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指挥使的公子,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这弓箭自然也不例外。”

叶初棠倒是并不意外,眉梢微扬,

“慕容晔在国子监找你们麻烦了?”

叶雲风懊恼地挠了挠脑袋。

就知道不该和阿姐说那么多的!她那么聪明,只听了两句,就猜了个七七八八!

叶璟言并无隐瞒的意思,点了点头,将之前的事情简单复述了一遍。

“……总之,他对我和阿风敌意很大。”

叶初棠唇角弯起:“我们的存在,让他的心上人不高兴了,他当然想给我们一点教训瞧瞧。”

不过,他想逞英雄,也没那么容易。

“他亲自和阿风下的战书?”

叶雲风轻嗤:“就那也叫战书?他那人看着块头挺大,其实虚得很!”

要不是怕被人误会他是怂了,他还真没什么兴趣和慕容晔比这些。

——就之前两人交手的那一次,已经能看出太多东西。

“弓箭的事我会放在心上,你们不用担心。”叶初棠道。

叶雲风倒是有些惊讶:“阿姐,你之前不总说,做人要谦虚,无需事事争个高下吗?”

他自小就争强好胜,为此阿姐说过他好多次。

但这次听阿姐的意思,竟也想让他去赢了慕容晔?

叶初棠微微一笑。

“这话我是说过,但我也说过,出门在外,面子是自己挣的。”

……

叶初棠牵着小五,在街上慢悠悠走着。

小五睁着乌黑溜圆的大眼睛,满是好奇和兴奋。

京城真的很大,他们回京城快一个月了,每次和阿姐出门,走的路都几乎不一样。

看哪里都很新鲜热闹!

终于,叶初棠在一家兵器铺门前站定。

她带着小五抬脚往里走,刚迈过门槛,就听里面的小二喊道:“这位姑娘,您走错地方了吧?”

叶初棠笑了笑:“你们店里卖弓箭吗?”

小二抓着脖子上的方巾抹了把脸:“卖啊!”

可眼前这少女看起来……怎么也不像是会来做他们生意的人啊!

叶初棠的目光扫过他身后陈列着各式兵器的柜上扫过。

“那就麻烦把你们这最好的弓箭拿出来。”

听得她这沉稳从容的语气,小二立刻知道她是真的要买,脸上顿时浮现殷切的笑容。

“好嘞!您稍等片刻,小的马上就来!”

……

听得那道熟悉的声音,徐容卿下意识回头。

一道纤细娉婷的背影映入眼帘,旁边还跟着个小不点。

他顿时又惊又喜。

“初棠妹妹?”

叶初棠闻声回头,脸上露出一抹讶色:“徐公子?”

徐容卿快走几步,来到叶初棠身前三步之远的位置,又克制地站定。

距离近了,那张温润清丽的脸容越发清晰,甚至能看到她浓密卷翘的睫毛,以及那双纯澈眼眸中闪烁的碎芒。

只是看上一眼,便让人不自觉心跳加快。

徐容卿尽量让自己忽视鼓噪的心跳,看了看她和小五,又看了看那店铺,惊讶问道:“初棠妹妹,你这是——”

叶初棠笑道:“闲来无事,带小五到处转转。”

“来这里?”徐容卿有些怔然。

这个年纪的女子,不都最喜欢逛那些胭脂水粉或者首饰铺面吗?

她怎么……

不过徐容卿性情温和矜持,虽然心中奇怪,但也没有妄言评判,只好脾气地一笑,问道:“那可有看上的?”

叶初棠摇摇头:“尚未。”

正说着,小二搬出了几个箱子。

“这位姑娘!我们店里最好的几套都在这了,您来看看?”

徐容卿更加惊讶:“你要买这个?”

叶初棠下颌轻点:“是。阿言和阿风刚去国子监,要添置不少东西。”

徐容卿瞬间明白过来:“他们要月考了?”

这是御射二门需要用的物件。

他以前是国子监的学生,能猜到这个也很正常,叶初棠没提慕容晔和阿风要约战的事儿,只笑着点头:“是。”

徐容卿神色认真了许多:“既是如此,那是要好好选上一选的。国子监授六艺,每月都要考

核,竞争十分激烈。若能名列前茅,那就最好不过。”

听到这,叶初棠倒是生出了几分兴趣。

“是吗?”

徐容卿知道她是挂心叶璟言和叶雲风,便多解释了几句:“……不错。虽然国子监主授文章课业,但今上极其看重武科,所以若能在御射两门课上拿到好成绩,也会被重视和重用。”

“而且,国子监如今的司业大人是冯璋。”

冯璋的身份摆在那,是仅次于祭酒大人的存在,从此就不难看出,如今的国子监对于这些也很是在意的。

叶初棠恍然:“原来如此,真是多谢解答。”

徐容卿倒是有些不好意思:“都是小事,这些就算我不说,阿言和阿风回头也会跟你讲的。”

叶初棠想起叶雲风提起这事儿的时候,那一脸满不在乎的悍匪痞野模样,脑门隐隐作痛。

阿言对这些兴趣不大,至于阿风——他根本不会把这些放在心上当回事儿,更不要说解释那么多了!

“说来惭愧,你们回京之后,我竟没有帮上什么忙……”

徐容卿是真心觉得歉疚。

父兄皆亡,叶初棠一人带着几个弟弟妹妹归京,不知面临多少困难。

但他发现自己根本没派上什么用场,每次打算要帮忙的时候,就发现麻烦已经不在了。

就连这次阿言阿风去国子监也是如此。

叶初棠看向那几个盒子,想起什么,眉眼微弯。

“说来也巧,现在正好有个忙要请你帮。我记得你以前和阿兄一起出去狩过猎,当时阿言和阿风虽然年纪小,但也跟着去了。你觉得这些,他们两个会喜欢吗?”

徐容卿被眼前少女唇角的那一抹温婉笑意晃了下神。

阔别三年,她似乎与从前很不一样了。

冷静、从容、大方、平和,却也像是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罩子,难以琢磨。

唯有此刻,她微微笑开,眼底染了几分暖意,又像极了从前总跟在西霆身后,羞怯安静的模样。

……

恰在此时,一辆马车从外路过。

袖长如玉的手微微挑开了帘子,露出半张清隽的脸。

沈延川看着那两个站在一起的身影,眉梢微挑。

“看来是买到钟意的东西了,这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