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热, 街上卖扇子的多起来,货
纨扇插了不少,也有妇人夫郎提着一篮扇子结伴叫卖
的。
街上衣帽鞋靴应有尽有, 棉
乡下人
草鞋,很少有穿靴的,顾兰时目光落在一双
双黑靴上, 能摆出来卖的,
“哎呦,么多花,可真
年纪, 逛集会那叫一个有劲,每次都走在他
俩前, 站在前头
顾兰时和裴厌视线从其他摊子上移过去,快步走来, 同在摊前站定。
摊是个有点年纪的汉子,蹲在旁边摆弄一盆花, 见摊前又来几个人, 招呼道:“要有看上的,价钱都好商量。”
花是用陶盆养的,大花开得艳丽富贵, 小花紧促挨在一起,虽花朵小, 但胜在多,开满一簇也十漂亮。
不止有花, 还有别的草木, 花花绿绿的,看着就让人高兴。
陆陆续续有人在摊前凑热闹, 人一多,顾兰时往裴厌身侧挨了挨,两人如此亲密,一看就知道是一家人。
方红花背着手,只觉眼花缭乱,一盆比一盆好看,她每一盆都瞅几眼,花儿草儿些东西,别看平时在野地里见到,人家养的就是好,又漂亮又鲜艳。
顾兰时没有催促她,出来逛就是,从乡下过来一趟不容易,可不得好好转着看一圈。
爱花之人不少,最漂亮的两盆大花被人买走,摊收了钱乐呵呵的,买到花的人怀里抱着两盆花也喜滋滋的,走着走着还低头闻两下花香,那叫一个陶醉。
发现有陌生汉子想往顾兰时身边挤,裴厌冷了脸,那人还没凑近,他没有立即发作,只是盯着对方。
贼眉鼠眼的汉子一缩脑袋,心知不好惹,连连后退几步急忙离开了。
要说人多免不了挤在一起,可一般汉子看见夫郎妇人,都会回避退让,即便乡下人都懂个理,刚才那人眼睛滴溜溜转着,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怎么了?”顾兰时发觉异,顺着裴厌目光看过去,但旁边好几个人伸长脑袋在看花,他没有看见别的。
那汉子已经混进人群之,裴厌收回目光,说道:“没什么,看见个獐头鼠目的无赖,看边人多,不知道想偷钱还是怎么,已经走了。”
他没有压声音,旁边几个人一听有偷钱的贼,不是摸了摸腰间荷包就是按了按揣在怀里的钱袋,没有遗失都松了口气。
“走吧走吧,人也太多了。”有妇人招呼同伴离开里,人多的地方不好凑热闹,贼的手都长,挤在人堆里,万一丢了荷包回家可不好交。
在镇上,有点小钱的人不少,花摊生不错,没一会儿就卖出好几盆,方红花有点羡慕,不过要说买,她是绝不会买的,在他们乡下,山上和野地里,什么花没有,从开春到入秋,三季都有花看呢。
听见他俩的话后,担心钱被偷,方红花不再看了,继续往前头走,左边看看右边看看,照旧逛起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今天的集会比不上年节前的,顾兰时嘴上没说,但一路都在找那个炸肉丸的摊子,逛了一大圈都没找到,只得放弃。
早上出门就比平时晚,一圈走下来,几乎每个摆摊有铺子的街道都去了,太阳渐渐到了头顶,热的方红花直擦汗。
买了两包糕点和四包蜜饯干果,顾兰时用竹篮提着,路过肉铺时见猪肉新鲜,于是买了两吊,一吊给阿奶,一吊他们自己回去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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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边还有卖活鱼的,用大木盆撑着,有的已经翻了肚皮,他看一眼,鱼还挺大的,不过在河里就能捉到,没必要花钱买。
该买的东西买好之后,裴厌见前头刚好有卖阳春的,于是问道:“阿奶,饿不饿?”
说完他又看一眼顾兰时,询问的思很明显。
方红花在心里稍微一算,都花了多少钱了,摆着手说道:“不吃了不吃了,肚子能有多大?饱着呢。”
刚来的时候吃了两碗东西,顾兰时有点犹豫,说饿也不是很饿,但要说吃的话,还是能吃进去的,毕竟走了一大圈。
裴厌想了一下,说:“逛么久,再赶路回去,到家也累了,再费事做饭也费气,不如吃一碗,现成的,回去还能歇一阵。”
“也好。”顾兰时觉得很有道理,于是就往那边走。
他俩既决定了,方红花没多言语,只管跟着去。
坐下后裴厌张口要三碗,又在镇上吃了一顿。
待吃饱喝足后,略歇一歇,三人就往镇外走,驴车还在那里,陈三儿心挺细,觉得天热还用旧木桶提了水给毛驴喝。
坐上驴车后,方红花那叫一个高兴,活一辈子了,还是头
一次来集会上什么都不做,只管吃吃喝喝,还买一堆吃食回去,当真是沾了他们兰哥儿和姑爷的福,叫她一把年纪还能逛一回。
一路跑回来,到村外的路上毛驴慢下来,还没进村,方红花坐在板车上迫不及待往村头大树那边看。
会儿是吃晌午饭的时辰,一些人吃完饭还要睡会儿,要么就是嫌外头太阳大,晒得眼睛睁不开,大树底下没有人。
她收回目光,神色颇有些遗憾,今天是没法儿立即跟人显摆了,路上想的几句话也没了用武之地,瞧瞧点心,肉,蜜饯,花了不少钱呢。
裴厌和顾兰时不知她心所想,将驴车停在祖宅门口,扶着她下车后,又把竹篮帮着拿下来,篮子里是一包点心两包蜜饯干果和一吊肉,满满当当的。
他俩没有多留,跟出来的大伯说了两句话,又赶着驴车走了。
大黑早就蹲在篱笆门后着,顾兰时开了门进来,它摇着尾巴呜呜叫。
路过春菜地的时候,看见地里有几片没吃完的叶子,顾兰时笑着低头看它一眼,走的时候给喂了,还给食盆里留了两个糙馒头,不过春菜不怎么值钱,啃了就啃了,没糟蹋太多就行。
*
河边,顾兰时蹲在湿泥前用铲子挖地龙,草鞋上都是泥,他挽着袖子和小腿裤管,胳膊和腿上也都沾了不少泥点子。
鸡仔想要长得好,母鸡母鸭下蛋要好,都离不开地龙和虫子,光吃草吃料不行。
裴厌在河里下网,他裤管挽得高,渔网压好后才蹚水从河对岸过来。
河水还比较凉,他抽下脖子搭的干净布巾,站在一块干净石头上把腿上的水擦干净,才穿上草鞋过来,他拿起靠在树上的铁锨,在附近找了一块湿泥地去挖。
今天出来带了一个鱼篓和一个竹篮,顾兰时抬头一看,见他用铁锨翻泥地,没一会儿就连泥铲了一锨地龙,连忙提着鱼篓过去。
泥地一踩就有点陷进去,草鞋底沾了不少,两人都没在。
“泥太多了。”顾兰时示他把一锨地龙丢在地上,自己手里拿了树枝做的长筷子把大的泥块拨开,随后夹起扭曲摆的红色地龙往鱼篓里放。
前一团团地龙纠缠在一起,顾兰时还觉得头皮发麻,今年养了四十几只鸡仔,一下子不怕了,可都是让鸡仔长肥长大的好东西,越多才越好呢。
裴厌用铁锨挖了不少地龙出来,些东西惯会往湿润的泥地里钻,他把铁锨放到一旁,折了一根树枝也蹲下往鱼篓里夹,省得跑了。
“会儿回去,热几个肉包子,再煮点米酒,菜还想吃什么?”顾兰时一边干活一边问道。
昨天从镇上回来后,下午他就蒸了一屉肉包子,肉馅多肉汁也足,吃起来那叫一个香。
裴厌往旁边甩甩树枝上的泥,闻言想了一下,说:“炒个蒿菜就行。”
顾兰时开口道:“那好,会儿拔一根蒜苗,看看底下新蒜长得怎么了,顺便拍点蒜碎炒蒿菜。”
肉包子馅大,弄点米酒,再清炒一碗蒿菜,吃起来好,不腻还荤素都有。
鱼篓满了大半后,两人才站起来歇一会儿,里头免不了有湿泥,拎起来沉甸甸的。
见还没到晌午,顾兰时往河边走,蹲在石头上洗手洗胳膊,又把腿脚浸在水里洗干净。
裴厌在他旁边同如此,洗完翻了翻河里的石头,见有田螺趴在底下,伸手捏了上来,丢进竹篮里。
还不到吃螺的时节,不肥就不说了,螺仔有点多,他们儿常常都是秋天吃,那会儿的螺肉较肥。
顾兰时洗完坐在石头上歇一下,太阳照射下来,粼粼水波晃荡,他看了一会儿才翻找起河边的石头。
水里的螺喂鸭子不用太费事,砸开也能丢给鸡,吃了对它们都好。
翻着翻着,他还在水底找到一个河蚌,跟他手掌宽差不多,还挺大的,同扔进了竹篮里。
小时候他爹娘摸过一些河蚌,但河蚌水腥味道,煮熟了肉也,他们都不怎么爱吃。
一到夏天,村里其他人家有爱摸河蚌的,好歹肉比田螺石螺些东西大。
摸了一些螺后,觉得腿脚有点凉,顾兰时走上岸边笑道:“够今天的了,回去做饭吃,也饿了。”
“嗯。”裴厌答应着,又翻开一块石头寻找。@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都穿着草鞋,不怕被水浸湿,回去换下晒干就好,他俩提着鱼篓竹篮往回走,一进门把些东西喂鸡鸭。
顾兰时和裴厌在鸡圈外用石头砸螺,围过来的大母鸡透过篱笆缝隙看见,一个个急得跟什么一,咕咕咕直叫,还把脑袋从缝里伸出来,连它们也知道是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