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8 章

第 258 章 “ 第 258 章

枝头枯叶被吹动 , 轻而无声飘落 。

云疏天蓝 , 太阳在头顶 , 秋日暖光明媚 。

临近饭时 , 酒楼里食客渐淅多了 , 顾兰时抱起在桌旁玩耍的星星 , 裴厌将数好的碎银子和铜板递给伙计 , 起身拎起竹筐 。

伙计一边收拾碰碟一边连声说慢走 , 刚擦净桌子 , 就有食客顺势择桌而坐 。

这一颓吃得很好 , 也算是见过世面了 , 顾兰时很高兴 , 花钱的肉疼都抵消了 , 只觉滴酥鲍螺香甜别致 。

他们两个 , 再加上星星小馋猫 , 三个人分着吃完 , 也不枉赶远路来一赵府城 。

才眷午左右 , 回去尚早 , 裴厌接过星星 , 说 : “ 往前再走走 , 要是累了渴了 , 找个茶铺歇脚坐坐 。“

“ 啸 。“ 顾兰时合样不着急回去 , 家里鸡鸭猪牛等牲禽 , 有刘大鹅和周大良喂食添水 , 不用他俩操心 , 就是有点担心星星会不会闹觉 。

他转头看儿子 , 有时候带星星去祖宅 , 待久了小东西都不乐

意 , 搜着他胳膊要回家 , 亦或是去找哥哥玩儿 。

府城远比宁水镇人多 , 嘈杂热闹 , 星星在裴厌怀里东真睡西看看 , 一双大眼普陌得咕噜圆 , 对什么都好奇 , 压根儿没一点瞅意 。

三个人走走停停 , 到处都逛逛 , 或买或看 , 玩了个尽兴 ,

一直到申时初 , 见天色不早了 , 这才往城门那边去 。

驴车沿着官道跑起来 , 风从耳边呼呼刮过 。

顾兰时坐在车上 , 怀里抱着累极睡着的星星 。

刚才出城门没多久 , 星星坐在他怀里 , 就揉着眼睦打哈欠 , 小脑袋往他腮上一枕 , 都不用哄 , 眨眼工夫就睡沉了 。

他给星星戴好虎头帽护住脑袋和耳朵 , 衣裳穿得厚 , 这会儿太阳没下山 , 日头挺大 , 暂时不用拿衣裳裹着 。

裴厌坐在前面赶车 , 毛驴走惯了这条道 , 卖力拉车奔跑 。

因迎风 , 顾兰时没有张嘴说话 , 吃进风容易闸肚子 。

耳边是风声和驴蹄声 , 还有裴厌偶尔在空中挥打鞭子的动静 。

在府城逛大半天 , 顾兰时也觉脚乏疲怜 , 他看着路边往后退的树木 , 神色有些困倦 。

只是忽然 , 他脸色一滞 , 心里挥之不去的那种异样感 , 如浪涌般袭来 。

他想起来了 , 酒楼门口看到的那张侧脸 , 是林晋鹏 !

顾兰时顿觉心口阵阵发室 , 没见到时还好 , 一见到 , 便又想起那些糟心至极的事 , 恶心 、 厌恶 , 他眉头拧紧 。

府城离得这样远 , 城又大 , 不过随意找家酒楼吃喝 , 偏偏就碟上姓林的 。

他满肚子怨气 , 那一天林晋鹏和于青青鬼混苟东的腌膜勾当 , 根本无法忘掉 , 简直恨得牙根痒痒 , 若林晋鹏在跟前 , 几乎都有咬死对方的心 。

也亏将林家人撑走了 , 这几年再没见过对方 , 不然在村里天天儿拿头不见低头见 , 怨恨和怒气哪能不被勾出来 。

畜生 !

王八羔子 !

偷人狗贼 !

活该天打雷劈 !

顾兰时恨恨在心里咒骂 , 因裴厌在前面 , 还不能出声 , 自己一个人在后头生间气 , 同时又庆幸 , 幸好裴厌没认出林晋鹏 。

不然 , 不然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和裴厌说了 , 毕竟他之前和林晋鹏议过亲 。

也幸好 , 最后自己是和裴厌成的亲 。

顾兰时愣愣看着裴厌后背 , 那些梦这几年他差点忘掉 , 今天忽又想起来 。

都说梦里的事不准 , 梦是反的 , 可他不一样 , 一个梦应验了 , 而另一个梦 , 那个他死后 , 裴厌拳坑埋了他的梦 。

这会儿想想 , 还是有些后怕 , 若当真和林晋鹏的亲事没有黄 , 那第二个梦 , 岂不是真的会应验 。

许是在梦里经过那一遣 , 又或许梦里的身死并无真切感 ,

顾兰时盯着裴厌后脑勺发愣 , 如若他死了 , 岂不是死后才能遇到裴厌 。

心里那些愤澈和恨意突然消失 , 迷茫笼罩在心头 , 难以消

去 。

要是没有裴厌 , 那日子是什么样的 ? 该怎么过 ?

习惯了两个人在后山的日子 , 光是想一想 , 就觉得无法适

若没发现林晋鹏的睾龊事 , 若爹娘不同意他和裴厌的亲事 , 当年一旦稍有差错 , 就不会有今天的他和裴厌 。

怀里孩子动了动 , 顾兰时回过神 , 抱着星星拍了一阵 。

也不会有星星 。

幸好幸好 。

梦里的糟心事都没有发生

, 至于林晋鹏 , 也就来府城撞见一次 , 对方过得一看就不怎么样 , 当年还能穿得起新衣长袍 ,

如今只有没补丁的旧衣撑场面 , 显然家境没落了 。

顾兰时心里舒坦了些 。

路有颜簸 , 他一手抱星星 , 另一手稳住旁边用麻绳挪了的两坛酒 。

出城时路过一个酒坊 , 闻见酒香清测 , 裴厌买了两坛 , 放在家里 , 万一来客 , 就有好酒招待 , 平时裴厌闲了 , 起了闲情逸致 , 也会小酌几杯 。

既然有好酒 , 明天做两个菜 , 开一坛让裴厌尝尝 。 刘哥和周哥干了大半年活 , 老实勤恳 , 处处细心打理 , 着实干得不错 , 也给倒几杯 , 让吃一顿啸一顿 。

家里的各种人和事都如此有盼头 , 能挣到钱 , 也添了人丁 , 不愁吃穿 , 甚至还能到府城花大价吃一次滴酥鲍螺 。

这样的日子 , 已经是他能想到最好的日子了 。

星星在怀里睡得香甜 , 前头裴厌在赶车 , 是能看得见摸得着的安稳日子 , 他竟找不到任何不足之处 。

顾兰时渐渐想通 , 爽利的风迎面吹来 , 吹走困扰 , 吹走烦恼 , 连带着心中畅快起来 。

第二天 。

傍晚 , 太阳还没落山 , 后山一缕炊烟飘起 。

水牛悠闲甩着尾巴进门 , 看见在院里玩耍的星星后 , 温驯的大眼普眩着 , 从孩子旁边经过 , 自己沿着通道进了后院 。

刘大鹅 、 周大良陆续从外面回来 , 秋稻已经收了 , 再晒两天 , 早田里的柴豆就能拔 。

闻见肉香味道以后 , 两人已经不像以前 , 习以为常先收拾院子 , 听见喊吃饭的动静 , 便洗了手在外头等待 。

因天色还亮 , 他俩的桌椅照旧是在院里 , 只是没想到 , 除了两样很足的肉菜以外 , 裴厌还给他俩一人倒了半硼酒 。

和乡下常喝的浑酒不同 , 这酒清洪而香 , 一看就是好酒 。

顾兰时和裴厌在堂屋门口坐着 , 星星捧着木硼 , 坐在顾兰时旁边的小凳子上 , 自己用小勺吃饭吃菜 。

蛎然衣裳上会沾米粒菜油 , 但他吃得很好 , 不乱跑也不挑嘴 , 阿姆阿爹给夹什么就吃什么 , 小脸颊鼓鼓的 , 看见狗吃完食过来 , 小身子一扭 , 将碗藏在里面护着 , 生怕狗和他抢 。

大黑稳重 , 也最会看裴厌脸色 , 灰灰和灰仔挨过一次教训 , 在星星吃饭的时候不会用脑袋乱蹭乱拱孩子 , 要么过来转一园就走了 , 要么趴在一旁 。

顾兰时平时不怎么喝酒 , 今天喝了小半硼 , 倒叫裴厌有点诧异 , 但没说什么 。

吃过饭 , 又收拾盟漱一阵 , 暮色笼罩 , 一天的忙碌和喧鬣渐渐平息 。

星星玩了一天 , 洗脚丫子的时候就回得不行 , 一爬上炕 ,

往最里面的小被窝一钻 , 没多久就睡沉了 。

裴厌睡在最外面 , 听到顾兰时的呼吸声 , 就知道没睡着 。

果然 , 没一会儿 , 怀里就多了个人 。

他调了调身姚 , 将人搂住 , 低声问道 : “ 怎么了 ?“

从饭时的半碗酒 , 他看出顾兰时有心事 , 傍晚那会儿刘大鹅和周大良都在 , 他不好发问 , 这会子才寻到机会 。

顾兰时沉默了许久 , 一条胳膊搭在裴厌身上 , 腹也不知不觉搭上去 , 未了开口道 : “ 昨天 , 酒楼门口那个人是林晋鹏 。“

“ 啬 。“ 裴厌说 : “ 我知道 “

顾兰时惊讶 : “ 你知道 ?“

裴厌颓一下 , 揣紧人 , 这才低声道 : “ 没提是在想 , 你可

能不待见他 , 我提起反倒不好 。“

原本犹豫要不要说这件事 , 即便昨天想通了 , 可还是装在心里 , 无法真正释怀 , 闻言 , 顾兰时一下子心里不沉了 。

裴厌又说 : “ 如今你我已经成亲 , 连星星都有了 , 他左右不过是个陌路人 , 顶多在府城碰见 , 与咱们再无瓜葛 。“

这些话 , 不但是说给顾兰时听 , 也是宽慰自己 。

昨天回来后 , 他想了很多 , 最后发现都是无用的烦恼 , 可直到这一刻顾兰时主动提及 , 心中才似有所松动 , 不再那么煎熬 。

“ 对 1 “ 顾兰时忍不住拔高声音 , 听到星星哮唧声后 , 连忙止了声 。

等孩子再睡沉 ,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笑 , 扒拉着裴厌 , 凑到裴厌耳边低声说 : “ 咱们不跟他牵扯 , 王八羔子一个 ,

不值当 “

头一回听顾兰时骂人 , 但莫名的 , 裴厌很高兴 , 跟着附和 : “ 蛎林的就是王八羔子 “

这话

一出 , 知道顾兰时恼怒林晋鹏 , 他心里颇为痛快 , 烦

恼和煎熬去得那叫一个快 。

两人搂在一块 , 低声骂了一阵 , 颇有些同仇敌恪 。

顾兰时一下子高兴了 , 觉得解气不已 , 果然话说开 , 心里就不装事了 , 还有裴厌路他一起骂林晋鹏 , 真是痛快 。

他侧头 , 笑着往裴厌脸上唇上亲几口 。

裴厌原本沉浸在愉悦之中 , 突然被亲 , 眉眼弯起来 , 于黑陶中亲回去 , 纠缠 、 缠绵好一阵 。

彼此都动了情 , 原本想解衣 , 可今晚星星睡得不沉 , 一有动静就啼喙唧唧的 , 怕吵醒儿子 , 顾兰时和裴厌不约而同停下来 , 缓过劲后 , 歇了旖旋心思 , 只抱在一起 , 亲亲密密说几句家常话 , 越发亲昵 。

夜深了 , 顾兰时安安心心止住话头睡觉 , 明儿还要干活呢 。

神思陷入黑暗 , 忽又踏入一片光明 。

顾兰时站在山脚下 , 眼前山坡不高 , 半腰处有户人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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