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

张武用力一拉缰绳,座下良驹狂嘶一声,马首昂起,急停在几位镇守山门的弟子面前。

阳光照射在他坚毅狂野的侧脸上,一人之威势,竟奔腾出上百人的气势。

几个弟子一看是他,立即齐齐恭敬抱拳道:

“见过孟师兄。”

“嗯。”

张武矫健翻身下马,端着架子淡淡应过一声,一丢缰绳,立时有弟子接着,对他满面讨好。

此刻的他已不是马武,而是孟北斗。

天谷城的城主,超一流顶尖高手,一手寂灭降龙刀法用得出神入化,曾斩杀过同级的超一流强者,战绩彪炳,名动八方。

张武敢取而代之,用孟北斗的皮回葵魔宗,主要是这厮的性格很寡。

不近人情,铁面无私,没有朋友,没有太过亲近的人,回归宗门也不怕被认出来。

这厮下山当了三年天谷城主,一直在闭关,每年只出关一次,什么话都不讲,什么事情也不管,只拎着刀去抢各大家族的库房,蛮横无理,搜刮灵药。

搜完接着闭关。

第二年继续抢……

天谷城的权贵们怨声载道,但碍于孟北斗的实力和凶威,敢怒不敢言。

最终大伙想了个法子,众筹二十万两银子,贿赂给葵魔宗某位长老的弟子,要求把孟北斗调走。

于是在这个月底,练功走火入魔,强冲大宗师境界而一命呜呼的老孟,被张武捡了身份腰牌,学了他一身功法,回宗述职。

张武还没来得及上山,几个守门弟子便羡慕拍马屁道:

“恭喜孟师兄,贺喜孟师兄,您这回要发达了。”

“什么意思?”

张武蹙起眉头,用虎目扫视几人。

“师兄您不知道?”

有个弟子明知故问,正欲解释,便见高耸入云的石阶走下来一位红袍中年人,手里拿着圣旨一般的文书,居高临下睥睨张武,高声喝问道:

“下面可是孟北斗?”

葵魔宗的弟子有等级之分,长老一级穿紫金色,核心弟子穿朱红色,内门弟子穿青袍,普通弟子穿灰袍。

孟北斗实力高强,内门弟子之一,但也不敢在核心弟子面前放肆,当下抱拳,嗓音沉厚回道:

“弟子正是孟北斗。”

“很好!宣大长老之命,天谷城主孟北斗,即日起调入执法堂,担任执法弟子。”

“执法堂?”

张武眉头大皱,险些不想上山,转身跑路……

他这些年的饭不是白吃的,在天牢也没少与帮派弟子打交道。

每个江湖门派都有执法堂,大一些的下面还挂着刑堂,不经官府,私自对帮众动刑。

这些执法堂的弟子看着神气,权力不小,但大多不得好死。

无他,得罪的人太多!

杀这个,罚那个,虽然你是在维护宗规,但人家可不会这么认为,很多人把怨愤记在你头上。

就在张武犹豫要不要回去换个身份,再来葵魔宗偷功法,偷灵药的时候,红袍中年人皮笑肉不笑说道:

“孟北斗,走吧,我送你去执法堂报到。”

“那个……”

张武为难了一下说:

“我在山下还有些东西没拿,可否容我去取一下?”

“先报道完再取,你们堂主正等着呢。”

红袍中年人冷淡说完,大袖一甩,以精神将某人锁定,转身朝山上走去。

张武稍一犹豫,跟了上去。

不过却暗暗运转功力,见势不对,随时发动大禹步跑路。

葵魔宗深处他不敢去,必定有无上宗师守护,他的安全底线在半山腰,也就是内门弟子居住的地方。

再往上,撂挑子跑路。

大不了四处劫掠灵药,横行天下,咱也当一回江洋大盗,岂不快哉?

还好,往上走了二百石阶,视野开阔起来,山腰上出现一个巨大平台,一座座宫殿式建筑林立,其中便有执法堂。

进入执法殿中,与官府衙门没什么区别,迎面便是审讯犯人的大堂,威严肃穆,两侧摆着各种刑具。

来到后衙,有不少弟子正在办公,整理档案,查看检举信,轻重缓急逐个处理,非常忙碌。

堂主李风渊大马金刀坐在梨木宝椅上,用纯金打造的烟杆,“读读”抽着旱烟,四周乌烟瘴气,掩映着他脸上的黑痣,还有痣上长着的那根毛。

红袍中年人躬身抱拳道:

“见过李师兄。”

张武也跟着行礼,喊了一声见过堂主。

李风渊眯眼抽了一口烟,笑着回道:

“唐师弟客气了。”

而后视线落在张武身上,和颜悦色说道:

“小孟你福气不小,竟有唐槐师弟亲自护送,看来本堂主得好好安排你。”

“全凭堂主大人做主。”

张武不卑不亢,躬身立于一旁。

简单寒暄两句,唐槐深深看了张武一眼,转身离去。

大殿里安静下来,李风渊用手捻着黑痣上的毛,抽了几口烟说道:

“咱们执法堂不养闲懒弟子,必须有用武之处才可留下,你在打人,杀人,缉捕,破案,调解纠纷等方面,可有擅长之处?”

“……”

你这活儿还整的挺花。

张武心里暗暗腹诽一句,恭敬问道:

“不知咱们执法堂可有刑狱?弟子对用刑稍有见解。”

“哦?”

李风渊露出一丝意外之色,没有再多问,只是起身说道:

“你跟我来,我们刚好缺一名执法刑手,你可以试试。”

“弟子遵命。”

张武跟着对方朝后山走去。

半路上老李问道:

“你与唐槐师弟很熟吗?”

张武照实回答:

“不熟,今天是初次见面。”

李风渊点了点头,并不意外,只是啧啧两声,意味莫名,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张武六感全开,感应着四周的情况,不多时便跟着对方来到一座山洞外面。

洞口有精钢打造的铁门,每一根栏杆都有碗口那么粗,不像是关人的,而是囚禁洪荒猛兽。

站在门外,洞里的血腥气与腐烂潮湿的气味扑面而来,令人作呕,但当了半辈子狱卒的张武,却像是故地重游,满满的熟悉感。

不必多问,他也清楚这是挖空山体而造的大狱,关押一些罪孽深重的弟子。

“他姥姥的熊……兜兜转转,又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