拎着野鸡到家后, 大狗小狗的目 ,大黑还好,两只狗崽跑来, 不断昂着脑袋想要闻闻。 因是人吃的东西,裴厌提的高, 放下篮子后, 顾兰时见它俩叫着, 根彩羽 ,拿在手里晃一晃, , 随后就扑上来。 见狗崽叼住了,他松开手让它俩自去玩耍, 篮子里的东西掏出来收拾。 他把黑木耳拣出来放在竹匾上,说:“留几根漂亮的羽毛, 回插在毽子上,肯定好看。” “嗯, 等会儿拔毛时留着。”裴厌蹲在他旁边把竹篮里的地皮菜和菌子分开放在竹匾上, 等会儿都要洗。 筐子里的木耳都拣出来了,顾兰时起身往灶房走,说道:“我把水烧上。” 裴厌问道:“炖鸡放菌子吗?” 顾兰时边走边说:“放, 放几朵进去是个意思,汤鲜, 剩余的晚饭炒着吃,应该够一碗的。” “好。”裴厌答应着, 端起几个竹匾往灶房门口挪了挪, 随后也进去,舀了半盆水, 坐在门口旁边的屋檐下洗菜。 菌子好洗,洗干净上面粘的泥就行,他把菌子洗出来,随后把黑木耳倒进不算太脏的水里,一片片仔细搓洗干净。 这是个慢活,晒之前弄干净了,到吃木耳的时候就不怕麻烦,不会一嘴砂砾感。 顾兰时给灶底添了柴火,出来见他在洗菜,自拉过树墩子坐下,在旁边剥起竹笋,说道:“改天在河边找点火绒草,要么去山上刨松针,引火的木屑不多了。” 火绒草是庄稼人这么叫的,草茎草叶晒干后柔软,揉碎之后轻软,引火特别好使。 家里还有两堆柴垛,一堆是麦秸,另一堆是稻杆,同样是软柴,能够引火用,但这同时也是草料,要和干草一起紧着毛驴吃,烧太多会亏待牲口。 裴厌用拇指和食指搓洗一片较大的木耳,说道:“明天不忙,去河边转转。” “好。”顾兰时把剥好的笋子放在搁木耳的竹匾上,不然放在地上就脏了。 他看一眼天色,说:“天热了,水没那么凉,明天再挖点地龙,摸螺,能下网就下,捞点鱼虾吃。” “行。”裴厌答应的很干脆,下网不是难事。 剥完六七根笋子,顾兰时给灶底添了柴火,等水烧滚以后,裴厌在院里杀鸡烫毛,他坐在那里洗地皮菜。 血腥味道引来了狗崽,怕它们舔血,裴厌冷声呵斥撵走了它俩,大黑早见惯了杀鸡的场面,只趴在不远处等着。 太阳有点晃眼,顾兰时把洗了一遍的地皮菜放在竹匾上,抬看一眼已经拔了毛的野鸡,道:“果然挺肥的。” 这只野鸡大,肉厚实,裴厌用刀剖开鸡肚子,掏出里面的东西,闻言说道:“是挺肥,油脂还不错,跟家里养的差不多了。” 他说完,顾兰时咽了咽口水,这样的鸡炖出来汤水油亮香浓,喝着香了。 裴厌把鸡的心肺肝肾这脏腑都留着,余下的东西丢进一堆杂毛里,脏腑虽小,等下煮了给狗牙祭倒合适,肉就算了,很长一段时间没吃过鸡肉,这一只正好解馋。 见他杀好了鸡,提着往灶房里走,顾兰时在洗第二遍地皮菜,说道:“剁成块就行,然后把笋子切了,留半碗,余下的焯一遍水拿出来晒。” “好。”裴厌答应一声,就进去忙了,正好用煮完笋子的水把鸡脏腑煮熟,晾一晾直接丢给大黑和狗崽吃。 趴在地上歇息的大黑一看见他拿着东西出来,登时爬起来,比两只狗崽跑的都快,一看就是早等着了。 到晌午做好饭,外太阳大了。 顾兰时和裴厌坐在堂屋,一盆鸡汤闻着就香浓,饭很简单,炖汤时在另一口锅中烙了几张白面饼子,烙饼外酥里软,喝一口汤啃一口饼子正正好。 鸡肉炖的软烂,汤咸淡合适,里的笋子和菌子也十分鲜香,两人都顾不上说话。 到最后盆底什么都剩,肉和菜捞完了,鸡汤也喝完了,裴厌还用半块饼子擦了擦汤盆里的油水,两三口就吃光了。 顾兰时肚子撑,坐在凳子上一时不敢乱动,今天贪嘴吃得太多,肚子难受,却十分满足。 他将腰间汗巾子解开放到一旁,肚皮不再被勒着,傻着说:“许久没吃,一顿吃了两顿的量。” 裴厌还好,他原本饭量就大,闻言道:“缓一缓,只是汤水喝多了,过一会
儿就好了。” * 中午下了网,第二天早上去收,拦住不少东西。 因顾兰时想吃河虾,裴厌下的是密的网,不然有的虾会从大网眼中溜出去。 拖网上岸后,两人蹲在岸边拾捡,看见有太小的鱼,顾兰时顺手丢回河里,长大了再来捞,能吃的肉多。 至于给鸡鸭吃的小杂鱼,是比他手掌稍短的,还有两条鲫鱼和两条草鱼,草鱼有一条挺大,上岸后一个劲拍尾巴,看得他心喜不已,光这一条,煮鱼片都能煮一汤盆呢。 除此之外,就是大大小小十几只河虾,数量不算多,他把还活蹦乱跳的虾捉进鱼篓里,着说:“能炒一碟,够咱俩吃了。” 鱼篓是新编的,之前的旧鱼篓子因常常装地龙和泥鳅,泥鳅还好,地龙就比鱼虾脏多了,经常带着湿泥,因此连鱼篓看上去都不太干净了,就重新编了个。 天一热,村里下网的人变多,能捞到这已经很不错,把大鱼小鱼装进篓子里后,裴厌收拾渔网,顾兰时在旁边下手帮忙,说:“草鱼给家里拿一条,鲫鱼给阿奶一条,让她炖个鱼汤喝,补补身子。” “好。”裴厌答应着,把渔网顺顺当当归置到一块儿,抱起扛在肩上。 顾兰时斜背起鱼篓,跟他一起往家里走,篓子被还在扑腾的鱼儿撞响,甚至晃动起来,离水也有一阵子了,竟然还没死,还有劲乱蹦。 到家之后,顾兰时把鱼篓里的东西一股脑倒进盆里,怕大鱼吃虾,伸手进水中把虾捞出来,放进水桶中。@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裴厌把渔网铺开晾在谷场那边的木上,等他过来,顾兰时已经在杀鱼,阿奶年纪大了,杀好再给送过去,她也方,既然动手,不如把条鱼都杀好,掏出来的内脏剁一剁好丢给鸡鸭吃。 鱼杀好之后,顾兰时抽了麦秸把两条鱼的鱼嘴穿上,拎着就往外走,说要送去,顺说说闲话。 裴厌喊住了他,说:“我想出门筐猪草,你把钥匙带上,万一我没回来。” 揣好钥匙后,顾兰时眯眯走了。 进家门时顾铁山在院里劈柴,苗秋莲坐在灶房门口洗菜,两人正说着什么。 “娘,刚杀的鱼。”顾兰时说着,把那条草鱼放进灶房,出来后问道:“在说彩礼?” 他刚才听见一耳朵,不过苗秋莲声音低,没大听清。 苗秋莲说道:“不是,那边回了话,问你金凤婶子呢,这不我跟你爹商量商量,看几两合适。” 这事顾兰时拿不了主意,就没多嘴询问,提起手里的鲫鱼说:“我给阿奶送去,等下回来。” “好好。”苗秋莲答应着,跟顾铁山说起正事。 涉及到钱财,两人神色都比较凝重,不像平时说闲话那么轻松。 还没走到祖宅门口,顾兰时就看见他阿奶坐在村口大树那边跟人说闲话,喊了一声,方红花提着板凳连忙回来。 两人进了院子,方红花把鱼放到灶房外的盆里,着说:“等下洗了就去炖,姑爷没来?” 顾兰时自拉了张板凳在院里坐下,说:“他去草了。” 方红花对裴厌那是越看越喜欢,夸道:“姑爷就是勤快。” 最近家里的大事就是给狗儿娶亲,她说起这件事,原来那姑娘家要六两的彩礼。 一听这话,顾兰时就知道他爹娘刚才在商量什么了。 方红花从屋里端了叠点心出来,说:“嗐,不过是嘴上这么说,五两肯定能成,哪里来的六两的规矩,说亲说亲,就是靠嘴皮子在磨,少不了这费嘴的。” 确实是这样,顾兰时点点,乡下人娶亲,双儿好一点是三两,姑娘家好一点是五两,一般不会超出这个数。 说两句闲话,顾兰时拿了一块点心吃。 方红花想起刚才听到的闲话,开口道:“裴家也有动静了,听你孙阿奶说,裴虎子想娶夫郎,方云就找那边,定了明年开春的日子,毕竟裴兴旺死了还没一年,按,该三年以后再成亲,不过他们家说守的是短孝,到明年足够了。” 顾兰时听着,没多说话,短孝一百天就足够,生老病死都是常事,有时年纪越大还越不好娶媳妇,守一百天的孝实也常见。 方红花叹一声,说:“我记得他家老小年纪还不大。” 顾兰时开口道:“跟竹哥儿同年的,还比竹哥儿小两月,今年十三。” “那明年就是十,这样也不算小了。”方红花眯着眼说道,想了一下开口:“听他们说,裴胜他娘不乐意,
觉得她男人才死了一年,如今大儿媳做主,她再怎么,也不敢和人家吵。” 村里这闲话听完就过去了,要是别家事还能聊聊,但裴家,因为裴厌,顾兰时不愿和他们多扯上系。 和阿奶说一阵子话,他没多留,回家询问他娘狗儿亲事到底如何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裴家。 叶金蓉在院里择野菜,余光留意到门口有人经过,抬眼一看,却是顾兰时。 她手一顿,干瘦的脸上看不出什么,低干活。 换亲的事让裴虎子有了夫郎,明年就娶回来,她心里是高兴的,只是这一半年受方云辖制,家里再没她说话的份儿,难免有不痛快。 连那边给裴春艳的布匹,她这个当娘的都摸不着边角,方云看都没让她看一眼,还是裴春艳做衣裳时她才见着。 听方云和裴胜裴虎子商量亲事日子时,她以孝期未到为借口,想法设法闹一闹,好叫几个小的还知道,她这个长辈还在呢。 裴胜对她早没了耐心,根本就不耐烦听她说那,她亏心虚,也不敢像从前那样大声争辩,至于裴虎子,一心只想着娶夫郎,哪里肯听她的,根本就没闹起来。 后院的母鸡叫了,只是收鸡蛋这样的事再轮不到她,别说吃鸡蛋。 叶金蓉手上不停,野菜难吃,好歹能饱腹,只是忽然想起村里人说,顾兰时跟着裴厌,过上了天天吃鸡蛋的日子。 去年养了十几只母鸡不说,今年是多买了五十只,以后鸡蛋只多不少,吃腻的日子都有。 不知是不是太阳有点大,她微阖着眼,满腔复杂绪最终为一声极轻的叹息,脸上显苍老衰败。 * 回家之后,没一会儿裴厌背着一筐草回来了,顾兰时正在院里喝茶,见他进门,连忙给舀洗手水。 裴厌把猪草掏出来铺开晾在院里,蹲下身洗手,不想顾兰时忽然从他身后趴上来。 他没动,拿了野澡珠在手心搓,着问道:“怎么了?” “啊——”顾兰时长叹一声,将心里一点连他自也不知为何的郁气悉数发泄出来。 胸膛贴着脊背,热乎乎安心,他心一下子好了,眯眯说:“没什么,就是想靠靠。” 裴厌洗干净手,也没说一声,猛地站起来。 身体忽然悬空,顾兰时吓一跳,下意识胳膊就搂住裴厌脖子,腿也攀上来,紧紧扒着裴厌不放。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当听到裴厌声后,他才知道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