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魔典的废话,索什扬连回应的兴趣也没有. 他趟过了不洁之物的海洋,在前进过程中他甚至打破了自己的杀敌记录——至少有一千只恶魔命丧他手。 但恶魔们依旧不断冲向他,不断被砍倒,又不断从亚空间裂口中倾泻而出。 索什扬知道在污秽之源被封闭之前不会有胜利,他早已清楚这场战斗要如何结束。 但现在他已经开始感到疲惫了。 “吾从来都不必是负担,让吾成为你的恩惠。” 索什扬不会回答什么,跟混沌之物说话从不会有任何好处,只会失去一切。 恶魔会利用每一句话、每一个反应、甚至每一次停顿来攻击他,在它试图突破他的心防时,它会越来越了解他是谁。 破口很近了。 此时前进的每一步都更加困难,就像他每一次呼吸都感觉到岁月的重压和利爪挥舞的呼啸声。 他将坚守职责直到死亡,但死亡是不被允许的,因为他的职责无人可以承担。 所以他现在只能独自完成任务,就像他现在独自进入网道迷宫一样。 在恶魔们的歌声中,三个恶魔偶然因为唱诗班般的和谐而协同作战冲向索什扬,当它们进攻时,它们的声音在狂喜中结合起来,它们的利爪左右张开,它们匍匐般压低身体接近目标,刺尾高举过头顶。 索什扬一剑刺穿其中一个,然后抬起左手,让手腕上的风暴爆弹枪指向面前。 下一秒,持续三次的爆弹轰鸣粉碎了这些恶魔的形体,它们的尸体爆裂开来,雨点般的关节、大块的肉、断肢和旋转的毒刺落在地面上。 恶魔们的歌声开始变得断断续续,甚至嚎啕大哭起来。。 当歌声停止的时候,一种微妙的期待之声响起,索什扬离破口只有几步之遥,他的面前已畅通无阻。 恶魔们挣扎着冲向大门,向索什扬的两侧移动,而他身后的恶魔也变得更多了,但没有一个进攻,也没有恶魔试图挡住他的去路。 色孽的仆从们吟唱着,摇摆着,等待着一个可怕的结局,或者一个更糟糕的开始。 破口就在眼前,通过那半人高的裂隙,他可以看到一个绚烂诡异的世界,同时一股莫名的吸力从腰间传来,似乎要将魔典卷入裂口之中。 他当然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做,但索什扬还是遵循了自己内心的本能反应,将手掌按在大门上。 那一刻,索什扬能够感觉到身上的灰髓骤然高速流动,大门上所有绿色的符文也同一时间绽放出强烈的光芒,恶魔们则纷纷开始哭嚎,尖叫,并一个接一个的自燃起来。 一切都发生得如此之快,当索什扬回过神时,大门上的破口已经消失,原本的位置变成了平滑的黑色岩体,符文在隐隐发亮。 他转过头,恶魔们也都消失了,包括它们的尸体,它们的血。 整个大殿空空荡荡,似乎刚刚所发生的一切只是幻境。 但索什扬知道,那绝非幻境。 终于,他能够好好观察那个站立的人影。 一个终结者,右手杵着一把刀尖向下,通体雪白的长刀,这刀足足有一个成年人那么高,刀刃就像高山之巅千年封冻的寒冰,握柄乌黑发亮,而两者连接的护柄则是用金属雕刻的奇异花朵,索什扬没记错的话,这种花来自古泰拉,被称之为莲花。 至于这个终结者,除了型号无法识别外,则没有太多过于特别的地方,只有一些索什扬认不出的纹饰和勋章。 当然,他也并不奢望里面的人还活着,不然恶魔也不会只进攻他。 但现在又出现了一个可怕的问题。 如果这个人就是赛德修士,并且死在了这里,那么无畏里的那位又是谁? 想着这些,索什扬有些心乱,下意识的将手伸向终结者的头部。 但就在他指尖触碰到对方的一瞬间,他的意识便被卷入一个无形的漩涡中—— “这——” 当索什扬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身处于一个奇异的空间中,头盔也不见了。 这里似乎是一个封闭的房间,没有门,而唯一的家具就是一张圆桌和周围两张相对的高背椅,在桌上是一个八角形的花岗岩和白色大理石板,旁边是一个浅色的木盒,而在这几何空间上放置着二十个棋子。 其中一张椅子上,坐着一个裹在褐色长袍里的佝偻身形,低垂脑袋,似乎在注视着棋子。 “你是谁?” 索什扬警惕的问道,摸向腰间,却发现自己的剑不见了。 那人身形没有回答他,索什扬只得小心翼翼的走上前,看看那究竟是不是一个人。 同时桌上的棋子也吸引了索什扬的注意力,它们看起来全都朴实无华,呈现着纺锤状的形状,带着毫无生气的灰色。 “你好?” 索什扬来到那人的面前,试探性的问了问。 随后,那人的肩膀抖动了一下。 “坐吧。” 长袍里传来低沉嘶哑的声音,索什扬立刻判断出,这是一个老人。 不知为什么的,他居然真的照对方说的坐下了。 “陪我这个老头子下一局吧。” 索什扬眨了眨眼,这是一盘弑君棋,虽然他不是什么高手,但阿斯塔特改造赋予他高速的思维能力,只是凡人绝不可能下得赢他。 可他为什么要下棋? “我不是来下棋的,你是谁?” “一局。” 说着,那人微微抬起手,桌上的棋子立刻归位。 虽然心中充满疑虑,索什扬还是耐着性子与对方对弈起来。 可一分钟后,他惊讶得无以复加,对方的棋艺出乎他的想象,即便是他拥有
超越凡人的思考速度和思维能力,却总是落后对方一步。 于是索什扬立刻认真起来,身体前倾,似乎整个人都要趴到棋盘上。 五分钟后—— “我输了。” 带着挫折的表情,索什扬向后一靠。 他也不是没有和索尔下过棋,虽然也是输多赢少,但从没有输得那么耻辱过——他感觉自己在对方面前就是个孩童,被玩弄于股掌之间。 “那么谁是赢家呢?” 老人将棋子又放了回去。 “当然.....是你。” “不,我也输了。” 就在老人抬起头的一瞬间,披风兜帽落在他的双肩上,索什扬终于看到了。 首先吸引索什扬的是一双眼,沉寂但并不冷酷,又似乎平淡无奇,就和大多数老人浑浊的目光一样。 他的头发是花白的,短短的头发向后梳着,在火光的闪烁中,那皮肤就像是旧纸卷一般,因长久而无情的岁月变得枯槁又憔悴,一眼望过去便知晓此人饱经风霜。 看着眼前的耄耋老翁,索什扬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这个念头吓了他一跳,但又如此的理所应当,于是他吞了吞喉咙,低声道: “是你吗,掌印者,泰拉摄政.....英雄马卡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