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有父风?
似是,也没有人如此夸赞过我啊
侧走在前引道的许仪,心中有些奇怪,也有些欣喜。
不管怎么说,自己第一次见到上司时就被称赞了,也意味着日后共事时自己不会被刁难什么的了。
只不过,他的欣喜有点早。
就在夏侯惠一行才刚进入营地后,便直接下令道,“许将军,闭营门。传令下去,此后无我将令,擅开营门者,斩!”
“唯!”
也让许仪心中一凛,连忙大声应诺。
他倏然间明白,夏侯惠赞自己有父风是什么意思了。
他父许褚性格谨慎寡言、奉法严己,昔日避嫌曹仁之事至今犹被人津津乐道;而现今夏侯惠赞他有父风,不就是让他也奉法严己、唯将命是从的意思嘛
只是,要知道仅是正月里天子就已然来过三次了!
若天子复来,我也要先请示才能开营门吗?
夏侯将军该不会是想效仿前汉周亚夫、将镇岳部当做细柳营吧?
让人前去传令的许仪,亦步亦趋跟在后,看着夏侯惠的背影,心里琢磨着要不要就此事问一声。
“将军。”
未走到营地大帐,得悉消息赶过来的乐良,嘴角含着笑意对夏侯惠行礼,且还加了句,“得悉将军至,我已让镇岳营士卒列阵于校场,待将军检阅。”
不得不说,他是真的熟悉夏侯惠的行事风格。
连夏侯惠想先检阅兵卒再归大帐的心思,都能猜得到且还提前安排了。
列阵这么快?
似是现今才第二通鼓吧?
夏侯惠有些意外,也露出笑容来,“子善,许久未见了。嗯,引我过去吧。”
“唯。”
校场就在二里外,颇为宽敞,至少能容纳两万士卒演武。
故而,当夏侯惠随着乐良过来,登上高高的点兵将台后,就觉得隶属自己的兵马似是也不算多
眯着眼睛居高临下俯瞰,只见鹤翼营牵着战马的骑卒三五步一人,将巨大的校场围出一个“凸”方框来,凸出来的那点是将台所在,而口部分则是镇岳营兵卒的列阵地了。
一个很寻常的方阵。
从距离中以及正前方矗着的千人督,能很明显的看出是由四个小方阵组成,且这四个小方阵内又以百人督为分隔,让人很容易就计算出来数量。
只是,五百人督呢?
还是说此镇岳营内不设五百人督,是以都伯作为战斗单位?
且为何千人督身侧还站着一人?
难道千人督竟还配副职的?
“咚!”
“咚!咚!”
就在夏侯惠暗自奇怪的时候,见他步上将台的乐良便示意鼓吏擂鼓,竖起了绣着“夏侯”将旗与“镇岳”旌旗来。也让原本鸦雀无声的校场,先是传出细微的沙卡沙卡的甲胄摩擦声,然后一记很整齐的行礼声响起,“拜见将军!”
四千人的大喊,让人瞬息间热血沸腾。
此时此刻,夏侯惠也终于能明白,为什么从古到今,性格骄横狂妄的将率层出不穷了。
因为这种声音能让人忘乎所以!
因为这种场景能让人觉得天下虽大,但任我横行!
这就是执掌兵权、睥睨八荒的滋味啊
回想起在淮南时督领的、不披甲胄、斗械简陋的三千士家新军,夏侯惠觉得自己如今才是一位名副其实的将军。
不过,他有这种震撼也很正常。
中军素来以“精而少”著称,且镇岳营自中军选拔()
而出,当然士气高昂、军纪严谨、阵列森严。
“假五百人督杜兴,拜见将军。”
“假五百人督吕顺,拜见将军。”
“假五百人督任烨,拜见将军。”
随着站在最前方的八位将佐陆续近前拜见,夏侯惠这才了然,原来是营内还没有千人督。
难不成,天子是想让我自己从军中选拔出来吗?
当真是君恩浩荡了啊
带着隐隐有所悟,夏侯惠招手让乐良近前来,“军中演武,间隔多久?”
“回将军,依中军例,间隔一日。”
快步走至将台下,乐良作肃容而道,“但先前诏令我等选拔士卒时,以镇岳营新建,乃演武三日一休。卯时点兵、二刻造饭用食;辰时演武、巳时毕;未时较技或其他、酉时暮餐归帐。今日本是演武日,但末将知将军今日归营,便将演武时间后延,以待将军检阅。”
演武如此频繁,晌午竟无餐吗?
夏侯惠点了点头,“嗯,那开始吧。”
“唯。”
乐良领命,后退数步,再次朝着金鼓号角处示意。
顿时,随着五方旗陆续被竖起,又一阵响彻军营的鼓角争鸣,而待鼓角声罢了,代表着百人督小阵的号旗也高举、短促的小鼙声便在士卒方阵中整齐传出,也让原本不动如山的四千镇岳营士卒瞬间活了过来。
“御!”
不知哪个五百人督吼了一声,前排的大橹兵将橹尖插入土中,跪蹲以肩膀顶住;而次后的长矛兵将长矛架在他们的肩膀上、顺着缝隙凸出半截矛身,让泛着冷光的矛
尖如林繁盛;再次后的弩兵则是悉数举弩,参杂在阵中的刀盾兵将盾牌如鱼鳞般栉比掩住了他们身躯。
这是防御敌人弓弩箭矢来袭时,以弩却敌的阵地守势。
“刺!”
伴着一声大吼,阵前不变,但露在外的长矛开始不停的吞吐,突刺、缩回,再突刺。
“前!”
大橹拔起,让出通道,无数刀盾兵与长矛兵涌出,摧锋进逼、步步而前。
“突!”
这是掩杀的命令,士卒们不再保持阵型,在各自百人督的率领下冲出十余步便完了。
而后,还陆续演练了依托车阵而战、两侧犄角夹击、呈现品状分布的以点代面式阵地等常规阵地战术等。
一个时辰的演武时间很快就结束了。
但夏侯惠也颇为满意。
因为在演武时,并没有出现士卒不明鼓角声、不分旗帜而混乱的状况,不仅进退有序、反应迅速,且各兵种之间配合看起来还挺有默契的。
当然了,这只是不见血的演武而已。
在战场之上是否犹能号令整齐、向死而生,有待考验。
若不,我让各五百人督引本部相互对抗试试?
带着这样的想法,夏侯惠示意演武完毕的士卒散去,转身归去大帐,“子善,许将军,随我来。”(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