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场晒了一地豆杆,
空地上,顾兰时取了靠在墙上的木叉,把草铺平开。
裴厌推板车到柴房屋檐下, 将板车竖着靠起来后,这才掸掸
院子
,等彻底晒干后, 是装进麻袋,就得堆进木棚底下。
时铺完草后又把木叉放回去。
裴厌蹲在灶房门口洗手,抬头说:“歇一歇,吃口糕点垫垫, 吃完我去切菜。”
这次出门打草走得远,他以前走惯了, 觉得有什么,但回来路上顾兰时明显有点吃力。
“行。”顾兰时喘过一口气, 走过来一起洗手。
割草的手沾着草汁的青色,又混着土, 盆里的水很快变脏, 手上搓出来野澡珠的沫子都没那么了。
仔细洗净后,顾兰时擦干手,问:“明天还去送菜?”
裴厌端起木盆打算出去倒脏水, 闻言开口:“去,最近天, 少人买了菜回去晒菜干,下午我还想上山, 看能能打到兔子, 野鸡行,带两只野味上去。”
“嗯。”顾兰时点点头, 走到屋檐下摸了摸泥炉上的大陶罐外壁。
出门之前已经烧开了,炉子里的火灭了,过水还温热,他舀了两碗水端进堂屋,又拿了点心出来,这才坐下边吃边歇脚。
等裴厌在桌子另一边坐下后,他说:“我跟你一起上去,你打你的,我挖野薯和地根块。”
这东弄堆土埋进去能放一段时日,煮了给猪吃,煮熟后剁碎了能掺着喂鸡鸭,屋外头靠墙壁的角落里已经用土盖了一堆。
“。”裴厌先喝了半碗水,放下后擦擦嘴,想了一下说:“野薯放在外头,要是下雨,屋檐就那么一点宽,没个别的遮挡,淋湿后容易发芽生根,改天挪个地方放,要么,就得搭个小窝棚。”
“进来这么忙,搭窝棚繁杂,如就搁在堂屋里,那边。”顾兰时指着边最里头的墙角,说:“挪进来,放那儿就行了。”
“。”裴厌拿起一块米糕,一口就咬下去大半。
顾兰时又:“到时候弄两根木头,挡在土堆外面,围成隔档。”
“嗯。”裴厌嘴里有东,含糊答应着。
看他俩吃东,灰仔舔着嘴巴过来,顾兰时看它一眼,拿起一块米糕掰了,分给三只狗去吃。
*
地上一层落叶,爬上山坡后,顾兰时跟着裴厌往深处走,前山人多,田里稻谷和柴豆都收了,野兔子野鸡踪迹比之前少。
忽然听见旁边树林子里有人喊,他俩停下脚步看过去。
孙安媳妇刘娥背着个竹筐,手里拿着小锄头,离得远,林子里树多,有时在树后蹲下,容易瞧见。
“婶子,挖什么呢?”顾兰时笑眯眯开口。
刘娥往这边走,背上筐子有点份量,额头上都出了汗,说:“嗐,弄点子窝根,又刨了树叶塞进去,当柴引子。”
说完,顿一下问:“兰哥儿,你俩还收鸭子?”
顾兰时看向裴厌,裴厌开口:“婶子,这两天先收了,婶子是想卖鸭子?”
一听收了,刘娥擦擦汗,说:“嗐,是我卖,我娘家老头老太太养了几只,今年老了,下蛋怎么,就想着卖掉,我寻虽然少两文,你用车拉走,就省得他俩走一段歇一段往镇上跑。”
“这几天收,是酒楼里的鸡鸭足够,过几天,生食客多,鸡鸭吃完了,我自然还要收一送去,婶子那边要是着急卖,下次收的话,我先上婶子家里问问。”裴厌说。
这话说得很和气,刘娥笑着开口:“,到时候我过去看看,要是他俩没卖的话,正你收了。”
没别的话说,客套两句后,便各自分开了。
收鸡鸭刚起个头,能揽住的生自然要先揽住,自从裴厌拉了活鸡活鸭去镇上,吴厨子那边用说,肯定是要的,他得给苗成才面子。
况且裴厌非一概都收,若老母鸡老鸭子瘦巴巴的,根本会出价钱,他拉去镇上的东都错。
价钱合适东,是怎么愁销路的。
村里有的老人仗着上了年纪嘴巴厉害,但到了裴厌这儿,就算想闹得先掂量掂量,此即便是顾兰时委婉拒绝了对方带来的鸡鸭,那几人根本敢嚷嚷。
至于同春酒馆,馆子是小了点,就蒋厨子一个人管灶上各种务,既然有成拉到门口的,他省了力气。
酒楼酒馆要是一次要的鸡鸭多,裴厌会相应便宜一文,和菜蔬同,肉食蛋类本就金贵,能便宜一两文已经错了。
他有
时会沿街叫卖,一只老母鸡别看只赚两文钱,他嫌少,一文文攒着,慢慢就多了。
“我就在这附近。”顾兰时把竹筐放在地上,顺着藤蔓用锄头挖埋在土里的野薯。
裴厌看一眼前面,说:“,我打到会过来找你。”
他走远之后,身影消失在郁郁草木后面,顾兰时在山上待惯了,刚过晌午,太阳亮堂堂的,他安心在这里挖薯根,一会儿就刨出来少,砍断根须后逐一丢进筐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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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挖的这种野薯人能吃,过没什么滋味,想吃那种甜甜的,还得在山里搜寻。
他俩攒下少冬粮,等过段时日忙了,上山寻找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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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厨子家的酒吃过了,八月十五走亲送礼过去了,近来过是攒牲口过冬的口粮,别的没什么要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顾兰时一个人在附近挖东,等筐子装满,他坐在树底下歇息,时张望前方,没多久,听见裴厌喊他,他连忙高声答应,起身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了几步,就看见从那边林子里出来的裴厌。
“打到了?”顾兰时眼睛微微发亮,即便还没到跟前,他已经看见裴厌手里提着的东小呢,除了灰色的野兔子外,还有只绑了脚倒提着的彩羽野公鸡。
“打到了。”裴厌边走边把手里的东提起来示,近前后笑:“运气,撞见一对兔子,差点让小的那只跑掉,还撵上了,野鸡是下到山沟里看见的。”
他把东放在地上,和顾兰时一起蹲在旁边看,说:“打到兔子后,原本打算过来找你,又一想,来都来了,如多转转,打只山雀,咱俩打打牙祭,想碰见了这只野鸡。”
顾兰时抓着大野兔的后脖子拎起来,份量轻呢,他高兴得行,上回裴厌说打兔子,在山上转悠半天就打到一只,果然这种要靠运气。
“馆子里有老母鸡,更稀罕野兔子,这只野鸡如咱们自己吃了。”裴厌提议。
顾兰时有点犹豫,这只野公鸡比较大,看着能卖五十文,过一想到炖鸡肉,以及油亮亮的鸡汤,他有点被说服了。
自家养的鸡鸭舍得吃,要留着下蛋,那几只公鸡如今只剩两只了,大公鸡要打鸣能宰,前几天还说剩下那只留到过年时杀,待客要用。
裴厌看出他的顾虑,笑了下开口:“最近零零总总算赚了,吃点是应该的。”
“吧。”顾兰时妥协了。
原地歇一阵后,两人兴高采烈下了山,第二天晌午但炖了鸡吃,还小喝了几杯浑酒。
*
一入暮秋,天气时还算暖和,可作物渐渐怎么长了,一天天变得枯萎凋零。
早起,太阳出来后,顾兰时没有出门割草,一个人在丝瓜地里忙碌。
比起之前的蔬果繁茂,眼下整个菜地带了几分枯黄颜色,菘菜和萝卜分批种下了,昨天拔了豇豆杆,等裴厌回来翻翻地,给那边栽大蒜,过一冬到明年春天就能抽蒜菜。
把丝瓜摘下来,有的已经老了,晒一晒就能刷锅刷碗用,小一点的绿丝瓜已经怎么吃了,切了和猪食一起煮。
他俩吃的还有丝瓜干呢,泡开了就能炒菜炖汤。
丝瓜藤上还有刚长出来的小瓜苗子,顾兰时没有摘,跟藤蔓一起抱着扔在石子路旁。
这一片丝瓜地算小,一共栽了四行,拔下来的藤蔓一大堆,同样得等裴厌回来了,用板车拉出去丢掉。
菜藤瓜秧这东,如今枯黄干瘪了,牲口都爱吃,当柴火烧,他俩硬柴软柴都够用,留下来用处大。
拔了两行后,顾兰时站在原地歇,太阳挺大的,他身上出了汗,听见狗跑来跑去的动静,他扭头看向石子路那边。
灰灰和灰仔知发什么疯,围着藤蔓堆跑,甚至一个助跑从上面跳过去,许是耍高兴了,又跑回来跳一遍。
顾兰时被它俩逗笑,看了一会儿没有阻拦,自己又忙着拔藤蔓,还得把竹竿从里头分出来。
藤蔓有缠得紧的,他一个人抽出竹竿还费了点力气。
容易拔完后,见三只狗都往门口跑,没一会儿裴厌就进了门。
顾兰时早已习惯家里狗的机灵,知它们是怎么办到的,人还没进门就先察觉到了。
裴厌在门口停下驴车,没有让毛驴进来,顾兰时这才疑惑问:“还要出去?”
“嗯。”裴厌拿了车上的竹筐往进走,脸上有着喜,说:“楼里还要鸡蛋,问我家里还有多少,我说三四百,掌柜的全要了,让这会儿就送去。”
“全要了?”顾兰时眼睛睁大,随即皱起眉:“二百咱们应该有,三百有悬,我记着大概数呢,哪儿有这么多。”
天冷以后,母鸡下蛋逐渐少了,原先一两天能下一个蛋,如今两三天一个,得亏他俩养的多,一天歹有一二十个鸡蛋能拾,加上之前的,二百倒是有。
裴厌见他衣袖上沾了土,帮着拍打几下,又把他头发上几片叶子取掉。
藤蔓长得高,拔的时候可避免有枯了的叶子会抖落。
顾兰时自己看见,裴厌长得高,他用低头。
裴厌开口:“说多一点,酒楼要的少咱们家里的就足够了,要是说少了,够他们要的,他们还会找别人,我把这生揽下,是乱说数,岳母那边是有鸡蛋,还有两个嫂嫂,都养了几只母鸡,够的话,去伯父家里问问,总能凑够数。”
苗秋莲养鸡是为了下蛋去卖,之前两次都是数数,让裴厌拉去镇上,顺卖给酒楼,和顾铁山十分省心。
听完,顾兰时心里有了底,着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