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回头,小子!”

    车门外响起了马老爷的一声大喝,瞬间击散了柳白心里的惊慌。

    柳白清醒过来,也立马想起了马老爷之前的叮嘱。

    喜欢在背后喊人姓名的美人蛇?

    只要回头,它就能吹散自己的命火……所以千万不能回头。

    外边传来鞭子驱打马匹的声音,马车跑地更快了,马老爷再度大喝道:

    “娘的个瓜娃子,连我马老三的道也敢截?!”

    “活腻歪了!”

    紧接着柳白就感觉到一股热浪从马车前头的门缝里边吹了进来。

    这是……马老爷点了命火?

    柳白下意识也跟上,一盏无形的火焰从他左肩上升起,稍加犹豫他又动用了自己悟出的法子。

    被他取名为“路火”的术。

    星星点点的火苗从他肩上的命火落出,洒在身后,穿过车窗,点燃鬼物。

    “呀啊!!!!”

    车窗外边就响起了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紧接着柳白就好似听到有什么东西从车窗上脱落下来。

    那股摄人心魄的幽冷感也逐渐退去。

    前头,马老爷推开车门,一双虎目圆睁,道:“娘的,刚才是你小子动的手?!”

    柳白熄灭了肩上的命火,“不是。”

    马老爷看着他这淡定的神色,终究还是竖起一根大拇指,“不愧是大户人家。”

    毕竟就刚刚柳白动用的“术”,他就看不明白。

    但效果……以他几十年的走阴生涯来看,必定是极为好用。

    能直接袭击自己身后鬼物的术,能不好用么!

    赶走了那鬼物之后,接下来的路就顺畅多了,当然,这也和马老爷时不时就点个命火也有关。

    有了上次的经历,他对柳白现在是捧在手心都怕化了。

    毕竟这马车上装着的哪是什么小屁孩啊,这马车上装着的,是自己的命!

    一路有惊无险地回到了位于山岗上的马家庄子,马老爷也长舒了口气,两人各自下了马车,老马很自觉地自己去了马圈。

    柳白也多看了眼这马车后头的车厢,只见连接后窗的位置上,果真多了十几道长长的指甲划痕,很是新鲜。

    想来多半就是那袭击马车的不知名的鬼物留下的了。

    进了庄子。

    马老爷便指着他房间隔壁那两栋新修的房子,道:“你以后就住那吧,跟六子他们一块。”

    “六子!”马老爷大声喊。

    “来了来了。”

    六子从那新修的房子里边跑了出来,脸上挂着喜气。

    柳白看了看屋子,又看了看马老爷。

    他走之前那都还是一片废墟,现在才过去十几天,就起来了两间屋子,这怕是连夜加班加点的赶工吧。

    察觉到他的表情神色,马老爷眼睛一瞪,充满了威胁。

    柳白这才明白,马老爷是生怕自己和他住一块,又撞见了他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所以才着急忙慌的找人修了这屋子。

    “小师弟,跟我来,这新屋子可是好多了。”六子打着哈哈说道。

    听着他们的声音,院子里那些打熬身体的少年也是各自停下。

    他们看向柳白的眼神,愈发复杂。

    毕竟这些天,这院子里可没少传,说什么王柱被赶回去就是因为他,甚至说什么,王家屯子死掉的那些人,都是他做的。

    总之就是传的神乎其神,但也仅限于在这院子里边。

    传到外边去,就没一个人愿意相信了。

    柳娘子,那可是镇子里出了名的良善人家,哪会做这种事哩,那王家屯子的事,分明就是王婆自己惹来了大邪祟,才让屯子里的人遭了殃。

    看着眼前的新家,柳白也乐得如此,不用再闻马老爷房间的骚臭味。

    进了屋,依旧是大通铺,但所有的东西都是新的。

    通铺开在进门的左手边,上边摆着三套被褥,其中放在角落里的那套,明显小了些,一看就是专门为柳白贴身准备的。

    胡尾此刻也是正坐在进门右手边的茶桌旁,手上不知在看着一本什么书。

    见到柳白进来,他难得露出一丝笑意。

    “你可得多谢谢你大师兄,他可是早早地就去镇子里头帮你置办了被褥,就等着你回来呢。”

    “哦?”

    柳白转身诧异地看了眼六子。

    后者挠挠头,有些尴尬地说道:“胡师弟你提这个做什么,这不我这个做大师兄的应该做的。”

    胡尾笑笑不说话,转过身去继续看书。

    柳白却是从两人的对话里边听出了一丝别的意味,如果没猜错的话,六子应该是有意巴结……也不能说是巴结,就是想处好关系。

    他也懒得在意,道了声谢,把衣服放进橱里之后也就来到门口跟着打拳。

    实则在默默思量着柳娘子临走前说的话,黄一一撞了祟,变成鬼,柳娘子却说这是冲她来的。

    谁冲他来的?

    这让柳白不得不想起了上次的剥皮鬼……所以说,黄一一这事,是那背后人的第二次试探?

    那柳娘子到底是去找那个背后的人去了,还是去救治黄一一去了?

    不管是哪个,她此行看起来应该都没那么安全,如若不然也不至于将自己都送到马老爷这来了。

    屋内。

    胡尾见六子还坐在床上生闷气,这才合起书,“我说你这脑子怎么就转不过弯来呢?我真要阴阳你何至于说这话?”

    “小师弟不比我,他还小,你做的这些事情要是不说出来,他根本不知道……而且说句实话。”

    “我们胡家能供得起我一个走阴人就已经尽力了,你要想巴结,还是多在小师弟身上使点劲……这段时间的事情你也见到了。”

    “别说是你,就连马师父都得巴结人家。”

    事情说开,六子也松了口气,但也没急着开口,而是过了好一会才自嘲地笑了笑,“胡师弟,你是不是挺看不起我这样的人?”

    胡尾上前把书放到床头,拍了拍他的肩膀,“只要你自己不会看不起你自己,那就谁都不会看不起你。”

    “再说了,走阴嘛,不寒碜,也不丢人!”

    临着傍晚,马老爷又被一辆从黄皮子岭过来的驴车喊走了,听那人说,是黄大仙拦路,已经祸害了村子里边不少人了。

    和柳白一块来的仇千海一听,立马就跟马老爷说他要一块回去看看。

    马老爷却理都没有理会,带着普通人过去,是个拖累。

    深夜,柳白躺在着崭新的被褥里边睡得正香,但忽然间却被一股阴冷的感觉惊醒。

    他下意识就坐了起来。

    胡尾和六子同样如此,而且他们经验显然丰富了许多,一骨碌爬起来就开始穿鞋。

    “有鬼进庄子里来了。”

    很快,对面那些少年们住的地方,就传来了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