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给的两串钱正好一百五十文, 之零散卖
袋里自己揣着,这两串他递给裴厌。
巷子里人来人往,多少人都看着, 两人没言语,
,同样揣进怀里。
此时秋初, 还未着厚衣冬服,衣裳不免些痕迹凸起,
子,
钱贴身放着, 基
鸡蛋,顾兰时很高兴, 见这处巷子住户不少,往外走的同时拉长
声音吆喝起
”
一坐在家门槛上看孙子孙的老夫郎看过来, 两人对视上,他笑着问道:“阿嬷看看鸡蛋?自家养的, 鸡蛋大, 随便挑。”
老夫郎没说话,瞅一眼他俩,这才扶着墙站起来, 见状,顾兰时背着蛋筐往对方跟走了两步。
他放下竹筐, 掀开最上面的盖子,把覆盖在鸡蛋上的稻草扒拉到旁边, 抬笑道:“阿嬷尽管看。”
两小孩见卖东西, 都围过来低着脑袋看。
男孩子年纪小,两三岁的模样, 一看是圆滚滚的鸡蛋,手快的不行,一下子摸了一枚出来,攥在手里高兴的朝他老嬷喊道:“蛋!”
“小兔崽子,快放回去,仔细摔了!”老夫郎骂道,他其实不怎么想买,只是看看东西,万一摔碎了,鸡蛋没吃到还得赔,自不乐。
旁边的小孩倒是乖巧,一听老嬷这样说,想从弟弟手里把鸡蛋过来,不想小男孩把手往背后藏,不愿给她。
老夫郎几步上,硬是从孙儿手里把鸡蛋掏了出来,还没递给顾兰时呢,他孙子哇一声,在原地哭闹起来。
小孩子哭声带了几分尖锐,引得周围人都往这边看。
“都是们招的,快走快走,别再叫他看见了。”老夫郎抬手朝外摆两下,示他俩赶紧走,明显很不高兴,转而又去骂孙子:“小没王法的,见什么什么,哪一顿缺着了?”
自己被人驱赶没什么,可顾兰时完全是因为对方的示才走来,却突成了他们的错处,裴厌眉一皱,上争论,却被顾兰时一下子抓住右小臂。
“走吧。”顾兰时抬看着他,眼睛微弯带着笑,又说:“没什么,咱们去别处卖。”
后小孩被了几下,哭声更厉害,出巷子后才渐渐听不到。
顾兰时看一眼裴厌不怎么高兴的脸色,笑眯眯开口:“他一上了年纪的,几分糊涂,何至于跟他一般见识,再说了,咱们今天运气好,该高兴高兴。”
周围人多,不好去拉手,他拽拽裴厌衣袖,见面糕点铺子,说道:“出来一阵子了,早食吃的不多,过去买几块甜糕吃,垫垫肚子。”
“嗯。”听他饿了,裴厌这才应声。
一进铺子,各色糕点摆在木盘里,花色各异,颜色各异,一股子香甜味道弥漫。
看见红色的山楂糕,顾兰时立马想起那种酸酸甜甜的滋味,识咽了咽口水,伸手指了指那边,问道:“山楂糕怎么样?好久没吃过了。”
“好。”裴厌答应着,对伙计说:“包上一包。”
他目光扫过糕点盘,又说道:“梅花糕来一包。”
“成。”伙计很麻利,两手抓取糕点,包好又麻绳,两份点心包的整齐漂亮。
见他包得快,路上再开麻绳麻烦,裴厌一边从怀里取钱一边说:“每样再取两块,不用绑,拿油纸包着行。”
“好嘞。”伙计照他说的,用一张油纸包了两块山楂糕和两块梅花糕。
顾兰时把包好的两包糕点放进篮子里提着,又拿起散装的油纸包,等裴厌付了钱后,两人一起往外走。
一出门,顾兰时迫不及待开油纸,拿了一块红色的山楂糕吃。
和别的甜糕不同,口更是差异,山楂糕酸酸甜甜的滋味很好,颜色又漂亮,他脸上露出笑容,赶忙把托在手里的油纸往裴厌那边送。
裴厌同样拿了一块山楂糕尝,不错。
一块糕点并不大,一人又吃了一块梅花糕,待吃完后,顾兰时把油纸叠好,篮子里放了五六裂缝的鸡蛋,他顺手将油纸放进去,家里想包什么东西得用。
“走吧。”裴厌说完,突想起什么,两步又转回去,在糕点铺子门口朝里面问道:“伙计,店里鸡蛋吗?”
的糕点需用到鸡蛋,方才进门时倒给忘了。
“卖鸡蛋的?”刚才那伙计一看是他,说着转看向柜台后面的老板,那老板正对着账本算盘,闻言不抬,只摆了摆手。
“不用。”伙计即喊道。
裴厌冲他点点,抬脚便走了。
顾兰时在面几步开外的地方,等他近后,这才一起往街那边走,两人边走边吆喝:“鸡蛋,卖鸡蛋了。”
*
带着鸡蛋来一趟镇上不容易,太阳越大了,已经到了巳时中刻,顾兰时和裴厌因背着鸡蛋走得慢,即便如此,他俩来得早,这会儿已经转了大半宁水镇。
今天生还算不错,除了在青鱼巷卖了五十枚鸡蛋,余下都是零散十枚十几枚的卖,还遇上只买两三鸡蛋的,甚至还人只一,他俩没嫌少,卖出去一是一。
眼下两百二十枚鸡蛋只剩六十几,再是篮子里不小心磕裂的十来枚。
吆喝声喊得高,他俩正走着,一户人家院门开,汉子走出来,顺着吆喝声朝这边看,又冲他俩招招手,问道:“卖鸡蛋的,价钱如何?”
“三文一枚,市价。”裴厌接声道。
因对方是汉子,顾兰时没说话,只在旁边跟着。
黑瘦汉子回喊了一声,他人很快提了蛋篮子出来。
顾兰时和裴厌把竹筐放在地上,扒拉开最上面的稻草,叫他俩随便挑。
围着襜衣的人从竹筐里摸出一枚,顺嘴问道:“这篮子里?”
顾兰时笑道:“里是磕裂的,缝,的话,一文钱一。”
一听这么便宜,人即拿开篮子上的油纸还一层稻草,问道:“没臭吧?”
顾兰时连忙开口:“没,都是早上从家里挑了背过来,路远,才磕裂的,不是臭鸡蛋,不信闻闻,都没味。”
人很谨慎,拿起一裂缝的先闻了闻,再便宜花钱,自不买到臭鸡蛋。
她闻一闻,发现没臭味,把手里的这鸡蛋放进竹篮,随后又拿起一嗅闻。
顾兰时没阻止,磕裂的鸡蛋本身不好带,卖卖了,竹篮里裂痕大的,鸡蛋清都流了出来,这肯定卖不出去了,只带回家给狗吃。
搁在以,没鸡蛋吃,即便鸡蛋破了,他俩会自己吃掉,如今不同,鸡蛋家里多得是,不缺这一两。
再说狗看家没功劳苦劳,养得膘肥体壮一看不好惹,才不会被贼惦记上家里那么多母鸡。
“行了,四够炒一碟的。”人说完,又去看竹筐里的好鸡蛋,捡着大的挑了二十。
顾兰时笑着说道:“阿姊,一共是六十四文。”
人提着蛋篮起身,闻言看一眼她汉子,黑瘦汉子伸手从怀里掏出一荷包,她盯着一起数。
六十四铜板不算少了,裴厌直接把地上的竹篮拿起来,示汉子把数过的铜板直接丢进去。
黑瘦汉子乐得如此,嘴里念着数,把铜板一枚一枚丢进去,直到数够六十四文。
数完后他人还在心里琢磨了一下,确认没错数后,才提着蛋篮子回家。
顾兰时背起竹筐,他筐子里的少,只剩下十三鸡蛋,裴厌筐里的多,还二三十,他抬眯起眼睛看一眼天,说道:“不早了,卖完这些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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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厌拿出钱袋,把篮子里的钱抓进去,铜板撞出声响,最后扎紧袋口塞进怀里,卖的都是铜板,怀里了些份量,他脸上露出浅笑,说:“转过拐角往街上走,我记得家酒馆,过去问问。”
“好。”顾兰时答应道。
酒幌随风摆动,伙计在门口招揽主顾,见他二人近,殷勤招呼了两声。
裴厌问道:“伙计,店里鸡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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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馆临街,面一节台阶,角落里坐了白发的老夫郎拿了烟杆正在抽烟,不等伙计开口,他冲着这边问道:“蛋价如何?”
裴厌说道:“市价,三文。”
伙计笑着说:“这是我们老板阿姆,什么,问老嬷行。”
他不过一跑腿伙计,这等采买的做不了主,多说几句还被训斥偷懒,于是离了两步,在门口再次吆喝起来。
两人往角落那边走,在老夫郎伸看筐子里的鸡蛋时,裴厌又说道:“家里养的鸡多,下蛋多,老嬷是想省,只在蛋期,送上门,路上磕裂磕碎的鸡蛋都是我的,们尽管挑好的拿。”
这话听得老夫郎心里舒坦,时碰到路过吆喝卖鸡蛋的还好,随他们挑拣,是厨子出门去买,一路带回来免不了磕碰,虽还吃,但放不了太久,实在可惜。
“这都是人家挑剩下的?”老夫郎看完两筐子后,见只剩筐底这些,撇
撇嘴点不大高兴。
顾兰时笑了下,拿出两鸡蛋说道:“老嬷看看,我们出门都是捡大的,小的没背出来,这些都不小呢。”
裴厌照实说道:“我们从东边进镇子,转到这边确实卖了些,不过像我夫郎说的,都是不错的好鸡蛋。”
老夫郎看半天,又抽两口烟,见鸡蛋确实不是小的,这才伸着脖子朝酒馆里喊:“文君,文君!把蛋篮子拿出来,买上二十鸡蛋。”
里人答应一声,没多久一年轻夫郎提着蛋篮子出来,陡一抬眼,发现卖鸡蛋的汉子身量那么高,又是狰狞的刀疤脸,还给吓了一跳。
顾兰时开口笑道:“两筐子都,随便挑。”
见他这么和气,叫文君的夫郎这才上,和他婆姆一起挑挑拣拣,往篮子里拾了二十鸡蛋。
这会儿没到饭时,酒馆里零星坐了几人喝酒吃小菜,伙计在门卖力拉拢顾客,总算两进门的,他点哈腰满脸笑容将人引至上座。
蛋钱结清后,吴文君听到里人点菜的声音,连忙提着篮子进门招呼,裴厌和顾兰时正走,却被老夫郎喊住。
他抽一口烟,烟雾又从嘴里吐出来,看一眼貌不错的顾兰时,说:“再过五六天,们是过来卖鸡蛋,先上这边转转,是馆子里鸡蛋没了,正好从们手里买。”
“成。”裴厌和顾兰时几乎异口同声答应。
裴厌又问道:“老嬷,酒馆什么时辰开门?我出门在清晨,是来得早,先紧着们挑鸡蛋。”
老夫郎一听,心里还挺满,说道:“我们做早食生,开门较早,是来门还没开,上酒馆后门去敲,厨子伙计都住后院,我会同他们交代。”
他探出身,指着街道拐角处说:“在后巷子,两扇红漆小门,一看知道,别人家后门可没我们家拾掇的好看。”
裴厌记下对方说的,道:“好,知道了老嬷,那我们先走了。”
*
太阳快到顶中时,两人又转了几条巷子和街道,把余下二十几枚鸡蛋都卖了出去,竹筐彻底空了,只剩下篮子里八磕坏的鸡蛋。
顾兰时很高兴,今天卖出去的好鸡蛋两百,烂鸡蛋八九,只算两百的话,足足六百文的进账,别说裴厌,是他怀里的钱袋都沉甸甸。
“饿不饿?吃碗面如何?”裴厌看向街上的各种吃食摊子。
“好,吃饱再回去,不用费手做饭了,晌午没还歇一阵。”顾兰时笑眯眯的。
刚好面摊,热气从锅里冒出,摊人不少,应该不错,两人便朝那边走。
锅边正在下面的是一老一少两妇人,一夫郎正在擀面,摊主是汉子,一边和面一边招呼行人,他旁边还上年纪的老汉子系着襜衣切各种菜丝肉丝和豆腐丁子,案板咚咚咚响。
在摊子外面,一十岁左右的孩带着七八岁的弟弟,蹲在大木盆,挽着袖子洗用过的碗筷,手上都很麻利。
一看是一家人,见锅灶碗筷都干净,裴厌到跟后问道:“都什么面?”
摊主嘴皮子很利索:“肉丝面素丝面清汤面阳春面,鸡蛋面荤素卤子面都,加面只需加一文,面汤不钱。”
裴厌看向顾兰时,问道:“肉丝面?”
顾兰时看向摊的案台,想吃肉丝面,家里肉呢,一看捞面人的手法,他知道该怎么做,家里倒是很少吃卤的臊子,见两木盆一是荤卤子一是素卤子,还热腾腾的,味道挺浓郁,于是说道:“我想吃碗肉卤子的。”
“好。”裴厌又看向摊主,说道:“一碗肉卤子面,一碗阳春面,阳春面加面。”
他又问道:“我这里鸡蛋,可否两煮荷包蛋?”
摊主咧嘴一笑,晒得黑黝黝的脸上褶皱很深,满口答应道:“成,这不钱,鸡蛋放桌上,们找地方坐。”
裴厌从篮子里拿出两鸡蛋放在桌上,见裂缝,摊主连忙说道:“这鸡蛋磕破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知道,尽管进去。”裴厌应道。
“行。”摊主将和好的面团用干净麻布盖上,多说一句是怕人家以为鸡蛋是他弄破的,这下放心了。
寻了位子坐下,摊主很快给他俩一人舀了碗面汤放下,顾兰时端起碗喝一口。
早上出来用竹筒装了水,到这会儿早凉了,眼下喝几口热面汤,心里胃里舒坦多了。
裴厌坐在他旁边,把竹篮放在腿上,没和竹筐一起搁在地上,竹篮除了几鸡蛋以外,还用油纸和稻草盖着一大半,底下是他俩卖鸡
蛋的铜板。
鸡蛋都是零散卖出去的,所得都是铜板,六百文不少,怀里塞不下,又不好着街上人来人往串钱,先放在篮子里。
面摊今天生不错,六七张桌子很快坐满,不一会儿,两碗热腾腾的面端上来,最上面是一人一荷包蛋。
顾兰时搅了搅面上的肉卤子,说是肉卤子,其中还混着菜丁子,肉块不算很多,不过卤汁浓郁,闻着很香。
两人都饿了,面端上来连话不说,夹起面吹两下往嘴里送,吃得呼噜噜十分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