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君!”

不同于面露紧张神色的秦尧,姜子牙对陆压的到来简直喜出望外,喜不自胜,脸上甚至浮现出一丝谄媚与亲近。

陆压不是阐教中人,不会给他带来丝毫竞争压力,且神通广大,上次到来便帮他解决了赵公明的难题,甚至都没收取丝毫好处。

这么一个纯粹的救星,他怎能不见则欣喜?

陆压微微一笑,倒是没有特别关注秦尧,反而是注视向开口的姜尚:“姜道长,好久不见。”

姜尚满脸堆笑,道:“一晃数年,道君别来无恙?”

“闲游八方,无拘无束,倒是快活。”

姜尚十分羡慕,由衷说道:“待封神结束后,我也一定要去游历一下这山河,修养身心。”

陆压不觉得对方能做到这一点,不过他并非反驳性人格,不会什么都习惯性的反驳一下:“善。待会我再给道友说一说三界内值得一去的地方,现在还是先帮杨戬解除穿心锁……”

姜尚抬手道:“道君请。”

陆压转身来到杨戬面前,取出装置着斩仙飞刀的红色仙葫,拔开葫塞,放出一线毫光,随即朝着杨戬说道:“可能会有点疼,你忍一下。”

杨戬神魂回应道:“道君施为便是。”

陆压点点头,以神念操控着那缕白光刺穿杨戬胸膛,继而直扑那穿心金锁而去。

界牌关内,城门楼中。

正参与宴会的余元突然通过穿心锁上的灵魂印记感受到凶险,连忙放下酒杯,手掐印决,将穿心锁凭空召唤回来。

主位上,闻仲面色一怔,疑惑道:“师兄,出什么事情了?”

与此同时。

在发现穿心锁化作一抹金光消失后,陆压第一时间控制着那缕白光停了下来,继而缓缓退出杨戬胸膛……

没有了穿心锁阻断,杨戬体内的仙气顿时运转自如,很快便修复了破损的身躯,冲着正闭合仙葫的陆压躬身一礼:“多谢道君。”

陆压摆摆手,笑道:“你也是幸运,那穿心锁之主还是很在意这法宝的,在紧要关头将其隔空收走,否则我这飞刀在接触到穿心锁时,你便会感应到更加强烈的穿心之痛。”

杨戬脸上露出一抹后怕表情,站起身后询问说:“我这还是第一次在对战中遇到这种诡秘之物,道君可知这法宝来历?”

陆压笑道:“你这就问对人了,我还真知道这法宝来历。此物传承至鸿钧老祖,老祖传给通天,于是便成为了通天身上的一个挂饰。而余元乃金灵圣母的徒弟,想来应该是从金灵圣母手中接过的这宝贝,用来克敌制胜。”

“余元防御无双,又有此宝助阵,我等皆是对其束手无策。”姜尚叹了口气,继而满怀期待的望向陆压眼眸:“不知道君能否重启钉头七箭书,咒死对方?”

陆压摇摇头,道:“杀机焉用宰牛刀?这余元虽强,却与赵公明相差甚远,还不足以令我连拜二十一天。”

说着,他拍了拍手里的红色仙葫,笑道:“凭借此刀,便可令其枭首。”

姜尚大喜,拜道:“还请道君出手,斩杀此獠。”

陆压突然扭头看向秦尧,幽幽问道:“申道长为我压阵如何?”

“我五气未结,实力低微,哪有资格给道君压阵?”秦尧断然拒绝。

陆压却是猜出了这混蛋想跑,只要他这会儿离开自己视线,只怕在自己离开军营前,他是不会再回来了。

“申道长防御有秘宝,攻击有圣剑,控人收物有宝伞,哪能算是实力低微?”

秦尧:“……”

他看出来了,这老东西明显看出了自己心思,跑是肯定跑不掉了。

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掉,还是识相一点好。

“道君,不如我带着三军给您压阵吧?”姜尚突然开口道。

他不能理解,陆压为何总是对申公豹青眼相加。

上次陆压咒杀赵公明的时候也是,点名让申公豹去帮忙。

这次出战,又指定申公豹来为自己压阵。

申公豹到底凭什么啊?!

陆压瞥了姜尚一眼,摇头道:“大可不必,我也不喜欢被这么多人跟着,让申道长一人为我压阵即可。”

姜尚:“……”

秦尧:“……”

没办法,秦尧只好跟随陆压一起走出军营,一步步走向界牌关方向。

而陆压显然是有话要说,走路就纯粹是迈开双腿前行,连缩地成寸的神通都没用,以至于压的秦尧也只能跟着他慢慢挪移。

“知道我想说什么吗?”远远离开军营后,陆压面无表情地开口。

秦尧目视前方,轻声说道:“晚辈不敢胡乱揣摩道君心意。”

陆压嗤笑:“你连我给你的混沌钟都敢送出去,还有你不敢的事情?”

秦尧反问道:“您送给我的东西,我自己没有处置权吗?”

陆压笑容一僵。

他万万没想到,这混蛋居然这么问。

问的他都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秦尧深知分寸,没有嘚瑟,甚至都没有就此话题继续展开,反而是沉默下来。

陆压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去换回来!”

秦尧摇摇头:“换不回来了,我以混沌钟向三皇换取了很多东西,其中许多东西是退不回去的,比如说,三皇为我更换了本经,并且助我晋升至天仙境界。”

陆压冷冷问道:“你还觉得伱赚到了?你知道混沌钟代表着什么吗?别说是帮你晋升天仙境界,就算是帮你晋升仙帝,也是他们赚到了。”

秦尧道:“就像人无法掌握超出自己能力的财富,或者说宝物有德者居之,我无能又无徳,合该留不住这先天至宝。”

陆压无语。

半晌,他叹了口气:“申公豹,本道君都不知该如何评价你了。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失去的是什么?”

秦尧想了想,道:“失去了烦恼,失去了负担,失去了惴惴不安。”

陆压嘴角一抽:“不思上进,道君我对你很失望。”

秦尧心想:真的吗,那可太好了……

短短三十里路终有走完的时候,转眼间,两人便一前一后来到界牌关前。

“去叫阵。”陆压向秦尧吩咐道。

秦尧点点头,奉命上前,冲着城头喊道:“余元,速速下来受死。”

在他的呼喝下,一众商军将领顿时齐聚于城头上。

闻仲居中为首,定睛看向城外,在瞧见陆压身影后,眼皮顿时疯狂跳动起来。

赵公明是怎么死的,没人比他记得更清!

“师弟,那人是谁?”

余元目光紧盯着申公豹身后的白衣道人,轻声问道。

他有理由怀疑,那道险些刺破穿心锁的白光就来源于这道人。

毕竟若无依仗,申公豹这缩头乌龟又岂敢来主动叫嚣?

闻仲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道:“他叫陆压,乃一邪神,赵公明赵道兄就是被他的诅咒咒死的。”

余元:“……”

作为截教门徒,他怎能不知赵公明是谁?

赵公明都被对方咒死了,自己拿什么去挡这诅咒?

城门前,秦尧仍旧在大声叫阵,将余元曾经骂他的话全都还了回去,除了换了个名字之外,其他的几乎分毫不差。

余元被骂的心头窝火,几近目眦尽裂,却强行忍住了。

闻仲对这骂声更是充耳不闻,扭头说道:“师兄,别看了,咱们还是赶紧先回城门楼内,设坛沟通师尊吧,询问师尊有无抵抗诅咒的办法。

余元微微颔首,旋即跟随在闻仲身后,迅速离开垛口,返回至城门楼内。

城外,秦尧骂了整整半个多时辰,见城头上始终无人回应,便扭头看向身后的老前辈:“道君,还继续叫阵吗?”

陆压沉吟片刻,缓缓问道:“听说你曾潜入界牌关内,斩杀了余化?”

“是有这事儿,不过当初也是闻仲不够警惕,如今他对您如临大敌,我大抵是没有再潜入城中的机会了。”秦尧回应道。

陆压失笑:“好一個滴水不漏的回答。”

秦尧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罢了。”

陆压拔开仙葫塞子,放出斩仙飞刀,只见一有眉有眼有翅有头,目射白光,头颅下跟着锐利刀锋的怪物,围绕着二人不断旋转。

感受着那刀锋之凛冽,秦尧后脖颈上的汗毛根根竖起,毫不怀疑只要陆压动心起念,这刀锋就能顷刻间斩下自己的豹头。

“跟我来。”陆压说着,身躯缓缓腾空而起。

秦尧连忙跟着起身,以免自己走慢了,一直环绕在他身边的刀锋会切在自己身上!

“嗤嗤嗤嗤。”

片刻后,陆压带着秦尧来到龟甲护罩前,斩仙飞刀的脑袋拖着刀身,在护罩上跑了一圈,直接切出一个椭圆形门户。

陆压微微一笑,通过这门户大步来到城头上,顿时引起商军骚乱。

“报!”

城门楼内,余元正做着开坛前准备,一名士兵突然来到大门口。

“出什么事情了?”闻仲凝声问道。

士兵刚要回话,陆压便带着秦尧来到他身后,映入至闻仲眼帘……

“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我们进来了。”

闻仲:“……”

余元迅速放下手中符纸,施展金刚不坏神通,挡在闻仲身前:“陆压,你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何要助西周叛逆?”

陆压却丝毫没有长篇大论的打算,指了指余元,冲着那拖着刀身的诡秘娃娃头拜道:“宝贝请转身。”

秦尧:“……”

这声宝贝,喊得端是肉麻。

然而转眼间他就感受不到肉麻了,只见那“宝贝”急速冲向余元,在其脖颈间,连转三匹转,余元那斗大的脑袋便直接落降下来,脖颈间的鲜血骤然失压,直喷屋顶,染红房梁。

闻仲:“……”

师兄的金刚不坏之身呢?

这时,柏鉴手持招魂幡来到界牌关上方,冲着城门楼方向一挥旗幡,余元神魂便自头颅内飞出,眨眼间穿透屋顶,穿过龟甲防御,没入幡布内……

收了余元后,柏鉴冲着下方拜道:“恩公,柏鉴去也。”

秦尧挥了挥手:“你忙你的。”

柏鉴走后,闻仲召唤出雌雄双鞭,操控着双鞭化作两条蛟龙,

狠狠打向陆压。

陆压指了指双鞭,再拜:“宝贝请转身。”

刹那间,斩仙飞刀凌空飞出,与双鞭交错,雌雄蛟龙顿时变换回双鞭,断成四截,重重砸在地面上。

“噗……”.

闻仲口喷献血,跌坐在地,面色惨白:“天道在上,何薄于我?”

秦尧默然,这一刻,却是想起了那位病逝于五丈原的诸葛丞相。

闻仲与诸葛亮一样,都是国家举重冠军,以一己之力硬撑着一个帝国。

他们明明都没有做错什么,但命运却是一样悲惨,任凭他们如何努力,最终都难改天下大势。

陆压举起仙葫,收起犹自飞舞的斩仙飞刀,淡淡说道:“天道何曾薄待过你?

世间修仙者如恒河沙粒,多不胜数,可又有几人能有你这般幸运,可以在少年时期便得遇贵人,拜入截教金灵圣母门下?

而在圣母门下,又有几人能成功出师,下凡来建功立业,辅三帝,位极人臣?

幸运如斯,还说什么天道薄你,你要不要脸?”

闻仲:“……”

秦尧:“?”

这思考问题的角度甚是清奇,但却句句在理,令人无可反驳。

“申公豹,我们走吧。”陆压转身说道。

秦尧深深看了闻仲一眼,张了张嘴,最后却什么都没说,默默跟随陆压一起离去。

出城后,陆压不紧不慢的走在前方,秦尧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路过一片白杨林时,前者猛然顿足。

所幸秦尧一直在看着他背影,这才没有直接撞他身上去……

“申公豹,你最想要的是什么?”陆压侧目望向白杨林,注视着林中阴影,轻声问道。

秦尧并不敢在对方面前暴露出自己的真实野心,以免成为其针对自己的弱点:“我也不知道自己最想做什么,就自由散漫的活着,身随念动,念随心动。”

陆压静默片刻,以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撒谎,你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秦尧:“……”

火药味出来了。

这老登待会不会对我动手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