时竟倒是眼光独到。”
其余三处魔种根源无不是被万众弟子协力拔除,是以都要早过赵莼成功,其间功德也早已录入了生死功行簿中。
左翃参闻听这话,心中倒不以为然,便回话道:“魔种难除,那赵莼怕也是另外得赐了法宝才能做成此事,我派弟子当中亦有英才可取,若也能携了法宝下界,只当不会空手而归。”
似是听到了什么乐事,石汝成忽地哈哈大笑起来,却始终不曾说是与不是,待笑声平落,他那白眉下的双眼竟闪过几丝冷意,随即似笑非笑地问道:“是啊,各宗都有英才降世,却为何只有赵莼获此殊荣?”
左翃参不知如何答他,一片沉默中,继又逐渐明了了对方话中深意,心头更不觉多出几分晦暗来。
石汝成好似并不纠结于此,他淡笑着挥了挥手,状若无心而问:“我看你近来颇见疲惫,可是苏家那边有事来求?”
左翃参如释重负般叹了口气,说到这事时,眉宇间阴郁重重,甚是不耐道:“不敢瞒着掌门,苏家那边已是多番遣人来问,说在这拔除魔种一事上苏氏出力最多,兼又死伤了几个资质上乘的族人,故想要多分一些功德过去……”
复又抬眼看向石汝成的脸色,抿唇言道:“此外,姜家、周家与萧家也都来问过,因着萧家那边还请了萧仙人的符
诏过来,我亦实在不好置之不理,从前是说钟阴那处魔种未除,以此做了由头好搪塞他等,如今四处魔种皆除,便还请掌门仙人出面裁断!”
“哦?萧赴竟为底下人出面了?”石汝成略佯装讶异地笑了笑,语气难辨道,“生死功行簿这才到手多久,他几个便已是坐不动了。”
左翃参默然无声,愈发觉得手头金册有若是那烫手山芋似的,倒是完全与初得此物之时的那番激动不同了。
“你去与他们说,赏分功德一事不容轻断,便待我算个大好天时出来再说不迟。”
话音悠扬向上,再看去时,石汝成已是拿了金册而去,左翃参这才心中大石落地,有了个推拒众人的话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