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黑影倒下。

张武没有贸然靠近,而是来到对方三丈外。

这个距离,进可攻,退可守。

暗暗观察片刻,对方应该是中招了……不过张武向来不喜欢依靠“感觉”行事,必须有十成十的把握才行。

取出一根细针,屈指弹出,射入黑影颈脖间。

又点燃一根香,插在地上,顺着风势吹向对方,而后自己吃下解药。

最后拿出个蓝药瓶,砸在对方身边,砰的一下炸开,药粉撒了对方一身,张武这才来到黑影身旁。

夺过对方的大黑包袱,打开一看。

满包的千年灵药,连根带须,土壤很新鲜,一看便是最近才挖的。

“果然,靠脑子才能发财,打工永远只能被老板扒皮。”

将自己洗劫来的灵药,和对方的灵药放在一个包袱里,归拢整齐,背在身上。

张武一把扯掉对方蒙脸的黑布。

错愕。

但又在情理之中。

灵药堂的堂主,元宁!

监守自盗,趁火打劫……

让你下山追查凶手,结果你自己变成了凶手。

这一手,真叫一个六。

这伏龙山药田,本就是元宁的管辖之地,突破风水格局像回自己家一样容易。

甚至守药园的核心弟子邵涛,一见他突破格局,便清楚了他的身份,二人狼狈为奸……反正丢的灵药又不是我自己的,宗门的东西,大家一起拿。

“这葵魔宗,烂透了。”

张武无语摇头。

隆庆帝当家的时候,大坤王朝走向末路,都还有些忠义之士。

来到这葵魔宗,从上到下,从核心弟子到内门弟子,对宗门毫无忠诚可言,都在想办法喝宗门的血,吃宗门的肉,中饱私囊,腐败不堪。

人心一散,葵魔宗崩溃是迟早的事情。

唏嘘了一下,张武搜起元宁的身。

堂堂的半步无上宗师,大宗门的堂主,穷酸得可怜。

一包阴阳散,藏宝堂可以换到的迷药,还有其他一些毒药和解药。

几张银票,大约七八万两。

十几颗葵魔丹。

一封信。

至于神功和秘方,只怕你是想多了。

大部分人出门在外,除非是新修炼的神功,还没有登堂入室,不然谁会把功法整天揣怀里带着?

甚至有些人为了不使自己的功法泄露,练成后还会毁掉。

张武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但这封信,他觉得应该打开看看。

毕竟你想在葵魔宗立足,就要想办法掌握更多的信息,从而获得主动权。

打开信封一看,张武渐渐变了脸色。

这是元宁写给葵魔宗主的汇报信。

他下山查找洗劫灵药的真凶只是顺带的,真正目的是调查葵魔宗主想要知道的信息。

一:大长老寿元无多,宗门方圆千里内突然消失的几位大宗师,都是大长老悄悄下山吸死的。

二:二长老与三长老联手,内外勾结,准备颠覆葵魔宗。

此番三长老下山,前往武威城,表面因唐槐误事,被迫下山给弟子擦屁股,实则为与真魔宗长老接头,共商叛教大事。

三:四长老跨越大海,潜入大坤,表面为弟子萧景尘之死讨说法,实则为寻找魔灵丹秘方,想要大规模炼丹,图谋不轨。

同时也为了寻找一个叫张武的天子骄子。

此子天赋无双,蜷居于一隅之地,没有太过强大的神功,也没有师父领路,全靠自悟,于三十岁前修成大宗师,称霸大坤,远胜我宗同龄弟子。

萧景尘死后,四长老便盯上此子,想要传其嗜血魔功,培养血食。

但张武不知所踪。

目前疑似已离开大坤,来到我宗领地,四长老正奋力查找此子踪迹。

四:四长老炼制魔灵丹,必定用到蚀心草,内门弟子孟北斗也在寻找蚀心草。

我怀疑此子拥有魔灵丹秘方,并且出自大坤。

甚至,孟北斗很可能便是张武。

其家仆程狗,便是出自大坤,与张武关系莫逆,不可能突然成了孟北斗的家仆。

但最近孟北斗与唐槐一同失踪,不知这两人谁生谁死。

若唐槐死,孟北斗活,那么此子至少也是半步无上宗师,才能杀唐槐。

按照张武的成长速度,应该已到了这个境界。

综上,弟子能查到的信息,四长老也能查到,相信他不日便会对孟北斗下毒手。

弟子听闻副掌教很看好孟北斗,想将其收至麾下,整肃宗纪,还请宗主大人速做决断,是否要保孟北斗。

……

合上信封,张武脸色有些难看。

怎么总有刁民想害朕?

当时六叔孤身回京,去单杀萧景尘,就是想一个人抗下所有,免得被葵魔宗四长老记仇,牵连到自己这个亲儿子。

没想到,左躲右躲,还是没有躲过这一遭。

人太出名,风头太盛,总会引起别人的注意,总有不安好心的人惦记你。

如今杀了唐槐,已得罪三长老。

时间久了,唐槐不出现,三长老自然会怀疑到孟北斗身上。

一事不平,又冒出个四长老……

“娘的,日子没法过了。”

看着脚下的元宁,张武心里权衡起来。

杀这厮灭口,直接毁尸灭迹,把信烧了,自己的身份应该会败露得慢一些。

但没有元宁,还有其他人,葵魔宗主想查你并不难,跨海去大坤多调查一番就知道了。

若是留着元宁,让他把这封信带给葵魔宗主……好像也没什么坏处。

反而因为你和陈老道走得亲近,葵魔宗主说不准会震慑四长老,把整肃宗纪的希望落在你身上。

想了想,张武还是把信塞回元宁怀中。

连带从他身上掏出来的银票、丹药等等,也一并原封原样的放回去。

只当一个陌生高手,用卑鄙手段打劫走他的千年灵药,没搜身便离开了。

把香熄灭,将元宁颈脖上的细针拔掉,张武正准备背包袱离开,突然猛打了两个喷嚏。

“他爷爷的熊,什么玩意这么臭?”

循着臭味看去,只见元宁屁股上糊了一团泥巴似的东西,从裤子里渗了出来,还有气泡噗噗噗的把裤子撑起。

张武露出嫌弃的眼神,踹了这厮一脚,撒丫子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