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佛寺。

    前来迎接李辰安的是玉佛寺住持方丈普空法师。

    手握禅杖的普空法师对李辰安的到来颇为惊讶,“阿弥陀佛!”

    “皇上前来玉佛寺……莫非是要烧一炷香?”

    李辰安微微一笑:

    “这香,我在抵达前院的时候便在心里烧了,我来是找一个人。”

    “何人?”

    “刀疤刘!”

    普空法师微微一怔,伸手一引:

    “皇上请!”

    普空法师带着一行人向里面走去,李辰安左右打量着这寺庙的建筑,忽的问了一句:

    “我尚未去过越国,不知越国寺庙香火如何?”

    普空法师单手一礼:

    “回皇上,越国……禅宗乃是越国的护国神教,佛法在越国受众者巨,故而越国的大小寺庙一年四季香火都还算好。”

    “哦……这一次禅宗死了几个红衣大法师,不知道方丈可知晓?”

    普空法师沉吟三息,“贫僧已知道。”

    李辰安止步,转身,看向了普空法师,问道:

    “那方丈对此怎么看?”

    普空法师微微躬身沉吟三息:

    “贫僧……坐着看。”

    李辰安哈哈大笑,又抬步而行:

    “方丈妙人!”

    “皇上高招!”

    李辰安摆了摆手:“与朕无关,只是禅宗的那些红衣大法师修行了一辈子的佛法,却并没有修个明白……”

    “诵经侍佛,守菩提一方净土,寻跳出三界之路,朕以为,这才是方外之人应该去追求的。”

    “如果放不下,何必入这佛门?”

    “所以,他们之死,可说咎由自取,亦可说因果报应。”

    普空法师看着李辰安的背影微微一怔,回道:

    “皇上所言有理!”

    “朕听说这玉佛寺原本就是越国禅宗高僧来玉京城所建,那玉佛寺与而今越国禅宗便同根同源。”

    “如果……朕是说,如果越国禅宗被灭,”

    李辰安又停下了脚步,又转身看向了普空法师,这一次他很是认真的问了一句:

    “那么玉佛寺除了方丈之外,可有高僧能去越国重建禅宗,树佛教新风,扬佛法正宗呢?”

    普空法师顿时就惊呆了。

    当年先辈在玉京城化缘十余载修建这玉佛寺的时候,为的是在宁国推行佛法,以便与宁国的道教抗衡。

    这数百年过去,佛法在宁国的发展并没有如预期所料,反而玉佛寺与越国禅宗越走越远。

    直到三十年前,西林禅院成为了越国的国教之后,玉佛寺与西林禅院才有了联系。

    这一联系来自于出自西林禅院的寂灭大和尚,也就是入了宫当了太监的那位贺西山!

    后来九灯大和尚死在了东林禅院当代住持寂觉大和尚的手里,东西两大禅院再次一统,寂觉大和尚成为了越国的护国大法师。

    西林禅院并不承认玉佛寺是禅宗正统,对此,玉佛寺无能为力。

    只能旁观。

    当传来禅宗六个红衣大法师死于刀山之下这个消息的时候,普空法师不喜不悲亦如往日。

    只是那一天他坐在蒲团上诵读了一天的地藏经。

    普空法师从来没有去想过玉佛寺能重返越国取代禅宗。

    此刻李辰安忽然问起……

    普空法师心里一咯噔,莫非宁国这是要对越国用兵?

    可宁国当下之国力……就算是越国已有大乱之兆,宁国跑去越国想要占点便宜恐怕并不容易。

    “阿弥陀佛,”

    “皇上,佛祖长存,佛法不灭!”

    “禅宗只是佛祖在人间的一缕意识罢了。”

    “禅宗就算是不复存在,也就是佛祖舍弃了那一缕意识,便会有另一缕意识降临……”

    “自然有聆听到佛祖旨意者降世,再扬佛教新风,传佛法正宗!”

    李辰安咧嘴笑了起来,又转身继续前行:

    “你说的也对。”

    “只是朕以为,佛教它应该是宗教,而不能成为了邪教!”

    “宗教与邪教有何区别?”

    “在朕看来,律己方为宗教,而律人,则为邪教!”

    “无论和尚也好道士也罢,以佛法道经修己心证自身,朕是推崇的。”

    “但若是以佛之名以道之玄,亦或以别的思想去愚弄民众,假大慈大悲之名从精神上去绑架民众要挟民众……”

    “这样的人成不了佛,他们是魔!”

    “是祸国殃民,令万民陷入无尽深渊的魔!”

    “这就是邪教!”

    “朕,必剿灭之!”

    普空法师心里一震,“贫僧谨记!”

    “禅宗,朕并不是太了解,但禅宗所为在朕看来,它已经不是一个单纯的修行佛法的教派了!”

    “它干涉朝政,干涉朝政也就罢了,毕竟那是越国皇帝的事。”

    “可它千不该万不该派了五个红衣大法师去杀赵晗月!”

    李辰安又停了下来,又看向了普空法师:“你知道赵晗月是什么人么?”

    “这……她是越国的晗月公主。”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朕的羊朵朵!”

    这话一出,普空法师顿时一呆,便听李辰安恶狠狠的又说道:

    “他们竟然敢杀朕的女人!”

    “禅宗,必须灭!”

    “那谁……寂觉大和尚,”

    “朕要将这秃驴千刀万剐!”

    “你要有一个准备。”

    “玉佛寺重返越国,接替禅宗,安心修佛,让佛祖在西天也安心一些吧。”

    普空法师又惊呆了。

    他万万没有料到越国的晗月公主竟然会和宁国的皇帝有这等关系。

    他更没有料到这个看似书生一般的皇帝,为了一个女人,竟然真的要发起对越国的战争!

    是不是太疯狂了一些?

    看起来他似乎不像是说的假话。

    禅宗里面也有不少真心侍佛的出家人,可不能让他全给宰了!

    这事得告诉贺西山一声,得给佛教留下一下种子才行。

    对了,晗月公主而今处境不妙。

    如果贺西山再披上袈裟,以寂灭大和尚的身份回到越国振臂而呼,想来会有不少僧人追随。

    他若是能带着那些僧人保护好晗月公主的安全……

    万一李辰安真灭了禅宗,贺西山的这些僧人们便是将来佛教的星星之火。

    这一瞬间普空法师便想了许多。

    他又单手一礼:

    “阿弥陀佛,”

    “贫僧亦愿佛祖心安。”

    这便是想明白了。

    李辰安很满意。

    “走,带路。”

    “皇上请随贫僧来。”

    一行人继续前行,没多久来到了一处院墙前。

    墙上有一道朱红的大门。

    门楣上有一块匾。

    匾上有三个字:

    达摩院!

    “皇上要找寻的刀疤刘就在里面……他早已剃度,法号普济。”

    “达摩院的武僧?”

    “不是,普济师弟是达摩院的扫地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