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梦捡到了一颗龙珠,吃下去后,变化成了一条五爪金龙,翱翔于九天之上,睥睨一方,没有对手,直到我飞到了龙虎山,被张师兄一巴掌给抽回了原形,然后就醒了!”

    吕慈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大家都梦到同一个东西,这会不会是什么不好的预兆?”陆瑾问。

    “金龙怎么可能是不好的预兆?”吕慈反驳:“分明就是祥瑞!”

    “金龙确实是祥瑞!”陆瑾说道:“但被张师兄一巴掌打回原形那就不是祥瑞了!”

    “你什么意思?”吕慈瞪着陆瑾:“被打回原形,总比被打哭了好!”

    “谁被打哭了?”陆瑾梗着脖子道:“你不要乱说,我那是沙子进眼睛了!”

    “睁眼说瞎话是吧,有种哭,没种认是吧!”吕慈道:“四家的脸都是毁在你这种人手里的!”

    “那也比某些人喝不了酒,还硬装逼,说什么我一杯你四杯来的好!”

    老陆可不是善茬,立马呛声说道。

    眼见两人剑拔弩张,都要干一架了,吕仁连忙将两人拉开,摁下火气,作为四家之中年轻一辈的老大哥,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这么说,大家都梦到了金龙?”吕仁说着,环顾一圈,道:“对了,张师兄呢?”

    众人一脸茫然,昨晚他们趴的早,对于后面的事情,完全不知道。

    王蔼举起手,弱弱地说道:“张师兄回自己的房间了,是我把你们拖到房间里安置起来的!”

    陆瑾有些诧异的看着他:“是你送我们回房间?对面这么多人,你竟然没被喝趴?”

    吕慈也是一脸狐疑的看向他:“不对啊胖子,你的酒量可不咋地,你怎么坚持到最后的?”

    陆瑾又道:“你在养鱼?”

    吕慈接道:“你喝酒耍诈?”

    刚还剑拔弩张,只差干一架的两人,突然就统一了战线,你一言,我一语,直接把王蔼架在了火上烤。

    其他人也用异样的眼光看向王蔼。

    “张师兄默许的!”王蔼弱弱的说道:“我……我喝醉了,没人买单!”

    众人一愣,这个理由,无懈可击。

    “嗨呀!”

    陆瑾有些尴尬道:“早说,你应该早说嘛你!”

    吕慈拍了拍王蔼的肩膀:“就是,为什么不早说?!”

    “…………”

    王蔼扒开吕慈的手,心里吐槽,你两孙贼一唱一和,我有机会吗我?!

    等我大计完成,搞到大量香火,能随时请副教主出马。

    你俩再敢在我面前放肆,我反手就把你们两个莽憨批给镇压了。

    “张师兄在哪里,我们去找张师兄,问问是怎么回事?”吕仁问。

    “就在隔壁房间!”王蔼说。

    几人起身,刚推开门,就听到外面在嚷嚷。

    “龙!快看,有龙!”

    “都说长白山是龙兴之地,来果然是真的!”

    “今天看见了彩虹,又看见了金龙,一定是个好兆头,否极泰来的好兆头啊!”

    …………

    …………

    听到外面的嚷嚷声,顾不得寻找张之维,几人连忙打开窗户,把头伸出去。

    就见远方大山之中,云气涌动,龙吟升腾,巨大的金龙盘旋而起,一路朝着南方飞腾而去,几人顿时呆住。

    “这金龙和我梦到的一样!”陆瑾喃喃说道。

    “我也是,梦里我就是变成了那个样子!”吕慈说道。

    “这……”吕仁率先反应过来,一脸狂喜道:“那是龙脉之地所在的方向,金龙自那里腾跃而出,这是龙脉,龙脉脱困了,父亲他们那边成功了!”

    “成功了?”陆瑾道,“那我们梦到的金龙是?”

    “父亲曾说,若龙脉能脱困,必然会福泽一方,而助龙脉脱困者,会被特殊关照,金龙入梦,此乃祥瑞,毫无疑问,我们都受到了龙脉的福泽!”吕仁说道。

    众人顿时兴奋起来,虽然现在还没发现有什么好处,但被福泽,总归是好的。

    龙脉沿着长白山脉的走向,一路南下,每过一地,就会撒下些许气运金龙,福泽一方。

    人得炁,会成为异人,物品得炁,会成为法器,植物得炁,会成为天材地宝,动物得炁,会成为精灵,山川河流得炁,会衍生出炁局,国得炁,则会诞生出龙脉!

    国若没有了炁,在古代有个说法,叫气数已尽。

    前朝虽已亡,但龙脉尚存,所以一直有人说它气数未尽,这些年,大大小小的闹出了不少笑话。

    而现在,这条被困长白山数百年的龙脉,终于动了起来,沿着地脉流动的方向,如行炁轨迹一般,由北而南而去。

    这是它几百年来第一次游弋,但也是最后一次游弋,它本就已经垂暮腐朽,又被阴谋算计,就算不被放出来,要不了几十年,也会猝然崩塌,但那无疑会被损失更多。

    而现在,它被提前释放出来了,前朝气数已尽,它的气数也走将走到尽头,它要在最后一次游弋中,把一身气运归还给大地,化作那即将新生的龙脉的薪柴。

    旗山之上,张之维默默注视着龙脉远去。

    龙脉新旧交替的时代,必然是最璀璨,也是最残酷的时代。

    大周龙脉崩塌,新旧交替,诞生出了春秋战国。

    秦朝龙脉崩塌,新旧交替,诞生出了楚汉争霸。

    大汉龙脉崩塌,新旧交替,诞生出了三国乱世。

    ……

    与此同时,京城紫禁城内。

    享受着废帝生活的前朝皇帝,突然感觉一阵心绞痛袭来,痛的他昏厥过去。

    “太医,太医!”

    …………

    …………

    长白山,龙脉之事了,下方的人开始收整法坛。

    张之维没有露面,转身离开了这个地方,回去不赶时间,他没有从内景借道而行。

    龙脉南下,风水炁脉动荡,影响的不止是物质世界,精神世界也会被波及,如同一汪深水被搅浑,隐藏在里面的一些魑魅魍魉,可能被搅出来。

    之前在内景中,遭遇銮驾的那一幕还历历在目,张之维可不想平白和那些东西撞一遭。

    “久走夜路必闯鬼,以后没事别遁入内景之中!”张之维自语。

    越是了解内景,越是明白其中的可怖,虽然遇到了,他不会怕事,但也不会没事找事。

    张之维给自己腿上贴了两张神行甲马,飞奔下山。

    越过一片雪地时,异变突生。

    他脚下,一个奇门格局以他为中宫,猛的展开,罗盘般的奇局发动,从一个隐匿角落里,接连几种术法,在极短时间内释放了出来。

    张之维运起金光咒,一层薄如蝉翼的流光遍布全身。

    但迎来的不是炽如流火般的攻击,他只是感觉身形一滞,顿时有种堕入泥浆之感,这是中了几种限制行动的束缚术法。

    “刚说不主动找事,但也不怕事,事就找上门来了!”

    张之维以脚点地,轻轻一拨,罗盘形状的奇门格局猛的一转,天干地支之炁紊乱。

    基于刚才这个格局方位施展出来种种术法,顿时就失去了效果,那如堕沼泽的拉扯感消失了。

    张之维停下脚步,双眼恍若飞星,往后看了一眼,罗盘形状的奇局,还在脚下缓缓转动。

    他现在所站的方位,是中宫,这个以他为中宫定下的奇门格局,只一瞬间,就被他喧宾夺主了。

    张之维咧嘴一笑,“这么小的奇门格局,怎么在术士一道混饭吃啊?”

    话音刚落,从暗处走出一个有些清瘦,一脸严肃的黑色长袍中年人,抱手道:

    “之维大师说的极是,胡图指教了!”

    张之维看了对方一眼,认出了来者的身份,术字门的门主,异人界的名宿之一,胡图大师,之前在龙脉之地,有过一面之缘。

    对于胡图大师此人,张之维并不了解,只知道后来的甲申之乱彻底爆发,便是由他大义灭亲,诛杀胡海旺开始的。

    对于这种大义灭亲的人,张之维不予评价,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之维大师?”张之维歪头看向胡图:“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叫我!”

    之前那些人,多叫他张师兄,或者小天师,之维大师太正式了,与他年龄不相符合。

    “学无先后,达者为师,您在龙脉之地,和刚才展现出来的手段,是我这个术字门当家到现在也没理解的,你若称不上大师这个称谓,还有谁能配的上这两个字呢?”胡图大师连忙说道。

    “是吗?”张之维笑了笑:“胡图大师,你一口一个您,嘴上还说着我是大师,可刚才拦路的方式,那是生性的很呐!”

    一听此言,胡图大师二话没说,当即对着张之维跪了下去,一脸恭敬的行了个大礼。

    张之维:“…………”

    张之维被胡图大师的举动给吓了一跳,跪拜之礼可是大礼,这个年代,讲究天地君亲师,可没乱跪外人的道理,特别是胡图大师这种江湖上德高望重的名宿,可是极好面子的,断然不可能像不要碧莲一样,动不动就来个下跪。

    “胡图大师,你这是何意?”

    张之维避开身子,不受胡图大师的大礼。

    “之维大师速度太快,胡图跟不上,刚才之举,也是权宜之计,还请之维大师见谅,胡图在这里给您赔罪了!”

    “至于我为何来找之维大师……”

    “是因为自从看了大师您的出手后,我病了,心病,希望您给我医治一下!”

    胡图大师一脸渴求的看着张之维说道。

    之前他见张之维出手,都是以第三方视角看的,虽惊为天人,但却如雾里看花,感触不深。

    但刚才,他为了让张之维停下脚步,亲自出手试探,这才方知其中恐怖。

    那是一种奇妙的感觉,即便是个粗通术法的蹩脚术士,也能发现整个奇门格局已经是天翻地覆。

    而只在一瞬间,他的术法手段失效了不说,还失去了对奇门局的掌控,没错,就是掌控。

    术士对奇门局的掌控,是基于推算来的,就好像今天是星期三,我知道晚上超市有活动,可以去购物,明天是星期四,肯德基有疯狂星期四的活动,也可以做出一些步骤……

    提前推演,提前布置,顺天而行,这就是术士的掌控。

    但现在的情况是,虽然今天是星期三,但明天不是星期四了,明天可能依旧是星期三,也可能是星期二,星期五,星期一……

    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以及对未来的无力感和未知感,让胡图大师觉得惶恐不安的同时,又生出了一种近乎偏执的渴求。

    这种偏执和渴求,不是术士,无法理解。

    就好像一个致力于推算圆周率的数学家,推算了一辈子,把圆周率推算到小数点后面无数位。

    在他心里,甚至都已经确定,圆周率是无穷尽的时候。

    突然,圆周率,到头了。

    这种无力感和恐慌感,以及对新知识的渴求感,能让人做出任何疯狂的事。

    这也就是胡图此人做事光明磊落,坦坦荡荡,这才光明正大的来下跪,若换一个阴蚀诡谲的人,只怕就要暗地里使阴招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但心病还得心药医,我帮不到你,我给你个忠告!”

    张之维一脸正经道:“我身上的东西,就是你的病根,你的病灶,你应该远离我,而不是上赶着来找我!”

    张之维不是那种敝帚自珍的人,他可以指点诸葛云晖,当然也能指点胡图。

    但胡图这个心态,显然不对,指点他,无疑把他往绝路上引。

    虽说此人和甲申之乱有重大干系,但张之维并不想因未来之事产生的妄念,来干扰现在的决断。

    “不,不是这样的!”胡图大师有些痴狂的说道:“你不是病灶,你是良药,还请之维大师给我这个机会!”

    “什么机会?”张之维想起后世陈金魁找王也时的场景,饶有兴趣道:“你想要来挑战我?”

    他可没兴趣搞什么三次机会的小把戏,敢挑战就敢赏巴掌。

    但他这话,说的也委实嚣张,胡图大师是江湖名宿,赫赫有名的术字门门主,他一小辈,却用上了“挑战”二字。

    但正如胡图大师先前说的那样,学无先后,达者为师,张之维有这个底气,也有这个资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