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鼠狼还能把人给逼疯了?”小霜既吃惊又后怕地问道。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也万万不能相信这种事情。”大婶回忆起曾经看到的画面,满脸惊悸:“隔壁那只黄鼠狼,不是一般的邪异。

忘了从哪天开始,它突然出现在村子里,先是偷了耿老汉家里的鸡,被撵出去后,转头又偷了耿老汉家里的粮。

自此以后,它仿佛和耿老汉杠上了,就逮着他一家偷,偷的老汉没饭吃,发了飚,逮住它就是一顿暴揍,神情癫狂,下手极狠,揍的它连连哀鸣。

概因黄仙在咱们这里地位特殊,有人怕打死黄仙,为村子引来麻烦,便劝住耿老汉,救下了这黄鼠狼。

岂料第二天,这黄鼠狼就出现在劝说人的家里,开始不断偷他家东西,很快便偷的他家徒四壁,发了疯一样暴揍黄鼠狼,直到,下一個劝告者出现。

一個,两個,三個……

渐渐地,大家都知道了这件事情。最后的倒霉蛋就是我家邻居,现在已经处于半疯的边缘了。

而直到现在大家才发现,那只黄鼠狼,大抵是打不死的。”

听到这里,所有人都懵了。

这黄鼠狼的报恩方式,真特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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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了!

“所以我才说,幸亏你们刚刚没搭腔,否则的话,被那黄鼠狼缠上后你们就知道什么是绝望了!”大婶感慨道。

“它怎么能这样呢?”小霜喃喃说道。

大婶:“天知道……不过好在它只是偷东西,不害人。否则死的死,逃的逃,这村子早就空了。”

“原来如此。”秦尧默默颔首,低声说道:“知道了,大婶,您去忙吧,收拾好房间后,喊我们一声即可。”

“好嘞。”

抛开黄鼠狼这個沉重话题后,大婶心里顿时轻快许多,微笑着走向厢房。

“秦先生,这事儿您管不管?”目送大婶离开后,敖天龙低声问道。

秦尧摇头:“我是酆都神官,捉鬼是我的天职,捉妖不是。”

事实上,最根本的原因是他在这事上没看到什么好处,反而觉得像一個泥坑。

无利不起早是一方面,不愿意跳泥坑又是另一方面。

他毕竟不是九叔,为了践行正义什么脏活累活都肯干!

敖天龙微微一滞,瞥了眼盯着秦尧不知在想些什么的亲闺女,默默打消了探究此事的想法。

一個连酆都神官都不愿插手的怪谈,要是自己单枪匹马还好,捅了马蜂窝大不了一走了之,但带着自家闺女捅马蜂窝,显然并不是一件什么好事情……

隔壁庭院。

大堂中。

在外面暴打黄鼠狼的黝黑汉子,此刻痛哭流涕的跪在黄鼠狼面前,哀求道:“黄爷,祖宗,求你放过我吧。

您在我家吃了两個月,我不舍得吃的东西,您舍得。

我没有胃口的时候,您胃口比我都好。

两個月,六十天,存粮吃完了,存款吃完了,家人吃垮了。

老婆带着孩子连夜逃回娘家,就怕您将他们手里的那口吃食也给夺了。

可想而知,如果您还不走的话,这個家恐怕就要散了。

黄爷,我想我的老婆孩子了……”

黄鼠狼站在精神崩溃的汉子面前,面色冷漠,目光疏离,仿佛那寺庙里高高在上的神佛,看待凡人的目光如同看待蝼蚁……

“黄爷,我知道您能听懂我的话,否则也不会缠到我身上。求您发发慈悲,给我個机会,放我条生路吧。”汉子的泪水一滴滴落在地板上,额头中央磕的血红一片。

“今天村里来了几個外乡人。”黄鼠狼静默片刻,忽地口出人言。

这本该是令人惊悚的一幕,汉子脸上却布满惊喜,目光闪亮。

都到这种程度了,不怕黄仙说话,就怕黄仙不肯与他交流啊!

“黄仙,您说让我怎么料理那几個外乡人,杀了,刮了,烹了,煮了都是您一句话。”

黄鼠狼冰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波动,摇了摇头:“你没这個能力!”

“是,是,是。”汉子连忙附和着:“您看以我的能力,能做些什么?”

“在那群外乡人中,有個金发碧眼的女人,我要你想办法让她做我的香童。如果你能做到这一点,往后我便不再纠缠你。如果你做不到的话……”黄鼠狼冷漠说道:“那将来我们就继续搭伙过日子吧。”

由于来的那两名女子都带着斗笠面纱,汉子并未见到什么金发碧眼,不过黄仙是肯定不会错的,它说有,那就一定有。

问题是他又不认识人家,且那几人一看就不好招惹,怎么才能令对方自愿成为黄仙的香童呢?

思来想去,脑瓜子都快想破了,他也没想出来什么好办

法,忍不住伸手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

太难了!

隔壁。

院子里。

外乡人们汇聚在走廊里,看着阴云中逐渐落下水滴。

“听说东北这边出马仙很厉害,敖先生对此有了解吗?”静寂间,张灵忽然问道。

早在听说要来东北之前,她就对这诡秘职业充满了好奇,只可惜直到现在都还没见过出马弟子。

敖天龙点点头,说道:“出马,指的是动物仙。它们经过数百年修炼,修为达到自身瓶颈后,为了破除瓶颈,或者是积攒功德,便会选择惩恶扬善,普度世人。

但他们人体未成,行走世间很不方便,于是就诞生出了开堂出马的形式,即附体在有仙缘的人类身上,借此行走天下,进行普度。

他们管这种合体的人类叫香童,而我们人类一般都俗称为出马弟子。”

张灵点点头,道:“您见过出马弟子吗,实力如何?”

“倒是见过一個,怎么说呢……诡秘而强大。”

敖天龙道:“开堂出马的仙家越强,香童的实力就越强。

而随着时代衍变,不同出马仙的香童们互相通婚,渐渐便出现了一些香童世家,与五大家仙开始了相爱相杀的竞争,直至如今。”

“这香童倒是很像召唤师。”秦尧自语道。

“什么是召唤师?”敖天龙一脸好奇。

“就是收服怪物,驱使怪物的法师。”秦尧道:“或者是,从某些异度空间,召唤来神奇生物的法师。”

“确实很像。”

敖天龙颔首:“出马弟子除了出马仙外,也能召唤来神鬼附体作战。”

“出马仙附体香童普度众生,积攒善功,最终或有可能修成正果。那香童呢,有没有可能跟着成道?”张灵询问说:“我们道家就有这种说法,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敖天龙静滞片刻,摇头道:“只听说出马仙成神做祖,没听过出马弟子修成正果。”

张灵:“……”

她不是很明白。

你说你都借助人家成神做祖了,为何不能转过头来提携对方一下呢?

“时间不早了,都回去休息吧。”

秦尧从一张椅子上站了起来,伸了個懒腰:“希望明天能有一個好天气……”

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

吃过早饭后,大婶一家依旧热情的将秦尧等人送出大门外,抬头一看,突然就愣住了,只见自家大门口乌泱泱的站了一片村民,不少人手里甚至还握着镰刀斧头。

大婶心里咯噔一声,眼皮子直跳:“乡亲们,大早上的,你们这是干啥呢?”

“春婶,我家孩子不见了。”

一個满脸皱纹,仿佛被生活压弯脊梁的老农说道。

春婶愕然片刻,道:“孩子不见了就赶紧去找啊,围我家门口做什么?”

老农嘴唇颤抖了一下,低声说道:“找大半夜了,所有能想到的地方都去了,始终没找到人……春婶,你是知道阿宁这孩子的,她一向乖巧,绝不会大半夜不吱一声就跑出去。”

春婶皱了皱眉,心底发沉:“所以你们堵在这里的意思是……”

“昨天早上还好好的,下午这群外乡人来了后,晚上阿宁就失踪了。”

此时,一名脸色发黄的少女犀利道:“我们觉得他们一定有问题。”

春婶望了眼秦尧等人,一时无言。

越偏僻的地方,法律意识便越模糊,对于大部分连字都不识的人来说,证据不证据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被怀疑的人能不能证明自己无罪。

假如说无法证明的话,那就……

“所以说,你们想要干什么?”秦尧淡淡问道。

“将阿宁还给我们。”黄脸少女大声说道。

秦尧平静说道:“我们没见那孩子。”

“你怎么证明?”少女追问道。

“证明?”

秦尧摇了摇头,道:“告诉你一個最基本的法理,谁主张,谁举证,没有任何证据就无端指责别人,这特么叫诬陷。

看在你们小孩丢了的份上,我就不和你们计较了,但是,如果你们拿不出证据证明,我们和此案有关,就别挡在我们面前,义正词严的要我们给出什么交代。”

“我们不懂什么法理,只知道,见不到阿宁,你们就不能离开。”黄脸少女肃穆道。

秦尧:“也就是说,你们想要对我们进行非法拘禁?”

“我们只想找到阿宁。”黄脸少女一口咬死,满脸认真。

“秦先生,不如我们帮他们找找孩子?”敖天龙道。

秦尧摆手:“要找你帮他们找,我特么又不是好人,受不了这鸟气。”

敖天龙无奈。

他原

本还指望秦尧能有什么办法呢,没想到对方眼里根本就揉不下一点沙子,面对这种局面也不肯妥协。

“我不知道你们是干嘛的,但不管你们是干嘛的,请把我女儿还给我。”

老农眼里含着热泪,朝向众人说道。

秦尧舔舐了一下嘴唇,淡漠道:“敖先生,你想到怎么办了吗?”

敖天龙摇摇头。

如果是面对一群鬼怪的包围还好说,但面对一群村民的包围,总不能杀出去吧?可问题是,他们根本就不了解这個村子,更不知道失踪的是個什么孩子,上哪儿找线索去?

“你没办法,那就只有用我的办法了。”秦尧微微一笑。

敖天龙:“……”

就算他用脚指头去想,也能猜出对方的办法肯定不是什么好办法。

这些病急乱投医的村民们,又岂是一位神官对手?

人群中。

藏匿在最后方的黄鼠狼隐隐间察觉到不对,狠狠踩了踩身旁黝黑汉子的脚背。

汉子脚掌吃痛,险些叫出声来,强忍着那种被铁锤砸了一下的痛感,举手道:“我有办法!”

人群齐刷刷地望了过来,看清是他后,不少人脸色顿时发生了轻微变化。

他们之间也不是铁板一块,因为黄鼠狼的缘故,现在大家都对其敬而远之,乃至抱着怀疑审视的态度。

“长贵,你有什么办法?”满脸皱纹的老农问道。

靳长贵俯身将黄鼠狼抱了起来,举过头顶:“这就是办法!”

众人:“???”

秦尧目光一闪,轻笑道:“图穷匕见……还好,这就容易解决了。”

敖天龙:“……”

“你怎么把它给带过来了?”老农瞳孔一缩,讷讷说道。

“我就一句话,你们看认不认。”靳长贵放下黄鼠狼,凝声说道:“这黄鼠狼通灵,你们认不认?”

村民们:“……”

可不是通灵吗?

都快成灾星了!

“说话啊,认不认。”靳长贵厉声喝道。

“认。”老农咬了咬牙,大声说道。

“通灵即为出马仙。”

靳长贵低喝道:“只需请此仙附于人身之上,借人之灵,即可占卜推算。借人之口,即可说出真相。想要找到阿宁,这是最快的办法。”

老农:“你有办法让它附身?”

靳长贵颔首:“和它朝夕相处的这段时间内,我也没闲着,一直在尝试着与其沟通,时至今日,总算是有了一点收获。”

老农呼出一口气,果断说道:“那就让它附我身吧,只要能找回我女儿,回头我死了都行。”

靳长贵摇摇头:“附身也是有条件的,你没这個福分。它是公的,必须得附身在女的身上才行,这叫阴阳相合。”

老农一怔,下意识望向黄脸少女。

黄脸少女身躯一颤,马上厉声说道:“不,不行,我不会同意的。就算死,我也不允许那东西上我身!”

“阿娟,现在只有你能救妹妹了。”老农喃喃说道。

“我说了,不行。”

黄脸少女神色阴郁,默默握紧双拳:“爹,你别逼我,你不能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