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皓十三年夏。

二皇子被当街杀害。

次月,敢怒不敢言的文武大臣集体弹劾镇国公马六,要求皇帝严惩此奸臣。

景皓帝推脱不过,下旨免去马六镇抚使指挥使之位。

可圣旨到了国公府,无人接旨。

又到了镇抚司,马六也不在。

最后找遍整个京城,愣是找不到事主。

镇国公莫名失踪……这便是大臣们敢上奏弹劾他的原因。

一时间流言四起。

“镇国公害怕陛下为二皇子报仇,畏罪潜逃。”

“马六已被景皓帝秘密处决,下圣旨只是在装样子。”

“我看是被哪个江湖侠士杀了,为民除害。”

除此之外还有更滑稽的。

“马六爱上了民间女子,抛弃权势,二人私奔离开京城,隐居去了。”

宣旨的老太监没法交差,最后想到了伏魔天王。

这位与马六向来亲近,让释伏魔代传圣旨也无妨。

但奇怪得是,伏魔天王也莫名失踪。

刑部员外郎赵鲲鹏也不见了踪影,仿佛一夜之间许多人都凭空消失。

景皓帝听闻此事,脸色发青,病情又重了几分。

想算计人,总得找到下手目标。

他早已想好法子,让马六死在老四手里,使得张武死磕萧景尘,自己坐收渔翁之利。

而今连人都找不到,景皓帝被气得想吐血。

转眼到了景皓十四年。

当年萧景敖掌控着二十万边军,他死后由冠军侯接掌。

这么多年过来,冠军侯早已老迈不堪,在他卸任之际,边军突然哗变,传出消息四皇叔萧景尘未死,当今天子乃是通过陷害四皇叔,杀害三皇叔,从而获得的皇位。

并且老四还公布了景皓帝毒害自家老三的所有细节。

如何通过御厨下毒,如何让当时的指挥使韩江川参与进来,皇帝又是如何的伪善。

大雪天亲自为老三抬棺送行,不是出于毒害兄弟的愧疚,而是怕老三未死,必须送一程。

这番消息,直让天下哗然。

景皓帝的仁慈形象大受影响,风言风语笼罩着整个大坤。

在老四咄咄逼人之下,景皓帝只得下旨,为佛贴金二百万两,请少林祖师释菩提入京。

再不想办法制约老四,以免得他到处搞事,这大坤江山真得被搞残。

相比之下,请虎拒狼的危险性要小得多。

大不了封少林为国教,封释菩提为帝师,这样大坤至少不会被颠覆。

十日后圣旨到达少林,小祖师呼图豹出面,回复自家祖师云游去了,不知何时才回来,为佛贴金的钱可以先放下,圣旨他可以代接,若自家祖师回来,必定让他第一时间入京。

至于什么时候回来……他拿不准。

当然,陛下若是着急的话,也可以去寻少林另一位祖师张武,他是释菩提的师弟,佛法通玄,功参造化,请他入主皇宫,必定可以解决皇帝的难题。

消息传回太极宫,景皓帝面黑如炭,气得大发雷霆。

如今老四已把朝廷搞得焦头烂额,我再把萧景武请进皇宫来……这岂不把皇位拱手让人?

然而更让景皓帝吐血得是……请不来大宗师,二百万两银票肯定要带回来。

结果一毛没剩。

去少林的队伍半夜遇贼,上千禁军都没护住兜里揣银票的老太监,睡了一觉,银票莫名少了一半。

某些人不全偷,怕把萧氏皇族惹毛。

但见面分一半是必须的。

至于事情是谁干的,属实是贼撞上了鬼。

荒山野岭,戴着黑头套,身穿夜行衣的呼图豹,察觉身后异样,骤然回头喝道:

“兄弟,你跟了我一路,究竟想如何?”

“你这厮好大的胆,竟连朝廷特使的银票都敢截,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身形魁梧高大的汉子负手立在山头上,只用黑布蒙着脸,但浑身都散发着一股摄人心魄的气势。

呼图豹心头一凛。

超一流高手!

“兄弟,既然你也是为钱而来,何必盯着我,凭你的功力,去偷那老太监的银票,岂不手到擒来?”

“放屁!”

魁梧汉子爆粗口骂道:

“老子布置多日,早已混入禁军队伍中,今晚便准备下手,却被你抢先一步劫了道,如今那老太监已有防备,再想弄他的银票岂能容易?”

“原来如此。”

呼图豹恍然大悟。

怪不得今晚顺利得一塌糊涂,不少禁军都昏昏欲睡,那老太监也是个高手,自己摸到他身边毫无所觉,看来都被下了药。

“既然是兄弟你先看上的‘棒槌’,我城南盗圣也不占你便宜,不如我们重新比过一场,你若赢了,能让我心服口服,这一百万两银票你尽管拿走,若是你输了,还请不要再纠缠。”

“怎么个比试法?”

魁梧汉子眉头一挑,双手背负在身后,悄悄捏着一炷点燃的香,随晚风朝呼图豹的方向飘去。

阿豹想了想说道:

“我们再回去偷那老太监的银票,不需偷多少,免得惹急了朝廷,谁再拿到任意一张银票,便算谁赢。”

“此法……也可以。”

魁梧汉子沉吟片刻说道:

“不过你需要先把银票给我一半,这样才显得公平。”

“兄弟,你想多了……”

呼图豹的话音还没落下,突然一阵头晕目眩,让他踉跄站立不稳,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魁梧汉子把香碾灭,面色平静,仿佛这只是常规操作,闲庭信步朝阿豹走去。

不过他并没有靠得太近,只站在三米外,从腰后取出绳钩,精准甩出,勾住呼图豹的胸扣子。

但他正准备拉绳钩时,倏然一股气劲罩脸。

原来是躺着的阿豹装晕,右手暗暗隔空一吸,修炼了一辈子的绝学擒龙手使出,想将魁梧汉子的面罩吸下来,看看他是谁。

然而汉子的心眼何其多?

身影一闪,只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气劲刮过,残影在虚化中消失。

而汉子已在阿豹出手的一刹那,将他怀里的银票钩飞出来一把,撒得满天都是。

“我阿弥他姥姥的佛!”

早已当和尚,剃成光头的阿豹怒了,你这是在偷我的老婆本,打劫佛祖的缘分,简直罪无可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