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惊诧声中,阿莉安娜跳进房间,里面那个机械神甫和那些身穿制服的军官前一秒还在凝视监控屏幕,他们的扫描阵列覆盖中层甲板三号区域,组成的安保网络整合了巡逻无人机,武装机仆,甚至是交通管控机制。 他们搜寻一切威胁,但却没有意识到威胁出现在身后,没有预料到一个近在咫尺的刺客。 而他们的惊愕更是将他们的死亡进一步加速了。 阿莉安娜先是用处决者复合手枪精准射击,谨慎地使用了刺针弹药,在两秒内将技术神甫和几个军官击毙。 在这个经过基因改造和药物强化的杀手面前,他们毫无胜算。 与她相比,所有人都像是以慢动作进行应对,根本没有抗衡的希望,他们很多人甚至刚刚把手按在手枪柄上。 剩下的就是那些迟钝的机仆,为了不制造更多噪音,刺客用摧骨断颈的重拳与迅如子弹的匕首刺击大肆杀戮。 撕裂喉咙,洞穿胸腔,折断脊椎,最后一个机仆迟钝的试图用手抓住她,于是她直接手指捅穿那半人机械的眼睛,将里面仅剩的脑组织捏碎。 粗重地哼笑一声,抛下尸体,阿莉安娜舔了舔嘴唇,平复下升涌的血气。 房间里一片死寂, 然后,她走到那个机械神甫面前,扭过对方的脑袋。 这是一个看起来只有二十岁的年轻人,身上带着某个铸造世界的标志,应该是赵·阿卡达。 扮演这种角色对于阿莉安娜而言只是小菜一碟,卡利都斯很鄙夷“模仿”这个词,它无法真正概括一名卡利都司是如何彻头彻尾地化作其伪装目标的。 模仿就意味着效颦学步。 然而阿莉安娜会完全成为其目标,即便只是短短一刻。 某种意义上,卡利都司是一尊自我雕刻的石像,生体植入装置和大量变形剂让皮肤、骨骼与肌肉变得柔软无定,那些无法控制这种巨大自由的人会彻底崩溃,变成熔融蜡块般的怪物,全身骨骼和器官都瘫软瓦解。 而像阿莉安娜这样天生具备强大自我的人则能够成为任何人。 她注视着失去的机械教徒,集中精力,努力让自己变化成一个平滑灰暗的中性形体,几乎全无外表特征。 卡利都斯无法回忆起自己诞生之初的性别,毕竟当你可以随意成为男人或女人,少年或老年,甚至人类或异形时,这就已经无关紧要了。 就在这时,警备室里的通讯装置忽然响起了。 某种近似于恼怒的表情在那张称不上面孔的脸上一闪而过,阿莉安娜走到房间远端的通讯器前面,接通了通讯器。 “你们那怎么了?刚刚为什么突然中断了检索?” 一个粗鲁的男性声音问道。 阿莉安娜马上复制了某个军官的语调。 “设备短暂故障,已修复。” “那就好,别出岔子,待会有新的指令。” “收到。” 阿莉安娜皱起眉头,在那张灰暗面孔上这是个丑陋的表情。 卡利都司切断通讯,转身离开。 毫无疑问,对方说的新指令应该就是搜捕自己,对于她们而言,一旦行动展开,刺客的伪装身份就不可暴露——一旦暴露往往就离死不远了,通常出现这种情况,她们的第一原则就是撤退。 暂时性的撤退,等待更好的时机。 但她现在没有后退的余地了,只能奋力一搏。 刺客开始集中心神回想那个机械神甫的声音,姿态和整体气质。 伴随着皮肤开裂,转移,变厚,植入装置缓缓扩展,调整体型与身高。 随着一分一秒的流逝,杀手逐渐进行变化。 最终,她又一次得到了新的身份。 将设备调整为自动运行后,她迅速离开了警备室,来到军械库门口。 由于她拥有着那个死去技术神甫的一切权限,因此一路上的武装机仆都对她熟视无睹。 来到军械库门前,她偷偷将一个刺客厅的万能密钥插入操作台中,随后开始手动破解开门程序。 只要大门一打开,她就立刻进去拿到关键数据后离开。 同时,她还需要盯着她的侦查机器人网络——它们正注视着与她当前位置相连的每个节点——但那只占用了她一半的注意力。 而用剩下的脑力则来破解星界骑士并不复杂的保密程序。 至于她为什么会这个,其实并不复杂。 火星的机械教将科技领域及其一切秘密都据为己有,但成为刺客圣殿前身的那些传统与秘密早在古老长夜中便已诞生,
而它们有着自己的不宣之秘。 红色贤者们或许掌控着机器、逻辑和运算,但刺客不是机器,他们是人类理智磨砺至极限的力量,他们为情报而生。 那不仅仅是一种技能,或者训练,甚或通过刀锋、基因移植和化学对他们的大脑进行的改造。 它是一种强制力,是烙印于体内,令她必须加以满足的驱动力。 在火星上也有能够破解密码的神圣逻辑引擎,那些发出咯吱咯吱声和尖鸣之后也能得出同样结果的机器,但它们缺乏刺客圣殿所珍视的人性因素。 它们缺乏强迫感。 她用了三分钟,当最终将其破解时,她让数据在自己的意识中流淌了片刻。 它感觉像光,像新鲜的水,和温暖的空气。 那块单元已经不再接受新的传输信号了,但那些曾经通过它传输的通讯碎片仍旧存在,就像打破的玻璃窗一样支离破碎。 随后她走入大门,扫了一眼第二道防爆门,那里面才是星际战士的军备,但她的目的并不在此。 要进入这个大门,必须使用星际战士的基因识别码,而扫描识别码的机器,才是她的目标。 她来到那个机器前,将另一块更加先进的密钥破解器插入其中。 忽然,她好像听到什么声音,于是转过头,却发现来时的通道忽然陷入了一片黑暗。 她犹豫了片刻。 不知为何,她感觉事情太简单了。 简单得就好像—— 想着这些的时候,她听到了数据检索完成的声音,于是拔出破解器开始往外跑。 但跑了没两步,她的肌肉便颤抖起来,并在一阵痛苦的呻吟后,变成了原本的模样—— 直到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落入了一个陷阱,一个死亡陷阱。 在大门外的漆黑中,她看到了一张苍白如尸体般的脸,挂着残忍和戏谑的笑容,以及伸向她脑袋的大手。 “你让这场狩猎失去了所有乐趣,卡杨。” 这是阿莉安娜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