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顾兰时摇着辘轳, 比直接把井桶丢进井,
了。
将麻绳又放了两圈,随他朝另一边摇辘轳, 麻绳重新缠绕,
来。
,他坐在小板凳洗衣裳。
有井就是方便, 裴厌在地干活,他自己在家,论洗衣还是挑水,
, 省了不少腿脚。
大黑在井旁转悠了一会儿,就算有辘轳木杆挡着, 顾兰时还是看了它眼,生怕狗一个不小心掉进井。
好在大黑没有他想的那么笨, 闻闻嗅嗅之,水井兴趣不大, 转身走了。
顾兰时这才放心, 他低头搓衣裳,没看见大黑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摸摸咬了一根春菜叶子, 背着他在那啃。
井打好好天了,方红花那天午就让裴厌给她把竹榻搬回了祖宅, 这天估计在家歇息,没有过来。
虽在这边只是看看家当, 但小老太太来回跑, 一大早就要进门,也不容易, 清早连个懒觉都睡不成。
太阳渐渐大了,顾兰时洗好衣裳,端木盆回到院晾晒,外头菜地没个院墙遮挡,还是院好点儿,万一雨,也能及时收回去。
收拾完家该干的活,他又背竹筐打算去河边割草。
顺着石子路往前走,两边菜蔬枝叶随风摇动,分出来的一块块菜地都绿油油的,看得人心喜。
缠绕在竹竿的春扁豆已经开花,二天就能结豆荚子,春蒿已经能吃了,不说菜地头,连较宽的个田垄也栽了点薄荷韭菜。
顺着菜地篱笆墙之间的小径,之前随手撒了点南瓜子冬瓜子,如今瓜藤已经爬来,再长一长,还能掐点瓜藤尖吃。
摘菜、锄草浇水都方便,每块菜地都留了人能走的小路。
去年不说,今年从开春就菜,他俩年轻,不免有点贪心,除了留走路的小径,其他地方都想着法儿撒一把子,栽点儿别的菜蔬,连那边山壁底,都有冒出头的南瓜藤。
各菜长来,他俩才发的稠了,前两天裴厌还在说,等明年就不这么多,也让土地歇歇。
快走到篱笆门时,顾兰时看一眼旁边的果树苗,树木长得慢,不过叶子来了,买的时候就挑了好的树苗,浇水肥没耽误,都成活了。
大黑跟在,他锁门时狗也想出来,他挥手将大黑往家赶,说道:“回去,回去看家。”
大黑尾巴不摇了,站在门看着篱笆门被锁,等外顾兰时走远,它才转身回去。
晌午不过在家吃一顿饭,略微歇一歇,两人又带筐子出门打草,一直到傍晚,吃过饭,才有闲心坐在院吹吹风。
晚风畅,太阳还没落山,西边云彩已经染橘色。
明天要去赶集,顾兰时很高兴,喝两口茶水润润嘴巴,说道:“拔过一遍草,地的活不着急了,明天早多睡会儿,醒了随便垫点东西,到镇再吃,回那家馄饨不错,这回带阿奶过去吃一碗。”
“好。”裴厌答应一声,他坐的是把椅子,朝靠在椅背神色轻松自在,干了一天活,听夫郎说想吃什么,心情很不错。
*
一大早,方红花来就换了干净衣裳,说好今儿去镇赶集,好久没出门,她心也惦记,时不时就在门口张望一眼,看驴车来了没。
祖宅住着顾兰时大伯一家子,汉子都出门忙了,家媳妇夫郎不是跟着出去,就是在家纺线顺带看孩子。
郑老太太提着一篮子野菜从门前路过,见她朝村张望,停脚步问道:“他婶子,瞧什么呢。”
方红花理理衣摆,笑道:“这不是兰哥儿他姑爷说今儿是赶集的日子,我老了老了,也沾了他俩的福,跟着去镇逛逛。”
一听这话,郑老太太心有点酸,她也一把年纪了,没方红花那个福气,没事就能出去逛。
“多好的事。”她嘴附了一句,毕竟方红花平时还好,一坐在村头能唠句。
“嗐,一把老骨头了,也就沾个光。”方红花嘴这么说,际都快笑成一朵花。
一手拎着板凳,另一手拿了针线小竹箕的孙老夫郎从家出来,看见她俩在说话,招呼着:“去坐坐。”
他说的正是村头大树,太阳出来,那边有树荫遮挡,没有那么晒,树还挺平坦,能坐不少人,是村老太太老夫郎常去闲聊的地方。
“人家忙着呢。”郑老太太笑着酸了一句,又找补道:“兰哥儿两个要去镇。”
方红
花笑着瞪她一眼,说:“可不是,今儿要出门,不得你们坐了。”
孙老夫郎一听,边走边说:“跟着享享福!今天正好是赶集的日子。”
正说着话,方红花往村一看,裴厌牵着驴车过来了,连忙说道:“我孙子孙婿来了。”
她说完转身就进了院子,灶房屋檐挂了个空竹篮,她取又匆匆出来,直接在门外等着,要是想在镇买东西,放进竹篮就好提了。
见裴厌两人渐渐走近,她这才冲着院喊道:“玉荷!你在家,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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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玉荷是顾兰时大堂嫂,正在堂屋纺线,听见动静连忙抱摇篮的小双儿往外走,出门时顾兰时裴厌正好停在门口。
看见小侄儿,顾兰时过来逗了两孩子,果,比小锁儿这样的小汉子,还是双儿更文静腼腆,胖乎乎的奶娃娃缩在他娘怀,用一双黑又大的黑瞳仁看着他。
裴厌扶着方红花板车坐好,顾兰时同周玉荷说了两句话,也了板车坐着。
驴车一动,方红花朝着孙媳妇摆摆手:“行了,快回去,外头太阳大,别热着孩子。”
见他们往村口走了,周玉荷抱着孩子才回去。
村子外的路有点颠簸,方红花顾兰时随着板车一晃一晃,尽管这样,她依旧很高兴。
一进官道,裴厌甩着鞭子,毛驴渐渐跑来,两侧田地树林朝退。
遇到有集会的日子,路人比平时多一些,走路赶车的都有。
快到镇子时,驴车才慢来,这会儿没有年节时人那么多,镇外没有摆摊的,不过看车的陈三儿还在。
裴厌脸一道疤,个头又高,在人群中很出众,想忘记都难,陈三儿正在路边拉客招揽,见他赶着驴车,前赔着笑询问要不要放车。
看一眼进镇子的人流,今天是来吃吃喝喝玩耍的,牵着驴车确不方便,裴厌从驴车前来,让毛驴停住,点着头说:“嗯,那就放这儿。”
不过五文钱,空着手去逛的话,连裴厌也能好好转转,顾兰时没有阻拦,自己先从板车来,又给方红花搭了把手。
放好驴车,裴厌把半块木牌装好,顾兰时帮方红花提着竹篮,三个人都一身轻快,随着人流就进了镇。
出门前只吃了点米糕,看见回的馄饨摊子,顾兰时拉着方红花直奔那边,裴厌跟在他俩身。
大馄饨一碗文,贵是贵了点,但裴厌没有犹豫,要了三碗。
顾兰时笑眯眯方红花坐在他闲聊说话,闻见馄饨香味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朝摊主煮馄饨的大锅那边瞅了瞅。
见状,裴厌笑了,没说什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看见别人结账,一碗小馄饨才六文钱,方红花咂了咂舌,说道:“怎么没要小的,吃来不是一样吗。”
顾兰时笑着开口:“阿奶,大的好吃,肉馅大,吃来比小的香,听我的,回我俩吃过。”
既这样,方红花就不再说什么,直腰探头去看摊主往锅馄饨,手抓了一把,她也没看清有个,自己在心嘀咕,还是等会儿端来再数数。
顾兰时一心惦记着吃喝,这回来的人少,只有他们三个,想吃什么都行。
大馄饨肉多,煮熟得有一会儿,他又转头去看别的吃食摊子,有卖肉包子的,肉香味顺着风飘过来,还挺香,心想改天买些肉,自己回家蒸肉包子,肉馅更足呢。
馄饨端来,方红花先数了数,低声问顾兰时:“兰哥儿,才八个?”
顾兰时刚往嘴送了一个馄饨,想说话又被烫到,嘴含糊嗯嗯两,裴厌在笑道:“阿奶,着呢,就是这个数,快趁热尝一个,汤也不错。”
闻言,方红花不再多说,八个就八个,只要数儿了就好,尝了一个味道果不错,连汤吃喝完,见别人要续汤,她也跟着要了一碗。
裴厌结过账,顾兰时心满意足跟着站身,方红花用手帕擦擦嘴,别说,这汤还挺好喝。
三个人都有点吃高兴了,顺着街道往前逛。
两边店铺摊位卖什么的都有,还碰见头发插草标卖身的,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人,又黑又瘦,蓬头垢,身衣裳也破烂,旁边蹲着的大人像是他爹,愁眉苦脸看着人群,偶尔重重叹息一声。
“可怜见的。”方红花叹一声,没有再多看,往前走了,乡人自己能吃饱就不错了,哪有买人的闲钱。
如今世道还算好点,往前二三年,世道乱,天公也不美,闹了回饥荒,穷人卖儿卖女只口饭吃的比如今更常见。
裴厌不提,顾兰时没有忍心
多看,赶着方红花的脚步往前。
掠过这件小事,看见有卖凉粉的,晶莹剔透,用酸醋汁子了辣子一拌,撒点焯熟的野韭菜碎,一碗瞧着就馋人。
天气已经热了,来一碗拌凉粉清凉又爽口,说在的,八个馄饨加一碗汤,连顾兰时都没吃饱。@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乡夫郎平时干的都是体力活,他从小身体不错,饭量要比镇只做饭洗衣的夫郎大一些。
不用说,裴厌看他一眼就知道想吃凉粉,笑着说道:“想吃就过去吃。”
“好。”顾兰时笑眯眯的,喊住在前乱逛的方红花,。
刚吃过馄饨,还没走步,三个人又坐在了凉粉摊。
方红花嘴说饱了饱了,不过在凉粉端来,还是拿勺子吃来。
这东西可比馄饨更软,滑滑凉凉的,乎都不用咬,在嘴抿一就碎了。
这家凉粉挺好吃,顾兰时裴厌尝一口都顾不说话。
别看放了辣子,际并不辣,只是红红的好看些,酸醋味正好,开胃又爽口,吃完,两人不约而同都端碗把剩的醋汁给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