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步!

    又名步罡踏斗!

    不仅是用来辗转腾挪的步伐,还有更加可怕的妙用!

    蓄势!

    脚踏星位,步踩罡斗!

    每踏一步,那罡斗之势,便强盛一分!

    是一种短暂之间爆发出超越极限之力的可怕法门!

    ——就像如今!

    余琛按那禹步之法,每一步都踏在星斗之上!

    筋肉绷紧!

    血液沸腾!

    内劲狂暴!

    超越这具身躯原本极限的可怕力量,在那气血与筋肉之间蓄积!

    就仿若大堤之前,不断奔涌蓄积的淘淘洪流!当大堤崩塌,便是洪水灭世之时!

    “这都是些……什么怪物啊……”

    铁天顺看着斗得有来有往的二人,只感觉脑壳子都在发麻!

    那出身望气司得卿师在他眼里,就已经是天上人儿一般可怕了——要不然也不至于让他一个堂堂黑水帮三当家笑脸相互迎。

    但这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摘头鬼,似乎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怪胎!

    连已经祭出“法器”的卿师,都只有被动防守的份儿!

    这世道……疯了!

    铁天顺在先前的黄金剑雨倾泄之下,躲在阁楼角落,瑟瑟发抖,连摇人儿的勇气都没有!

    ——或者说,叫再多人也没用,除了那位不在渭水的大当家以外,哪怕整个黑水帮的所有弟兄全来了,也不够眼前这两個怪物蹂躏的!

    “痴心妄想!”

    尽管感受到对面摘头鬼那疯狂攀升的气势,卿师心头发怵。

    但他仍不认为,这黄铜剑钟会被攻破!

    ——这本就是老师赐给他的防身法器,既然是防身,那自然是防大于攻!

    那黄金剑雨只是附带之能罢了,这黄铜剑钟真正的威能,在于那固若金汤的防守!

    不动如山!

    此时此刻,余琛已迈出五步,欺身至那黄铜剑钟之前!

    他浑身上下,都已被可怕的灼热蒸汽环绕,滚烫炽烈!

    那面具之下,双眼因为充血,变得鲜红,在黑夜里仿佛红眼的恶鬼,面目狰狞!

    第六步,再度迈出!

    轰!

    大地似乎都在颤动!

    余琛整个人的“势”,在步罡踏斗的增幅下,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可怕程度!

    缓缓抬起拳头来,无比缓慢,就仿佛那漆黑衣袍下的手臂里,蕴藏着恐怖的力量一般!

    一拳轰出!

    气血轰鸣!

    骨骼震颤!

    龙吟虎啸之声,隐隐作响!

    那仿若灼烧得通红的拳头,落下来,带着仿佛好似乎要将一切都尽数碾碎的恐怖之势!

    在卿师惊骇欲绝的目光里,重重落在那金光罩上!

    轰隆隆!

    好似天雷滚滚!

    无比浩荡的力量在那拳头之上爆发,超越了先天!

    那金光罩再也承受不住这般可怕的压力!

    迸裂出蛛网一般的裂痕!

    然后在卿师绝望的注视下,寸寸崩碎,化作漫天大雪,纷飞而起,重归天地之间!

    而他头顶那滴溜溜旋转的黄铜剑钟,光泽骤然黯淡,化作拳头大小,坠落在雪地里,发出清脆响声!

    禹步加降龙伏虎一拳的拳风,余势不减,好似奔涌的洪流一般倾泄在那卿师身上!

    就如肆虐的风暴刮过,将他的衣衫,须发,尽数吹进!

    一拳落毕,风雪中再也没有那个高傲的锦衣卿师,只有一个浑身残破皮肉鲜红的狼狈身影!

    那一刻,死亡的阴影仿若无尽阴云,笼罩在卿师浑身上下!恐惧终于宛如潮水一般蔓延而来,将他整个人都完全淹没!

    他,怕了!

    “不!”

    “你不能杀我!”

    望着那鬼神一般的可怕身影,卿师瞪圆了双眼,失了态,大声喊道,“我是司首之徒!我是望气司首席!我是渭水最年轻的先天!你怎么能杀我!你怎么敢杀我!你……”

    话未说完,他便感觉胸口一凉!

    呆呆低下头去,只看见一只漆黑的手,探进了他的胸膛里。

    用力一握!

    那是血肉破碎的轻微响声。

    心脏,碎了。

    那一刻,不甘,怨恨,难以置信……种种情绪,彻底定格在卿师惊恐的脸上。

    眸光,黯淡下去;身子,无力跪到;气息,逐渐熄灭。

    死了!

    望气司首弟子,渭水最年轻的先天高手!

    死了!

    余琛从那破碎的胸膛里,将手抽出来,带起一朵绽放的暗红雪花。

    风雪夜里,狂妄的望气司首席气息全无,跪倒在地,黑衣鬼脸的嗜血鬼神双眼通红,抽出沾满血肉的手,吐出茫茫白雾。

    “没有谁,我不敢杀。”

    ——既然他一开始想杀余琛,那余琛杀了他,合情合理。

    这一幕,倒映在铁天顺的瞳孔里,早已让他吓破了胆儿!

    这不是人!

    也不是鬼!

    是怪物!

    是屠夫!

    是天上太岁!

    是人间鬼神!

    “你杀了他!”

    “你竟然杀了他!”

    “伱知不知道他是谁?!”

    仿若癫狂了一般,铁天顺甚至顾不上跑路,颤抖着指着余琛,声音中透着无比的惊恐!

    “你知不知道!”

    “望气司首席是什么意思?”

    “你知不知道,十五年前死了一个首席,无数人跟着陪葬!”

    “你干了什么?你知不知道你究竟干了什么?!”

    余琛抬起眼帘,走过来,居高临下地俯瞰着这位叱咤风云的黑水帮三当家。

    “我当然不知晓,所以啊——你要一五一十,全都告诉我才是。”

    那一刻,铁天顺愣住了。

    紧接着,便看到那摘头鬼取出一面黄铜古镜,镜面里,显露的是他惊恐而苍白的脸。

    .

    .

    午夜,子时,风大雪急。

    呼啸的风雪声在整个渭水县城肆虐翻涌,掩盖了一切声响。

    林一掐好时间,带着一众捕快和吏目,从城北吏目居出发,顶着风雪,往城南赶。

    他大概晓得,摘头鬼要干什么。

    无非就是俩字儿,杀人。

    ——这家伙从出名以后,每一次出现,都是杀人,季家恶霸,黑水帮众,风雪酒庄……无一活口。

    但偏偏啊,死在他手底下的,还都是那些游离在律法之外,难以制裁,但绝对有取死之道的家伙。

    这也是为什么林一没有提前去天顺香料厂的原因,就把时间和场地都留给那摘头鬼,让他去收拾那些律法收拾不了的黑水恶客。

    这若是曾经的林一,那是绝不会允许的。

    但在经历了那季家三恶霸的事儿后,他就明白了,这个世道总有一些律法和刑狱够不着的地方,办不了的人。

    对付这样的家伙,只有以黑吃黑,只有以恶制恶!

    一个多时辰后,一众捕快和吏目来到城南,天顺香料厂外。

    众多捕快看向前方林一的身影,不由腹诽。

    都说这新官上任三把火,但也不至于大风雪的大半夜给人拉起来操练吧?

    还不让人吃晚饭!

    这不纯纯折腾人嘛?

    ——一个个捕快和吏目饥肠辘辘,也不晓得今晚这事儿地来龙去脉,还以为林一这是在搞过场,耍威风呢!

    这种想法,知道他们走进那风雪之下的厂房里,才有所改变。

    迈进香料厂,还没看见前方呼啸的风雪里究竟有啥东西,浓烈到极点的血腥味儿就顺着寒风,钻进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