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8 章 “ 曾经注定
「 阿昭不要哭 , 我是真的狐 。“
晏南天嘴里涌出大股鲜血 , 双眼一瞬不瞬盯着云昭 。
痴迷 、 不舍 、 心疫 , 还有别的什么 。
他已经站不稳了 。
当初他写给她的话本故事里 , 女子以为自己的夫君是杀了全村考少的狐妖 , 往他心口捅了一刀 。
其实狐是女子自己 。
这个故事曾让云昭怅然 。
她转动视线 , 对上晗南天濒死的眼普 。
“ 晗南天 ,“ 她轻声告诉他 ,“ 你还是不知道自己错在哪 “
他的视线已然涣散 。
他眉心微微鉴了下 , 用尽全力凝聚意志 , 愚要听清她在说什么 。
云昭很温柔地往外抽剑 。
她说 :“ 狐杀了全村人 , 那个男的凭什么替乡邻原谅 ? 他的情情爱爱 , 就比旁人的性命更重要 ?“
写下这个故事的晏南天 , 似乎也理所当然地以为 , 只要有他的爱 , 哪怕亲族死绝 ,
云昭也可以很幸福一一就像故事里 , 俊秀男子为爱原谅 。
“ 晏南天 。“
云昭笑着摇头 ,「“ 这样的未流故事 , 当然打动不了我 。“
她的眼睛对他说 : 你这样的 “ 爱 “, 当然也打动不了我 。
晏南天身心俱震 。
长剑离身 , 他再无支撑 , 缓缓委顿下去 。
他的瞳眸彻底黯淡 , 身躯脱出长剑 , 仰面摔下 。
帝袍跌落尘埃 。
云昭偏头 , 见鬼神定定望着她 , 黑眸沉静如水 。
她匆匆点了下头 , 长剑一挽 , 荡出道道剑风 , 将神官们撑得鸡飞狗跳 。
她哈哈大笑 :“ 你们完了 ! 旁的人太上或许不记得 , 就你们这几张脸 , 他可是看了几十年 ! “
众神官 :“...... 嘶 。
疯狂抱头逃窜 。
鬼神 : 啧 。
他笑吟吟凄上前去 , 挨个认人 。
云昭清空祭坛 , 反手握剑 , 将这柄散发出森然威压的凶剑轰然镇向祭坛 !
剑尖过处 , 仿佛牵引着天地共振 。
云昭道 :“ 这活你熟 , 去吧 1 “
刑天剑灵 :“ 铮 ! “
黑光一闪而逝 , 彻底没入祭坛 。
顷刻间 , 整座通天塔喉喉震颤了起来 , 青金塔壁符咒乱闪 , 沁出血般的颜色 。
那血色疯狂蠕动 , 冲着妃无声嘶吼呱哮 。
祭坛下方 , 便是魔神骨灰坛 。
耳畔有乱风呼啸 , 经幡翻飞 , 血般的符咒丝丝缓缈聚向祭坛 。
虚空之中 , 隐约浮起了一个流光图案 。
KER.
最后一个大封咒 。
「 砧 “ 一声震响 , 云满霜从高处跳了下来 , 落到塔底 。
站定 , 拙头 , 望向祭坛 。
脸皮忽然一抖 。
这场景 , 恍地眼熟 !
只见自家阀女大大咧咧踩在祭坛上 , 半点敬畏的样子都没有 , 手指一拿 , 利落倒画大封咒 。
她索挽的唐角 、 坚定的眼神 , 与六岁那年几乎一模一样 。
云满霜眼皮重重一跳 。
他后知后觉意识到 , 当年这裙间得太宗然 , 忙着萧她善后 , 贵不曾留意她当时的表情动作一一这么决绝 , 这么娴熠 。
整座巨塔轰然一震 。
封印 , 破 !
“ 鸣一一嗜一一嗡 !“
地底传来恐怖间震 , 地动山摇 。
“ 咔 、 咔 、 咔 。
祭坛开裂 , 刑天剑拱着第十只骨灰坛子浮了上来 。
当年晗清平以十件旧物召回人皇三魂七魄 , 建十座祭坛将他分魂镇压 。
今日封印尽数解除 , 他要回来了 。
“ 昭昭当心 ! “ 云满霜忽然大吼 。
云昭感应到了 。 满壁蠕动的符咒凝成了一只巨大的血手 , 兜头向她拍了下来 。
腥风呼啸 , 暴怒而气急败坏 。
云昭不慌不忙 。
她弯腰捡起刑天剑和骨灰坛 , 甚至还有闲心探出手 , 替晏南天拂上了眼皮 。
顺手拿走他的记忆 。
腥风血咒已至身后 , 忽然之间 , 不得寸进 。
云昭直起身 , 余光訾见一角华服 。
太上真神静静站在她身边 , 替她撑起盛大而无声的禁界 。
有他在 , 这世上再无任何东西伤得了她 。
他拾了拙手 , 刑天剑化作流光 , 掠入他的掌心 。
反手 , 震剑 。
锭一血色符咒发出告吱的尖吸声 , 恐惧地收缩后退 。
云昭扬起头 , 看他天人航的侧颜 。
这个家伙只要不张嘘说话 , 总能让她反复一见钟情 。
东方敏淡淡詹下一眼 :“ 你们走 。“
云昭 : “ 咤 。“
说话了 , 居然还没破功 ! 他可以啊 !
只见他提剑 、 瞬移 , 带着残影出现在塔中各处 , 将那些血色符咒斩得七零八落 。
云昭趁机招呼上云满霜一行 , 顺着塔阶迅速撒离 。
到了塔外 , 只见通天高塔左右震荡 , 京都大地仿佛被播响的皮鼓 , 人们站立不稳 , 纷纷往城外逃 。
云晖抱着骨灰坛 , 站稳 , 回身 。
塔中不断爆出惊天剑气 , 摧金断石的撞击声荡出十里 。
云眺心口灵觉微动 。
她思当片刻 , 垂眯 , 意念潜入晏南天的记忆世界 。
初次见面 , 殿中一片灿烂喧嘴 , 晏南天被安排在最不起眼的角落 。
他孤零零坐在那里 , 眼神很淡 , 整个人看上去清俊 、 沉静而寂寥 。
好眼熠 。
云昭发现 , 他这个样子竟然有点像 「 清平君 “。
小云昭惊奇地瞳大双眼 :“ 这个哥哥好生眼熟 ! “
他坐在影子下面 , 她看不见他陡然攘紧的手掌 , 以及垂眸掩住的野火 。
云昭手指轻拂 , 掠过一幕幕画面 。
原来所谓青梅竹马 , 只是她一个人的单纯美好 。
他是真的挺痛苦 、 挺折磨 。
他恨秦妃 , 连带着恨上了明艳张扬的她 。 但他绝不敢得罪她 , 他需要她的偏爱与庇护 , 需要她庞大的家族站在他身后 。
他就这么拧拧巴巴地喜欢上了她 。
他恨自己 , 觉得自己对不起生母 , 夜里咬住枕头 , 像野兽一般嘶吼 。
云昭静静看着他在心魔里挣扎 。
一步一步 , 二人走到决裂 。
画面飞速掠过 , 忽一雾 , 云昭后背发寒 。
那次她假装服下失忆药 , 每当她睡着 , 晏南天便会悄无声息来到床榻边上 , 取出一只尸螳蛊 , 将它放到榻缘 , 看着它挥舞足爪 , 爬向熟睡的她 。
有时候离她尚远 , 他就会捉回尸螳蛊 , 有时候 , 他放任它爬到距离她不足一寸的地方 。
他的眸光在黑暗里幽微地闪 。
他盯着离她越来越近的尸螳蛊 , 唇角难以抑制地 、 兴奋地颤 。
但他最终还是放弃了 。
他猛然揭住它 , 单手捂住脸 , 无声呢喃 :“ 不 , 不不 …... 我欠阿春命 , 我还欠阿昭命 …... 我不会伤害她 !“
他疾疾起身后退 , 路跆着逃出瘦殿 。
他失魂落魄跌坐到殿阶上 。
“ 我欠阿昭命 …... 我什么时候 …... 欠她的命 ?“
他微微偏头 , 眸光迷茫不解 。
他是真不懂 。
云昭 :“...... 晏南天 , 他是真的把自己弄疯了 “
她动手将画面往后拨 。
最后那一刻 , 她没看清他是怎样撒的手 。
她想看看 。
眼前时光仿佛倒回 , 从晏南天的视角 , 她看见了自己刚烈决绝的眼睛 。
云昭震惊 : 我太美了 !
就在两把长剑即将贯穿对方心脏的那一瞧 。
云昭心口灵觉再次闪动 。
她看见了一枚极其细小的血色魂印 , 浮在晏南天额心 。
一一厉鬼昭的魂印 。
云昭拙起手指 , 指尖轻轻触上它 。
“ 嘶 ,
这是厉鬼陀留下的最后一缕残魂 。
强行撞开通天塔的封印之后 , 这只鬼已接近魂飞魄散 。
她还有执念尚未完成 。
她呼啸着掠向皇城 , 去杀晏南天 。
身后地动山摇 , 她能感觉到一个极其强大的存在已经苏醒 。
厉鬼昭心愚 : 我只需要复仇就好了 , 其他的事情 , 那个漂亮的血人都能完成 。
当她带着一身血雾闻进宫廷时 , 这里已经发生了变故 。
在厉鬼昭的 “ 剧情 「 里 , 没有云满霜与晏南天配合弑君 , 考皇帝活到了最后 。
但又没能活到真正的最后 。
窃取人皇香火之际 , 考皇帝伤势发作 , 寿元耗尽 , 死在了黎明前夕 。
一道血魂厉声呼啸着从尸身遁出 , 袭向跪在灵床前的晏南天 。
厉鬼昭刚好扑了上去 。
一躯不能容二鬼 , 厉鬼陀与这道夺舍血魂开始厮杀 。
晏南天的身躯变成了二鬼惨烈的战场 。
凡人属弱 , 他的识海顷刻被冲击得七零八落 。
魂魄如刀割 , 身心如火焚
。
将死未死之际 , 他 「 看 “ 到了自己魂牵梦萦的姑娘一一厉鬼陀 。
他的神智已然不清 。
他恍惚只知道 , 她变成了鬼 , 还是那么漂亮 , 那么凶 。
虽然她正在疯狂伤害他 , 但他却甘之如饲 。
死在她手上 , 总好过被夺舍万万倍 。
这一刻 , 所有的痛苦与爱意 , 汇成滔天巨浪 , 倾泄如注 。
他的意识沉向永寂黑暗 。
阿晖 …... 阿昭 …...
欠你的命 , 来世还 。
魂印消散 。
云昭恍惚回神 , 看清了晏南天弃剑的画面 。
他忽地冲她笑开 , 嘴唇微动 。
原是我欠你 。“
“ 铛唧 。
长剑落地 , 晏南天的记忆世界消散 。
“ 行 。 “ 云陀点头 , “ 答应我的事 , 你做到了 。“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 , 拿眸 , 望向光华四溢的通天塔 。
一声恐怖的震荡轰鸣传来 。
巨塔左右猛烈摇晃 。
眼前忽一花 , 东方敛的瘦高挺拔的身躯带着残影出现在她面前 。
他垂眸 , 望进她眼底 。
他面无表情 :“ 算他救了我媳妇一次 , 你可以哭 , 我不跟你生气 。“
云昭 :“...... 我没有要哭 。“
他望着仍在震荡的通天塔 , 面无表情 。
“ 哎 。 “ 她戳了戳他 。
东方敛继续面无表情 :“ 怎么 。“
“ 什么时候刻的 「 也不是不行 「?“ 云昭道 ,“ 说好的 , 不怕媳妇 , 拿回记忆 , 立告诉我 。 刚才你在打架 , 现在可以说了 ? 这么点空 , 总有的吧 ?“
面无表情的帅脸 , 忽然一僵 。
云昭 :“ 不然我们先来说说最后这个骨灰坛 ?“
她低下头 , 望向坛底那一盘 …...
散发出馥郁沉水香气味的一一蚊香 !
作者有话要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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