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摘头鬼?”

    铁天顺看见摘头鬼的档儿,对方似乎也看到了他,抬起脑袋来,看了一眼。

    那一眼,便好似烧红了的烙铁,印进了铁天顺心底里,滋滋作响。

    铁天顺咋也想不到,百多个黑水帮高手啊!

    就从他们察觉到异动到推门而出,十来个呼吸的功夫,竟全都倒下了去!

    这他娘的哪怕就是砍一百颗白菜也没这般快速吧?

    一时间,铁天顺只感觉心底发寒,牙根子都在打颤!

    而相比起他的惊恐,另一边的锦袍年轻人则要显得镇静许多,他看向余琛,眼睛一眯:“你就是是那摘头鬼?不错,还有那掩盖气息的法器,怪不得神出鬼没,被人称作了鬼。”

    余琛看着他,没说话。

    这人,他认识。

    ——先前去城北盈库司领钱财的时候,碰见了那望气司的司首,而当时给这司首驾车的,就是这锦袍年轻人。

    而他的气息,也毫不掩饰,内劲涌动,气血充盈,乃是一先天境的宗师高手!

    关键……如此年轻!

    看起来比余琛大不了两岁的模样!

    “卿师!快!快斩了他!”

    铁天顺急忙道,心说幸好今儿卿师过来收账,要不然凭他和那些已经丢了性命的黑水高手,怕是真不能在这摘头鬼手里活下来!

    “你在教我做事儿?”那卿师瞪了他一眼。

    “不敢!不敢!”铁天顺连忙将脑袋遥得像拨浪鼓一样,摆手道:“但卿师您也看见了,这家伙把咱们厂所有人手都杀了,那飘仙香短时间也做不成了——咱赚不到银子没关系,可不能让您也跟着受损啊!”

    说罢,一个劲儿地瞪着余琛,眼珠子里既是惊恐,又是怨恨!

    听到这儿,那卿师才反应过来。

    ——他不在意黑水帮的人生死,但这摘头鬼杀了黑水帮的帮众,飘仙香的产出暂时就断了,这对他和老师而言可不是什么愉快的事儿了。

    这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是大仇!

    而余琛听了这些话,面具下也是眉头直皱,听这口风儿,这天顺香料厂卖飘仙香赚的银子,还要分给望气司去?

    “跪下来,自断双手双脚,随我回去领罪,或可免一死。”锦袍年轻人抬起眼眸,看向眼前的摘头鬼,淡漠开口。

    余琛笑了。

    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开始,他就对望气司没半点儿好感。

    除去他们有十五年前陷害余琛爹娘的原因,还有就是因为这些家伙,自视甚高。

    甚至连当初那拉车的马匹,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眼前这锦袍年轻人,同样如此——就明明还没交手,就好像余琛已经是他的手下败将了一般。

    于是,冰冷的面具下,声音沙哑:“你也配?”

    “不知死活。”

    卿师摇了摇头,径直迈步向余琛走过去,体内气血沸腾起来,一边儿走,一边儿说:

    “你能杀了那季老六,说明你也是先天,怪不得有所倚仗。但我要告诉你的是,先天与先天的区别,比人和狗的区别还要大。”

    话音落下,他的身躯骤然化作一道紫影,穿越风雪!

    袭杀而来!

    那一刻,好似风停雪止,尸骸遍布的大地上,锦袍年轻人双手如鹰爪,内劲涌动,变得滚烫,灼烧得空气都扭曲,直取余琛天灵盖儿!

    快如闪电!

    铁天顺甚至看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卿师便已袭杀到余琛面前!

    声似寒冰!

    “要杀伱这种野路子先天,只需一息!”

    话罢,那双手鹰爪,当头而下!

    还未至,余琛便感受到,一股仿若沸水一般的滚烫,悬在头顶!

    ——比起季老六这种先天高手来,这卿师的确强得多。

    怪不得他如此高傲就是了。

    但,也不过如此。

    余琛天眼全开之下,这卿师的动作在他眼里,仿若虫蠕,缓慢至极!

    他身子一侧,宛如鬼魅一般,使得那卿师一击落空,然后握拳,内劲涌动,气血翻涌,筋络之中爆发出龙吟虎啸之声,朝着那卿师胸腹之间,一拳推出!

    刹那之间,卿师只感觉眼前的摘头鬼真如鬼魅一般,躲过他的攻击,并一拳打来!

    情急之下,他只得收手回防,挡在胸腹之间!

    砰!

    下一刻,卿师只感觉整個人仿佛被十八骑的宏伟马车撞上,身子毫无抵抗地被击飞!

    在铁天顺惊骇的目光中,轰一声撞在一旁厂房的墙上,将坚硬的墙壁都撞出蛛网般的可怕裂痕。

    才停下来!

    他抬起头,阴沉地看向风雪中鬼魅一般的身影,眼里再也不敢有任何轻视之色!

    一拳!

    仅是一拳!

    卿师便感受到这摘头鬼的可怕之处!

    恐怖的速度,夸张的反应,可怕的力量……压根儿就不是他以往碰到的先天宗师能够比拟的!

    这一拳,虽然被他堪堪挡住了下来,但那双手,却是疼得颤抖!

    风雪里,那鬼脸黑影儿一步步走来,冰冷的面具,让人心悸!

    卿师深吸一口气,运转内劲,缓解双臂的麻木,站起身来,死死盯着余琛。

    再战!

    这一次,他不敢再有任何松懈,内劲全力运转,气血如滔滔江河,汹涌翻腾!

    双拳紧握,宽松锦袍之下,筋肉狰狞,肌肤之间,升腾起蒸汽一般的白雾!

    灼热滚烫!

    脚步一蹬!

    风雪炸裂!

    化作一道残影,杀向余琛!

    那双拳头上,炽烈翻涌,可怕的内劲环绕,碾碎风雪!

    所过之处,滚烫的气流翻涌,将地上的积雪都融化了去!

    又拳如烧红地铁锤,带千钧之巨力,攻向余琛面门!

    这一幕,余琛并不陌生。

    当初那搬尸人也是借内劲儿翻涌,充斥筋肉骨骼,使力量暴涨,爆发出灼热气浪!

    可眼前这卿师和搬尸人比起来,差了不只一筹!

    面对冲过来的卿师,余琛同样出拳,内劲涌动,降龙伏虎!

    砰!

    双拳碰撞!

    震耳欲聋!

    无形的余波撕裂风雪,那卿师的右臂,顿时扭曲成一个可怕的角度,森森骨茬儿从手肘出刺出!

    这还没完!

    就在他吃痛要退的那一刻,余琛抬腿,向着他的肩膀,宛如一把大斧,赫然落下!

    沉闷的响声中,先天宗师那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卿师的身子被硬生生压倒!

    双膝撞破雪层,砰一声跪在地上!

    双腿与右臂的剧痛,让这位年轻的先天宗师面容无比狰狞!

    除了疼痛之外,还有……屈辱!

    他堂堂望气司先天宗师,如今儿竟像死狗一样,跪在地上!

    这时候,卿师听到了摘头鬼面具底下传来沙哑的声音。

    “你说得对。”

    “先天与先天的区别,比人与狗的区别还大。”

    “——你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