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匈奴王庭,

    此地没有城墙,只有数之不尽的帐篷,和白云朵朵一般的羊群。帐篷上旌旗飘飘,每一面旗帜代匈奴帝国境内的一个中大型部族和贵族。

    大汉的压迫下,冒顿不得已把匈奴人的王庭从漠南迁移到漠北。但匈奴上到冒顿单于,下到普通的牧民都有打回漠南的想法。

    没有别的原因,就是因为漠北既贫瘠又寒冷。草原上的牧民还是更加喜欢温暖的漠南。

    而在匈奴王庭之外有一片像城镇一样的建筑群,不时有黑烟冒出,和四周的环境格格不入,这就是匈奴人的军工厂。

    此时冒顿带领匈奴人的大贵族巡视着这个军工厂。四周的工匠仍然卖力的敲打着手中的铠甲毛坯,铛铛铛的声音极其嘈杂,但对冒顿他们来说,这不亚于天籁之战。

    冒顿拿去一件难看的铠甲笑着对匈奴人的大贵族道:“汉人有的铁甲,我们也有,汉人拥有的武器我们也有,丞相告诉大家,这个兵工厂一年能生产多少武器?”

    臧衍淡然道:“铁甲五千件,战刀长矛上万件,长箭10万余只。”

    匈奴人其他贵族惊喜的上前摸着这些铠甲,这些铠甲虽然难看,但却不比汉甲差多少,匈奴人的贵族是实用主义者,铠甲坚固就好,好不好看他们不在意。当然最让他们惊喜的不是这件铠甲,而是在这个兵工厂无数正在打造的铠甲。

    一年前,冒顿单于要在整個大漠征牛马税,引起整个匈奴部落的不满,大家推荐你冒顿做单于,是想让你带领大家发财的,现在你打不过汉人也就算了,还想在他们的部落征税,我部落的牛羊关你冒顿什么事情。

    你说建兵工厂消耗巨大,要整个匈奴部落出力。但你冒顿建设兵工厂关我们什么事情,能有能力就依靠王庭的力量建,建不了就不建,想要征收牛马税简直是痴心妄想,草原几千年来就没听说过有税这种东西,冒顿你也被汉人洗脑,居然想在草原上收税。

    但汉人是真真切切的把军队派到了大漠来,还在不断扩张领地吞噬他们的部落。

    秦赵两国的行为最多只让底层的匈奴人死伤惨重,但对他们这些贵族和大部落首领却并没有多大的伤害,他们该统治部落照样统治部落,粮食不够吃了,就南下消耗一批人口,他们的地位并不会因为这两个强国而降低。

    大汉的皇帝是只想要他们那些如同牛马的部众,对他们却是不屑一顾,大汉的皇帝是想把他们的根基都给挖断了,这如何不让匈奴人的高层充满了危机感。

    在生产上学习汉人堆青储饲料,把游牧改成定居的牧场制度,以更少的草场养活更多的牲口,王庭甚至建立了羊毛纺织厂,每年能生产上万匹羊布,各大部落也建立了属于自己的羊毛厂。

    这改革的行为被被匈奴人称之为汉化变法。

    李牧虽然重创他们,但却没有占据他们的大漠,大部分的时间是他们在进攻赵国。

    修筑的万里长城最多也是只是增加他们南下的成本而已。但底层的匈奴人本就快饿死了,死在城墙下和死在城池下根本没有多大区别。

    中原王朝也太不讲武德了,连穷的只有长草的大漠都要占了,太无耻,太贪婪,太恶毒了。

    同时也是为了学习大汉的长处,增强匈奴人的实力,冒顿也让这些探子收集大汉的书籍。

    同时在军事制度上也开始学习汉军,优化了匈奴人军事指挥机构,建立了和汉人一样的参军部,建立了十夫长,百夫长,千夫长,万夫长的完备的军事指挥制度。

    以前匈奴人虽然也遭受了中原强国的暴打,但匈奴人的危机感觉并不算太大,即便是统一六国的暴秦他们也没有多少威胁感。

    冒顿命令自己的长子组建了匈奴人的同文馆,有上百读书人日夜不停地为匈奴人翻译大汉的书籍。而经济,政治,工具,变法类书籍更是他们重点翻译的对象,其中徐凡历次对外的讲话稿也被他们搬运过来。

    但这些匈奴人的贵族却万万没想到,想要增强匈奴人的实力,第一个拿出来开刀的居然会是自己,这下他们就不乐意了。

    大汉是一直处于主动进攻的态势,对他们的威胁也是一直存在的,匈奴人的贵族能感受草原民族每时每刻都在被大汉吸血,处于衰落的状态当中。

    为了应对越来越强大的大汉,匈奴人派遣了大量的探子到大汉内部,收集大汉内部的信息。

    他们汉化的目的是为了增强部落的实力,增强部落的实力,是为了抵抗汉人,保护自己的财产。

    暴秦虽然重创了他们,但很快他们就在河南之地修筑城墙,防备他们,暴秦的军队打再强也没有冲到大漠上来。

    匈奴的各大部落都不被迫学习大汉的长处,内部开始汉化,增强本部落的实力。

    匈奴人之所以会如此大的改变,是因为大汉的威胁前所未有的强大,给匈奴的所有部落都造成了严重的威胁,匈奴人的上层贵族,丝毫不怀疑汉帝想把他们清理干净的决心,这是匈奴上层贵族危机感的来源。

    而后让大汉的读书人翻译成白话文,让匈奴的贵族大部落首领也能听得懂大汉的书籍。

    结果为了增强实力,反而要先丢失自己的财产,那他们这么辛苦的增强实力有什么意义。

    而匈奴国就是一个部落联合,冒顿真正核心的力量只有匈奴王庭的力量,像什么左右贤王,左右谷蠡王,左右大将,左右大都尉,左右大当户,左右骨都侯这些才是匈奴人的核心力量,他们才是冒顿的族人。

    像白羊王,娄烦王,东胡王本就不是匈奴人,他们是草原的其他民族,只能算是匈奴人的联盟力量。

    只是因为中原的汉人实力太强大了,草原的胡人势力只能联合起来抱成团,南下打劫的成功率才会高。

    大漠上的军事政治制度有的像中世纪,我可以是你的手下,但我的手下不是伱的手下,我的部落更加不是你的部落。

    匈奴人只是大漠最强大的一股军事力量,大家认匈奴人做盟主,让匈奴人带领大家一起南下发财。

    所以冒顿的牛马税出来的时候,匈奴上下根本就没有部落首领同意,甚至连匈奴贵族内部都不同意。但冒顿却强硬执行,先是他核心部落执行。

    结果匈奴人本部人马都开始造冒顿的反了,于是娄烦王,白羊王这些诸侯们一个个看着冒顿的笑话。

    但冒顿忍了半年时间,砸锅卖铁的打造出三千铁甲骑兵。这支骑兵也没有愧对冒顿这半年的隐忍。

    一出世就显示出他神兵利器的属性,与敌对战,无坚不摧,无物不破,不管敌人是几千骑兵还是上万骑兵都会被他们一次冲锋摧毁。

    冒顿带着这支骑兵横扫整个漠北,直接砍了上百个不服反抗牛马税的贵族,部落首领。

    冒顿命令工匠将他们的脑袋制成了酒器,而后送给了匈奴各大部落首领手中。

    冒顿如此强大,手段如此残忍,当即就震慑住所有匈奴贵族。

    这要是继续反对牛马税,谁知道发了疯的冒顿,会不会将他们撕碎,面对冒顿的铁甲骑兵,现在造反跟找死没有区别。

    匈奴贵族和大部落首领,面对凶残的冒顿统统夹着尾巴做人。

    匈奴人的性格就像草原上的狼群。头狼越凶残,狼群越服从,冒顿既然又强大又凶残,那就继续跟着他做狼。

    至于为什么没有匈奴人大贵族,以投靠大汉天子来要挟冒顿。弄什么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处处不留爷,爷去投大汉。

    开什么玩笑,冒顿不过是想要他们一条牛腿。而大汉天子却是连一根毛都不想留给他们,和大汉天子一对比,冒顿都显得没那么凶残了。

    当然冒顿打了这些大部落首领一棒子,也给了他们一颗甜枣,收了他们的牛马税之后,每个大部落,冒顿都给了他们几百到一千的铁甲武器,有这些回报,那些大部落首领内心才勉强恢复平衡。

    冒顿笑道:“有了这个兵工厂,我大匈奴会更加强大,有5万这样的铁甲骑兵,我匈奴勇士和汉军就有一战之力了,到时候本单于带领你们夺回漠南祖地。”

    匈奴人的大贵族听到冒顿的话,大呼道:“撑犁孤涂!撑犁孤涂!撑犁孤涂!”

    听到这些贵族的呼喊声音冒顿得意的大笑。

    王庭兵工厂可能是冒顿这辈子最大,最冒险的投资了,虽然冒顿从西域抓了上千铁匠,但这些铁匠却不会建造高炉,只会有铁炉打铁,一次最多只能弄几十斤的铁。冒顿即便是数学不精通,但也能算出其中有上千倍的差距。

    冒顿虽然生气但却也没有办法,这已经是他能找到最好的铁匠,他只能发挥人多势众的本事,在这里建立了几百个铁炉,派遣了上万匈奴人给这些铁匠打下手,同时抓了两万奴隶为这些铁匠挖煤矿,砍木材。

    冒顿砸锅卖铁也要先把军事搞上来,他的匈奴帝国不需要和汉人比所有的长处,只需要军事长处能和汉人一较高下就可以了。

    但就这样一套兵工体系,差点让冒顿卖光整个部落的牛羊。

    逼的他不得不破天荒的弄出牛马税,匈奴人的变法,深入到最艰难的税制改革当中,冒顿想要依靠整个匈奴国的力量养起这三万脱产的工匠。

    结果为了征收牛马税,差点逼反了整个匈奴人的部落。

    最开始征收牛马税的时候,冒顿是下定不了决心的。

    他一担心大汉会趁机杀到大漠来,到时候上下离心的匈奴,根本不可能是汉人的对手。

    二担心牛马税会逼反这些匈奴人的部落首领,尤其是白羊王楼烦王,丁零王等本就不是匈奴人的大部落首领。

    但臧衍轻松解除了冒顿的顾虑。

    他告诉冒顿,牛羊税也不过是四取其一,但汉人的皇帝收的更多,他们是三取其一。

    而且汉帝是个大汉族主义者,他是不允许有其他的民族生活在大汉的领地上的,去了大汉的部落,很快就会被同化成汉人。

    那些大部落首领敢投靠大汉,他们以后只会变成一个普通的大汉人,只要懂得计算得失,就不会做出如此愚蠢的选择。

    而汉军也不需要担心,大汉内部在建设庞大的轨道网络和开挖沟渠,两大功工程都极其庞大,有几千里的庞大工程,需要大汉几十万的民夫做这些事情。

    当年始皇帝就是如此不爱惜民力,修灵渠,修驰道,还发动了近百万大军,南征北战,最后导致中原的兵力空虚,百姓苦不堪言,汉帝带领800刑徒推翻了暴秦的天下。

    汉帝就是当事人,当年始皇帝犯过的错误,他是不会再犯的,大汉内部工程在没有完结之前,汉军是不可能入侵大漠的。

    他告诉冒顿,此时是匈奴人变法的最好时机,现在不变法,提升匈奴人的实力,等大汉的兵锋对向了匈奴人,他就没有这个机会了。

    躲在漠北虽然能拉长汉人的战线,躲避汉人的兵锋。

    但汉帝已经把我们匈奴看成了大汉最大的敌人,这些年汉帝一直在大汉的边境囤积武器粮草,汉人的粮仓已经修得像树林。

    就这汉帝仍然不满足,还在下大力气修筑轨道交通,修一条从长安通向九原郡的轨道,而轨道马车的运输效率是普通马车的十几倍,这条道路建设成功之时,就是汉人对我们开战之时。

    冒顿单于也知道大汉的轨道马车,也清楚轨道马车的效率,更清楚轨道的价格,一里木轨要花费20万钱,长安到九原郡有1500余里,汉帝花了30万金修这条轨道,这是摆明了要用来对付他们匈奴人。

    现在匈奴不想办法提升实力,等汉帝带着几十万大军杀到大漠,匈奴就真完了。

    臧衍的话让冒顿下定决心推广牛马税,这才有现在这座兵工厂。

    而就在匈奴的大部落首领在拍冒顿马屁的时候。

    这个时候一个匈奴贵族冲过来悲戚道:“单于,大事不妙,汉人的都督韩信突袭漠南,白羊王兵败被俘,白羊部除少数部落逃回漠北,余下的全部被汉人吞并殆尽。”

    “什么!”冒顿不敢相信。十几万人的白羊部就这样一战消失了!

    其他匈奴人贵族也是一脸不敢置信,白羊部在匈奴内部,也是有数的大部落,能征集两三万的骑兵,居然在这么短短的时间内就被汉人吞并了。

    这些年他们一直在学习汉人的军事制度,甚至连武器装备也开始追上来了,汉人怎么可能还如此强大,一个漠南都督府,就可以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吞并整个白羊部。

    “具体情况属下也不清楚,金雕部族长,红日部族长已经逃到王庭。”

    冒顿马上冲到自己的王庭,其他匈奴人的贵族也赶过去。

    金雕部族长,红日部族长看到冒顿马上悲戚道:“单于,你要替我们白羊部报仇。”

    而后两人就向冒顿汇报这件事情的因果来源。

    白羊王因为追杀鹿英被韩信突袭,损失了5000精锐,这才是白羊部溃败的主要原因,听到这里冒顿都松口气,只要不是双方的战力差距太大就好,漠北是他们匈奴人的地盘,汉人是没有机会这样继续突袭他们。

    但听到汉人的商贾带着钱财诱惑匈奴小部落南下投靠汉人,冒顿眉头紧锁。

    汉人拥有的财富超过了匈奴几十乃至上百倍,他们要真玩金钱战法,冒顿还真有一点,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匈奴人的其他贵族和部落首领,听到汉军的金钱战法也是急的直抓头。

    汉人怎么和他们以前遇到的敌人完全不一样,打仗就打仗,为什么要弄这么多歪门邪道,又是弄宣传,又是金钱开道的,就不能真刀真枪的和他们干一场。

    臧衍道:“单于,汉人的九原郡轨道已经联通了,从关中向九原郡的轨道马车川流不息,汉人这是要准备与我军大决战。

    此次汉军的突袭,就是大战的前奏,汉匈之间的短暂和平已经结束,我匈奴要现在开始准备战斗了。”

    “以某对汉帝的了解,汉军不出手则罢,一出手便会全力以赴,当年汉帝不过占据大秦六郡之地,就征召了30万大军和暴秦战斗。”

    “几年前为了灭掉齐国,汉帝召集了整整60万大军,一战摧毁了拥有几百万人口的齐国。”

    “而现在汉帝要对付我们,汉军出动的兵力最少是60万,最多可能会有百万大军,大汉的财政比暴秦强太多了,他们有征召百万大军的能力。

    即便我们放弃漠南退到漠北,拉长汉军的后勤补给,但按照60万大军来算,50万大军用来维护粮道,汉军也会有十万骑兵杀到漠北,要是汉帝真疯了,征召上百万军队,我们即便是躲在漠北,要和大汉20万精骑大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