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迈步往前,尽量离那山洞远一些。

    秋日山林中格外的凉。

    树木繁杂,日光不显,更多几分苍茫。尤其山风涌涌,远处有猿鸣虎啸,使人陡生寂寥之意。

    “齐仙师重伤之时,还握着那土黄色的旗子不撒手,显然那杆旗子对他极为重要。多半是用来保命的法宝。”林白认真推断。

    “听说,你早失元阳?”裴宁侧头瞅林白。

    “齐仙师没有打算离开此地,应该是这福地对他疗伤有益处。或者说,以他的情形,根本挪不开身,是个瘸腿将军。”林白继续推断。

    “听说你元阳早失?”裴宁又问。

    “为今之计,需得早做决断!要知道,那齐仙师是活了上百年的老怪,说不定早看出了你我在演戏,什么两三月养好伤的话,也是骗咱们的。再说了,童长老等人指不定也快寻过来了,到时前有狼后有虎,可就难办了。”林白谨慎之极。

    “你早失元阳?”裴宁歪着头,盯着林白看。

    林白就算脸皮再厚,这会儿也扛不住了,当即摆出严肃面孔,道:“宁姐,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细枝末节的时候。我们需细细谋划才是。”

    两人同行许久,林白又是个会巴结人的,这些日子以来,早就称裴宁为“宁姐”了。

    “是任巧云?”裴宁背着手,好奇的问。

    “宁姐,你把我当什么人了?那任巧云虽然风骚放荡,可她是有夫之妇,我岂是淫人妻女之辈?”林白正色。

    “是了,你品德高尚,自不会做这种事。”裴宁又笑着说:“我倒是忘了伱是妇科圣手,专治不孕。想必是大发慈悲……借了种?”

    林白大怒道:“我随白先生学医,虽只学了三五成的医术,可却学了十成的医品!我怎能做出这种不堪事?你莫要凭空污人清白!”

    “暗门子?”裴宁再问。

    “那里都是帮派把持之地,多是苦命女子,我怎么会去?”林白摇头。

    “妓馆?”裴宁追问。

    “我两袖清风,买个糖葫芦都得精打细算,又怎会去那销金窟?”林白说。

    “既不是良家,又不是妓馆,更不是病患。你虽然不是什么君子,可行事到底是有几分良知的,偏又嘴甜会哄人,想必是那個寡妇着了你的道了吧?”裴宁冷笑。

    这女人的脑子真管用,可惜不用到正路上!

    “裴贵人,咱们来此不是说这些闲话的吧?”林白摆出冷脸。

    “好好好,有事宁姐姐,无事裴贵人。”裴宁抚掌笑。

    林白无言以对。

    又往前走了会儿,寻到个干净地方。林白搬了块儿石头,拿袖子拂净,“宁姐,坐这儿。”

    裴宁听话的坐上去,只瞧着林白笑。

    林白又去拾了些枯枝,烧上火,拿出干饼,掰一块儿递给裴宁。

    两人就相对坐着,各自小口吃着饼。

    过了良久,裴宁开口道:“你文能勾寡妇,武能杀姜荣,算是文武双全。有何想法,说来听听。”

    就不能说点好听的?林白拿烧火棍使劲的捅了捅火堆,示意心中不满。

    “我不知这些所谓的仙师在他们门派中是如何的,但来了咱们这里,无一不是鼻孔看人,高人一等。即便有被武者暗杀的往事,他们也不甚在意,只认为是疏忽大意。”

    林白拿烧火棍点点脚下,说道:“唯我独法,这是他们底气所在。”

    “确实如此。所以想要杀他们,必须一击毙命。否则等他们使出神通,那就千难万难了。”

    裴宁点头赞许,继续道:“不管那齐仙师是否怀疑我们,他反正不打算跑,又在重伤之中,必然早早备好了防御之法。我们只能硬上。”

    林白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只是觉得不稳当,己方对术法神通了解太少了。

    “宁姐,我记得你说你的国师父亲最爱舔仙人鞋底,不知舔没舔出有用的东西?”林白好奇问。

    裴宁愣了下,皱着眉头,把没吃完的饼子丢到林白怀里,没好气道:“林转轮,你若这般会说话,我不信你能勾到寡妇!”

    “我只靠‘转轮’之名就行了……”林白小声说。

    “好好好。”裴宁都被气笑了,她站起身,提着剑,道:“我爹确实跟我说过。那些来此的海外仙师分为两种,其一是筑基修士,这种人法力高深;其二则是练气修士,浅薄许多,不足为惧。不过他们大多年老,单从样貌辨不出练气筑基。”

    “那齐仙师……”林白来了兴趣。

    “筑基。”裴宁十分肯定,“领头之人,必然是筑基!”

    林白不吭声了,摸了摸黑簪。

    “你勿要太过担心。他们只是会些乱人耳目的术法而已,那些练气修士还不如你我呢!”

    裴宁站起身,豪气万丈,“再说那什么齐仙师,不过是道旁败犬,挣扎求活的肮脏虫豸罢了。你我焉能惧他?”

    林白知裴宁心意已决,便也站起,做出决绝之色,拔剑而出,慨然道:“提携玉龙为君死!便是刀山火海,我也闯了!”

    “……”裴宁嫣然一笑,“你少来这套吧。”

    “……”林白归剑回鞘,道:“再等两天……我再练两天,稳妥为重。”

    无极功突破第六层后,林白也没闲着,这几天虽练的少了些,可拜贞姐丹药之故,依旧突飞猛进。

    林白估摸着,很快就能来到第七层了。

    此番既然要拼命,那自身实力提高一分,就稳妥一分。

    裴宁盯着林白瞧,看了好一会儿,嘴角出现笑:“你真快。”

    “还请宁姐姐为我护法。”林白说。

    “呵,果然是有事宁姐姐,无事裴贵人。”裴宁笑笑,而后郑重道:“我等你。”

    林白点点头,盘膝坐下,闭目放空心神。

    再次出现在石盘之上,林白又细细的捋了一遍,而后便加紧修习无极功。

    裴宁静静看了会儿林白,然后在四周转了一圈,最后坐到林白不远处,拂剑细思。

    转眼两天过去,林白睁开眼,双目渊沉却又明亮。

    丹田之内似有击鼓之声,全身经脉愈加通畅,内力于其间运转,犹如长河奔流。

    又过许久,林白缓缓平复气息,看向了裴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