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秦易安裹着厚厚的棉衣,跟在一个锦衣长者身后,从寂静无人的街道上进了一间四进带后花园的官宅中。

    他看似平静的脸上,其实装满了困惑和不安。

    这长史为何大半夜地差人找他前来?他是犯了什么错吗?

    挑这个时间,是很紧急的事?

    锦衣长者将他带至偏厅后,便叫他稍等片刻,一杯茶水也不曾奉上。

    秦易安自知身份低微,所以连这长史府的下人也有点不拿正眼瞧他。

    可即便再不满又能如何?最终还是要接受现实。

    那长者离开之后,大概等了半个时辰,偏厅终于来了人。

    只见长史柳鸿文穿着名贵的北地白狐大氅,手里抱着一只暖手炉,慢慢悠悠地从侧门进来。

    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体型壮硕的大汉。

    那大汉粗眉圆眼,右耳鬓处长了一颗黑色大痦子,下半张脸被络腮胡全部遮住。

    他站在长史身后,身上不知不觉地散发着一抹杀气与寒气,叫人心中生惊。

    “长史。”

    秦易安见礼之后,柳鸿文径直坐下,脸上扬着和善的笑,“易安啊,听沈三说,你找着西郊凶案的那个女犯人了?”

    柳鸿文的开门见山倒是让秦易安心中的不安散去了很多。只要不是他犯错了就行。

    “回长史,还不能确定那就是西郊的凶犯。属下已找到证人,明日等城外通路,我便会带着证人去指认。只要确定那是凶犯,属下一定将其抓捕归案!”

    “哦?那妇人如今落脚地已经知晓了?”柳鸿文又问。

    “是,就在东郊!”

    柳鸿文听后看了一眼身后那壮硕男子,等收到那人回应之后,他表示十分满意。

    “不错啊!我竟是不知,这元城府衙中还有能力如此出众的捕头啊!小秦啊,好好干,你这未来,不可限量啊!”

    出了长史府的门,秦易安还有点懵。

    这大半夜的,柳长史叫他来,就是为了了解一下西郊案凶手的落脚地?

    这种事,直接差下面的人问一下不就好了,何必亲自来问?

    秦易安百思不得其解,又觉得那长史身后之人有些奇怪,以前好像从未在元城见过此人呢!

    直到回了家,躺上了床,秦易安也琢磨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就在他进入沉睡之时,长史府出来五个人,拿着手令深夜出城去了。

    一行五人来到东郊,两座大宅院在东郊明河之畔异常显目。

    “是这里吗?”一大汉开口。

    “按照秦易安所说,就是这里了。只是,那女人具体住在哪个宅子,我就不知道了。”这人是长史府的下人,为其余四人带路来的。

    那大汉沉了沉声,道:“行,你走吧,剩下的事与你们没什么干系了。”

    长史府的人听后立即离开。

    待长史府的人走了,大汉旁边的男人开口问道,“大哥,不知道那女人住哪,咱们怎么动手?”

    大汉围上面巾,双眼之中划过一丝狠绝,“那就都杀了!”

    其余几人点头,纷纷戴上黑色面巾。

    此时已是丑时,家家户户都进入了深度睡眠之中,此时行动,是最出其不意的。

    这是他们这行的惯例了。

    四人分作两组分别潜入了张宅和安合居。

    那几人身手不错,翻入墙后舒禾竟没第一时间发现。不过,任何微小的动静都逃不过南起的耳朵。

    此时,他已听见动静,睁开了双眼。

    百里墨卿也醒了过来,常年征战沙场,他对杀机有着极为敏感的预知能力。

    南起就睡在百里墨卿的外间,此时他发现主子醒了便走了过来。

    “主子,您休息,我去去就来。”

    “记得问问什么来路。”百里墨卿道。

    南起得了令便出去了。见一人进了张伯的房间,他一个暗器过去,那道黑影便应声倒下。

    另一人发现这一动静立即看来,却见前厅不知何时出现一个男子。未见他动,同伴便没了声息,看来是个练家子!

    “你是什么人?为何深夜到访?找谁?”

    南起声音一出,那人便知此行不简单。

    他转头便朝墙外翻去,想要逃。

    不想,一只如同精钢铁石一般的手钳制住了他的脚踝,一把将他从墙上拉了下来。

    “砰!”

    黑衣人只觉得背后一阵剧痛,还不等他叫出声,一只脚又狠狠地踩住了他的胸膛。

    “说!什么人派你们来的?”

    南起脚下用力,几乎要踩碎他的胸膛。

    “公子饶命!”黑衣人连忙开口求饶,“我,我们不是奔着你们来的,我们此行是为了找一个女人。走,走错了!”

    “女人?”南起双眼微收,目光中泛着丝丝冷意。

    “是,是的,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我们真是走错了!”

    那黑衣人想要借此求得一线生机,他却不知道,他的说法,只会加快他的死亡。

    南起明白了这几人是为了谁来的了。只要不是主子身份暴露,那就好。

    “谁叫你们来杀她的?”

    “我,我也不知道,我就是个拿钱办事的。”

    这话他是真没说谎。他们这些底下人从来不问雇主是谁,只负责拿钱办事。

    南起冷笑,连女人孩子都杀的,他可不会留什么情面!“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那活着好像也没什么用,不如,就去死吧!”

    黑衣人双眼刚露出惊恐就听见了自己胸骨断裂的声音,接着,心脏一阵剧痛,直接令他无法呼吸。

    看着那人心脏破裂而死,南起的眼中没起半点波澜。只是有些担心隔壁的舒禾和小依儿。

    他无声无息地站到了墙上,正好看见舒禾从偏房里出来。

    这次,她倒是学聪明了,知道先把小依儿锁在屋里了。应该是下午的那件事让她长教训了吧。

    舒禾手里拿着一把匕首,目光冰冷地看着从东面偏房里出来的两个人影。

    “你们不是土匪,是什么人?”这两人穿着夜行衣,一看就不是土匪!

    舒禾突然出声吓了两人一跳,一回头,就见一个身形消瘦的女人站在院中。

    “你就是西郊宅院的那个凶犯吧?京都有人托我给你带个话,既然‘死了’,就应该真正地死去!”

    舒禾眉眼射出一道道寒光。

    关慧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