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夜他突然失踪了,邹统领发动了好多人手去找,今天早上才在城外河岸边找着他。”陈举说的时候难掩笑意,“他被人打断手脚扔进了河里,多亏撞上了打渔的网,才把他捞了上来。据说啊,到现在还没醒呢。”

    梁岳笑道:“这些打渔的,尽捞些不该捞的东西。”

    他之前还担心邹淮南会因为矛盾报复,这下好了,对方自己先遭报应了。

    “这消息是老胡今天去南城总衙开会的时候知道的,他还说这一批正卫转正的名单下来了,你和大春都在里面。”陈举道:“你们两个只要通过了下个月的武道考核,就可以正式转正了。”

    “嘿嘿。”逄春咧嘴一笑:“阿岳和我肯定都没问题。”

    梁岳也这么觉得,老胡之前说过,考核不过是走个过场,筛选一些真的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正常御都卫,有個第一境巅峰修为就能通过,而他现在连第二境巅峰都能拿下。

    三小只正在这一边走路一边闲聊,突然在路过一条小巷时,听到里面的呼喝厮打声。

    “去看看。”梁岳左手握住刀鞘,转身进入巷子口。

    走到巷子深处一转弯,就见有几名无赖恶汉正在那里围圈殴打地上一名青年男子,拳打脚踢不止。

    “住手!”梁岳见状立刻喊了一声。

    “御都卫!”那几名汉子见到有人来,立刻转身想从另一边逃走,可逄春铁塔般的身形突然出现。

    嘭嘭。

    逄春一手一个,直接按着当头两人的面门将他们提了起来,剩余两人抡起拳脚,还想对他动武。

    可又是啪啪两声,这两人一拳一脚打在逄春身上,转眼就捂着各自的手脚倒在了地上,口中痛呼:“哎呦……”

    逄春的眼神也有些茫然,用无辜的目光看着躺在地上的两人,再看看梁岳和陈举,表情仿佛是遭了碰瓷。

    “起来!”陈举过来,顿喝一声:“别装!”

    “没装……”手臂受伤那个汉子还能站起来,踢到逄春的那个汉子已然是起不来了,他口中嚎叫道:“这位差爷的身子硬得像铁!”

    陈举看了一眼逄春,用手戳了戳,发现逄春的周身肌肉还真是无比坚硬,他的眼神中略有一些羡慕。

    那边梁岳已经来到了那个被殴打的青年身前,问道:“怎么样?”

    “没事。”青年站起身来,除了头面处有些擦伤,看起来还真没什么事情。

    他身形颇高,一头乱糟糟的长发,盖在下面的脸轮廓方正、双目狭长,样貌英武中带着几分阴冷。

    “他都说了没事,就让我们走吧,差爷!”一位被逄春按住的汉子叫道:“我们是义虎帮的啊!”

    “我管你什么帮?”陈举没好气道:“来福康坊闹事就是不行!”

    义虎帮这个名号他们知道,只是压根不在乎。

    南城这一片穷人多,这种不入流的地痞帮派也多。平日里靠经营一些私娼、赌场,或者和商铺混些保护费过活。

    这种帮派能存在的唯一原因,就是御都卫不方便直接向百姓和商铺收黑钱。

    这些小帮派敛财之后,会将部分甚至是大部分收入上贡给所在坊的御都卫统领,完成利益输送,对方给他们提供庇护。只要不闹出什么大事,他们就可以一直在阴影里存在下去。

    不过福康坊的胡铁汉不搞这些,帮派们也不敢来这里搞事。这个所谓的义虎帮算是近年南城小帮派中发展最快的一个,可也只是在其他几个坊势力比较大,在福康坊没有任何面子。

    “差爷,没闹事。”那被打的青年突然出声,道:“我们就是闹着玩的。”

    “对!”几名汉子闻声立刻道:“我们就是跟他闹着玩。”

    “好。”梁岳点点头,道:“那你们走吧。”

    说着,将那几名地痞恶汉放走了。几人方才耀武扬威,这么一会儿功夫就连伤带残,互相搀扶着走了。

    等他们走远,梁岳才赶上那独自离开的青年,道:“等一下。”

    “嗯?”那青年男子回过身,疑惑地看向梁岳。

    “你可能是怕当面指证受到他们的报复,没关系的,如果他们有欺压良善的行为,你只管对我们讲。”梁岳正色道:“义虎帮算不得什么。”

    青年看着梁岳,目光有些微妙,顿了顿才道:“真没有。”

    说完,他再度转身离开。

    对方好像觉得自己多管闲事儿似的,梁岳也没法再多插手,只能目送着他离开,只是隐约觉得有些奇怪。

    等人都走了,他又转过头对逄春说道:“大春,伱的铁棉袄练的不错啊。看那几人的样子,你这皮肉都赶上铸甲境初期的硬度了。”

    “我也没练过啊。”逄春纳闷地道,“那本秘笈每次一看我就睡着。”

    “那就奇了。”陈举摸着下巴沉思。

    逄春嘿嘿一笑:“也许是吃地瓜吃的吧。”

    ……

    第二天一早,梁岳到驻所时,就看到陈举捂着肚子,一副难受的模样。

    “怎么了?”梁岳问道。

    “我看大春昨天的表现,以为吃地瓜真能让肉变硬,就多吃了点。”陈举痛苦道:“谁知道那玩意吃多了这么烧。”

    “呵。”梁岳失笑:“那你感觉有效果吗?”

    “屁用没有,那玩意稀软的,越吃越软,还爱放屁。”陈举忿忿道。

    看着他的表情,大概是有了一段极不愉快的经历。有的时候,人和名字还真就是反着来。

    梁岳洞穿了他的想法,劝道:“我劝你还是找正规的郎中。”

    “你说什么呢……”陈举脸色一红,讪讪地离开。

    这边刚说完话,梁岳突然看到空中有一朵白纸鹤,居然如同蝴蝶一样扑扇着翅膀,一路飞到了自己眼前。

    看着这玄奇一幕,他瞬间想到了闻一凡。

    也就是玄门弟子才有这般手段。

    果然他接住那张纸鹤后一打开,里面写着一行字:“来驻所外小巷。”

    字迹细瘦清冽,一眼就能看出人的影子。

    他不动声色地起身,走出驻所,来到外面小巷里,就看到了一身白衣的闻姑娘。她就那么站在灰扑扑的地面上,也像是高山上盛开着的一朵白昙花。

    之所以搞这么神秘,应该也是为他考虑,不被人发现梁岳与诛邪司有过多联系,也是好事。

    “昨日你要的身法,我帮你求到了一本。”闻姑娘向来不说废话,直接取出了一本薄薄的书册,上书六个大字。

    “剑域游龙身法?”梁岳目光一亮。

    “我们玄门修行的都是炼气士功法,你用不了。这是我从神都附近一位修习武道的本门师叔那里求来的,你要求品级高些,这应该算是世间最顶级的身法秘笈了,只是道韵极难参悟。”闻一凡又道。

    “没关系!”梁岳无所谓地道:“我多加努力就好。”

    他现在对自己的悟性有着绝对的信心,难度大没关系,品级高、威力强才是最重要的。道韵再复杂,无非多参悟一段时间罢了。

    闻一凡再道:“这位师叔最近正在寻找传人,若是你能在三个月之内将这身法参悟,我可以向他举荐,让你去做个记名弟子。”

    “真的?”梁岳一喜。

    能当闻一凡的师叔,那是什么级别的人物?

    这辈分无一不是玄门大能!

    跟着他能学到的东西,绝对比给老胡当爹还要多。

    不说实打实能学的,就说身份也不一样。虽然记名弟子跟正式的传人比不了,可这也代表自己有了师承,出去可以借着玄门的名号了。

    不,不算借,那样的话自己就是正统的玄门中人!

    果然啊,跟着富婆混就是有好处。人家随手给出来的一点人脉和资源,就够自己吃不尽了。

    一时间梁岳的心脏砰砰直跳。

    不过他很快压制住了自己的喜悦,尽量让情绪平复下来,认真对闻一凡说道:“多谢闻姑娘,我定会全力修行!”

    闻一凡略有些犹豫,其实有心提醒一句……你倒也不必太过兴奋,即使有机会能拜入那位师叔门下,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可是看着他高兴的样子,想着这件事的希望终究渺茫,她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轻轻点头,道了一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