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了, 趁着这时节瓜果成熟,村里人更加忙碌,要
, 牲口
禽畜的草料也都要备下,一到深秋,万物凋零, 野草野菜
少。
车轱辘从不平的地面碾过,随着小坑小洼的颠簸,坐在板车上
进村子,裴厌坐了一路, 有厌烦了,让毛驴慢下来,
驴子走。
村口树下一改往日的热闹,只有两个年纪
方, 他俩也不
说话,靠着椅背发呆, 偶尔动动干瘪的嘴巴, 牙齿早没了,不
头还不错,
在附
的。
顾兰时见裴厌下去, 颠了一路回来,他坐的屁股也不舒坦, 于是说一声,等驴车停下, 他也下去走路。
看见树下两人, 他顺嘴问道:“老嬷晒阳呢。”
“嗯嗯。”两个老夫郎话少,闻言只朝他头, 再没说什么。
顾兰时一下,他一个小辈,又不是亲戚本家,确实和老人不熟,他没再言语,走到裴厌旁一起往村去。
这会儿正是做饭的时候,从敞开的院门里能听到说话声和炒菜声。
路过钱义和家时,听到一阵骂声,顾兰时见怪不怪,哪家没个争吵,稍有个磕磕绊绊,就有上年纪的跳着脚在家骂儿媳骂夫郎骂儿子,更别说本就爱寻事嘴又损的曹小巧。
钱家东邻门口,林松树夫郎何四儿听见隔壁动静,他原本在家门口择野菜,情不自禁凑到钱家门口看热闹。
顾兰时本该叫一声阿嬷,但见对方探头忙着瞧热闹,根本顾不上别的,他不愿和曹小巧沾上边,也不爱看这种热闹,就没言语,跟裴厌径直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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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少人家院门开着,能看见院里晒了不少菜干瓜干,近来柿子渐渐熟了,有趁柿子还硬,削掉皮一串串挂起来做柿饼的,也有切成条晒柿子干的。
一路走到村,碰见不少人,顾兰时向来嘴巴乖,见人总会喊一声,裴厌也不例外。
家门口,驴车停下来,他俩没有立即进门。
“上头有一个,我去拿竹竿子。”顾兰时站在门口的柿子树下张望,阳照下来,很容易找到熟透软了的柿子,和硬的黄柿子完全不,软柿子是红的。
家里的竹竿顶端套了个布袋子,是他爹做的,看准了能把高处的软柿子够下来,掉在布袋子里不怕摔地上烂了。
黑汪汪叫着,跑出来见是熟人,摇起尾巴不再凶了。
“娘!”顾兰时进门喊一声,先从院门面拿了竹竿,一到柿子熟的时候,这根竹竿总在门放着,连找都不用。@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苗秋莲从屋里出来,只看见他的背影,竹竿自然也瞧见了,高声问道:“有熟的?”
顾兰时把竹竿给裴厌,回头朝里面说道:“有,我看见一个,让裴厌够下来。”
苗秋莲往外走,说:“今忙,我也没看,你再找找,看还有别的没有,拿回去吃。”
“岳母。”裴厌道一声,举起竹竿仰头去够刚看见的那个。
苗秋莲和顾兰时站在树下也仰起脑袋。
柿子戳下来,正掉在布袋里,裴厌收回竿子,放低顾兰时把柿子从里面拿出来。
布袋是软的,又在竹竿顶上绑着,红透的柿子没有摔破。
“这边有一个,在叶子底下。”苗秋莲伸手指着柿子树另一边说道。
裴厌走到那边,抬头找了一下,看见又用竹竿去够。
顾兰时一边剥柿子皮一边说:“娘,我俩回来时碰见大舅舅了,他去镇上卖老母鸡,刚出镇子三里地,裴厌赶车送舅舅到了镇口,我俩再回来。”
“是该这样。”苗秋莲道,那是她娘家亲大哥,两个小的这么懂事,她自然高兴。
红透的柿子很甜,比之在山上摘的大一圈,顾兰时半是咬半是吸,嘴里瞬间盈满柿子的甜汁水。
见裴厌把那个够下来了,苗秋莲道:“姑爷快吃,省得兰哥儿贪嘴,快到饭时了,柿子可不能多吃。”
“嗯。”裴厌没有客气,一下把竹竿靠在树上,跟顾兰时一样,站在那儿几口就把柿子吃了个干净,只剩皮和蒂。
“娘,菜还要吗,今没卖完。”顾兰时掏出帕子擦擦嘴和手。
苗秋莲看一眼板车上的菜筐,说:“有茄子?那拿几个,家里这一茬老了,结的不多,这几个晒茄干。”
顾兰时把茄子筐直接提下来,开口道:“那这些都给家里留着,我那儿茄苗栽的晚,还能结茄瓜。”
裴厌在旁边,苗秋莲客气推脱了几句,最收下。
顾兰时跟她
进去放茄子,见家里其他人不在,问了一句。
原来院篱笆老旧了,顾铁山带着狗儿他们上山砍竹子挖笋,估计没一会儿就回来。
竹筐空了,顾兰时提在手里,开口道:“娘,舅舅说他认得镇上来福酒楼的厨子,过几得了空,让裴厌一起跟他去请人家吃酒,说不定以能往酒楼里送菜送鸡蛋。”
“这可是事。”苗秋莲眼睛都亮了。
顾兰时了下,说:“我也就跟娘你说一声,刚在外头都没敢提,省得最没办成,还叫别人知道了。”
苗秋莲跟着他往外走,说道:“请人家吃顿酒,再提礼,酒楼里总是要买菜的,说不准就成了呢。”
“嗯,这些舅舅也说了。”顾兰时道。
苗秋莲想起什么,开口道:“明忙不忙?”
“该是不忙,菜过几能再摘。”顾兰时又问道:“娘,是有什么事?”
苗秋莲着说:“能有什么大事,不过是见落葵种子紫了,想着染几块手帕,看呢。”
和丝绢那样柔软轻薄的帕子不,乡下人多是用麻布剪一块,缝缝边就能使,偶尔织一块棉布,剩下的边角料凑一块手帕,绣花样软和又看。
落葵结了一串串种子,已变得黑紫,平时捏一个在手里,破了手指头会染上紫红,添东西熬煮确实能作染料,不过久了颜色容易褪变。
平时忙于各种活计,这样玩耍似的染几块布料,确实让人期待兴奋,顾兰时眼睛弯了弯,说:“正,家里还有棉布,我剪几块,明儿就过来。”
苗秋莲说:“,到时记得摘些落葵子,这东西小,就小指头蛋子那么儿,家里这些不知道够不够,我还叫了你阿奶,几个伯娘,你两个嫂子知道了,也说要染两块呢。”
“嗯,知道了,那娘,我俩先走了。”顾兰时答应着。
裴厌见他发了话,和岳母道一声就牵着毛驴往村走,他听出是要用落葵种子染布,着问道:“染布做衣裳?”
顾兰时转头看着他:“不是,染两块手帕,哪有那么多的棉布糟蹋,万一染坏了。”
麻布没有棉布那么上色,自家用落葵子熬的染料水也不如染坊里的,不过是弄两块颜色鲜亮的帕子高兴高兴。
乡下人衣裳多是深色暗色,他俩也不例外。
顾兰时倒是有薄厚各一蓝布衣裳,是成亲时买的布匹,平时不怎么穿,下水洗的次数也不多,颜色依旧鲜,走亲戚时找出来换上,体体面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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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染手帕,裴厌头,再没说什么,牵着毛驴往林子里走,想起在镇上见到的那些衣着鲜亮的夫郎,甚至穿金戴银
他心中微动,转头见顾兰时心情颇的模样,忍不住了一下,暂时没把心里那个念头说出来。
到家之,别说人,狗和猪还有鸡鸭都饿了,猪说聪明也挺聪明,听见院的动静,几头都在圈里高声哼哼叫。
灰灰跑到食盆跟,舔一下空荡荡的盆底,再抬头看一眼顾兰时,喉咙里呜呜呜叫,它最小,平时也没有大黑和灰仔机灵,这会儿看起来倒是聪明了一。
母鸡看见人回来,咕咕咕涌到篱笆面催促。
院院登时乱糟糟的,顾兰时道:“我先给它们弄吃的,省得乱叫。”
“。”裴厌让毛驴停下着手解车套,饿一路回来都没那种饿劲了,刚又吃了个柿子,暂时缓解了些。
狗最喂,掰几个糙馒头,狼吞虎咽就吃完了,水碗里还有水,它们会自行去喝。
猪和鸡鸭毛驴也简单,先抱捆干草剁菜叶子让去吃,不一会儿院里的动静都消停了。
等顾兰时和裴厌吃完,头顶阳正大,起得早,两人都有些困倦,于是进屋歇息。
桌上的竹筒里插着已干了的花束,之没舍得扔,到今不扔都不行了。
裴厌已在炕上躺下,见顾兰时一副舍不得的模样,他翻个侧躺,看着桌的人道:“明儿我出去打草,再摘一些回来。”
“那。”顾兰时喜滋滋把干枯的花从竹筒里抽出来,他懒得出去,顺手放在外面窗沿,走到炕边脱了鞋子爬上来,说:“以不觉得,弄花放在屋里看呢。”
他从裴厌上爬过去,在炕里躺下,找了个舒坦的姿势伸腿脚,又说:“明年给院里栽花,红红绿绿的,漂亮。”
去年和今年只顾着种菜吃卖,都没想起来种花,外面野花春时开得一片片挺看,在院里种一的话,推开窗就能看见。
“行。”裴厌答应道,刚翻回来平躺,腿上传来熟悉的重量,是顾兰时的腿,他习以为常
,目光有出神,在心里盘算买个什么比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