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酒略显沧桑的声音,与赵寻安所写策论相合,未及多久众人便深陷其中。

    自人皇创立祖庭,人类便有了兵家传承,著书者繁多,但内容多为带兵布阵执着于点,却从未有这般直指核心的论述!

    赵寻安这篇名为计的策论,把亘古以来原本松散不成体统的理念聚合,读之瞬间明了,字数虽少,却可称古今从未有过的兵家圣典!

    “......赵寻安啊赵寻安,我大乾,到底该如何待你!”

    读完大祭酒忍不住感叹,声音微微带颤,这篇字数奇少的策论承载数千年兵家积累,便只是读,都有些山岳压顶的感觉。

    “计与六国论一般,坚决不能示人!”

    大将军沉声说,小心翼翼把策论卷起,双手递与官家,脸色万分凝重:

    “便如策论所说,此兵家之胜,不可先传也!”

    “若是落入他人之手,与我大乾损伤恐超乎想象,官家需得万万收好,今后读诵者只能是大乾忠贞,且永不能外传!”

    “我省得。”

    官家满脸郑重接过,唤来红蜓取金盒锁好,归于国宝仓,只有她能亲自开启。

    见策论保管好,众人沉甸甸的心这才好了些许,门下省侍中濮阳言奇忍不住感叹:

    “最早知晓赵寻安是因那篇六国论,心中便有感叹,我大乾相位后继有人。”

    “后拜读山河先生诗集,着实被诗词里的浩荡慷慨震撼,有他在,我大乾文坛便有了昂扬根骨。”

    “之后得知其弃文从武心中实在不喜,这般旷世天赋岂能浪费!”

    “可今日读了这篇计才知晓,赵寻安非一科一道能够限制,他便是我大乾百年昌盛的奠基人!”

    侍中老大人的夸赞可谓奇高,但诸位重无一人质疑,皆是认真点头赞同,中书省中书令农利老大人更是感言:

    “不说其它,单只这计篇,赵寻安便可称兵家大圣!”

    “古往今来兵家大士无数,可能如他这般为兵法定根基的,无有一人!”

    与一旁矮几写字的凤凰猛抬头,农利之言在她看来更胜濮阳言奇。

    所谓大乾奠百年昌盛,在仙途中人来看,不过大江东逝水。

    可圣位不同,那是流芳百世、千世的因果!

    神话时代便有论断,成仙易,成圣难。

    即便赵寻安逝去尸骨无存,可只要圣名在,那便有天大因果,超乎生死,魂魄与天地同存!

    虽说这些时日确实有些惊讶赵寻安的表现,可怎么也没想到,已是如此地步。

    “......”

    看着桌上被墨染花的上品熟宣,凤凰但觉心神烦躁,揉成团扔进纸篓,不知为甚,心底里浮现出一丝隐约的恨。

    既有天纵之才为甚早不表露,非要退婚后才显现?

    难不成真如蜚语所述,便是要,让李家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武学上舍一干人等正在聚餐,宋戳子和吕轻才这俩冤家也在,炙子上洒满西域茴香的鹿肉劈啪作响香气四溢。

    配着新出的白羊酒,众人吃的酣畅淋漓。

    “老赵,武举们与你同年属实凄惨,便不是一个等级,这会元状元,妥妥的十拿九稳!”

    一向喜穿长衫的宋戳子罕见换了身短打,倒是方便了抢食,铁筷子敲得炙子噹噹作响。

    “老宋说的对,不过以先生如今的地位声望,便是状元也有些衬不上,只当是个耍,开心就好。”

    吕轻才笑呵呵的说,赵寻安与他碰杯一饮而尽,面上却是有些思量。

    这次策论写的有些重,乃是五千年锦绣兵家至圣的文。

    写时未曾察觉,如今细思量心里倒是有些忐忑,会不会与这中土大千的冲击,有些过于大了?

    “老赵想当耍,但官家和诸位大臣,却未必允。”

    宋戳子摇头,见赵寻安挑眉,便哼声说:

    “你一出场卷子便被直送宫里,听我老爹说,大祭酒还有几位老大人都在等着看,这般待遇,便大乾八百年也只你一人!”

    “如今谁人不知,山河先生乃文武双全之天纵,若你只是窝在武学上舍,朝廷想要让你出力倒也有些难度。”

    “可你自投罗网入了武科,这就将把柄与了朝廷。”

    “以朝廷对你的重视,春闱过后绝不会轻松放置,且等着,有你忙的时候!”

    赵寻安闻言不禁一愣,宋戳子说的还真是有些道理。

    想窝在武学上舍直到昆仑大秘境开启的想法,说不得,真是有些难度。

    两日后考教力兵射御,赵寻安轻松拿捏,主考官便是宋戳子老爹,兵部右侍郎宋前程。

    看着赵寻安一骑绝尘碾压所有人,忍不住苦笑着与监考官们说:

    “便应找宫里报个请,让一位踏入仙途的修真与武夫同场竞技,这是何等残忍地事情。”

    监考官们也是苦笑点头,两三岁的稚子如何能是大人对手?

    单手举鼎过头,一刀碎五柱,十二箭不但全中靶心,且把后边石墙都崩塌,除了御还正常,其它哪点是凡俗武者可以做到?

    与文科九日不同,武科春闱六日便结。

    武举们也是庆幸,幸好今年没有较技,否则运气不好遇上赵寻安,怕是科举路便断了。

    因着春闱在暮秋举行,会试考完三日便放了榜,赵寻安三字毫无悬念的位于最高,会元的名头实至名归。

    只是有一点引世人议论,前十名策论卷子都已上墙让人观摩,唯独赵寻安这会元的不在。

    有好事者询问缘由,守榜的吏部主事直言不讳的说:

    “文科考卷赵山长全对,所作比答案更优,你等看解题卷子便可。”

    “至于策论,因涉及兵家大事,已被收入皇城禁地,怕是无福观摩了。”

    一言激起千重浪,众人议论纷纷,去年文科乡试策论被朝廷封禁,如今武科会试策论又被朝廷封禁,山河先生与策论一途,恐怕已然无敌!

    红榜侧旁有张小一些的告知,本应一个月后举行的殿试三日后在保和殿举行,科目倒是没变,只有较技一项。

    “这一届的春闱,变化属实太大了!”

    有上榜的贡生抱怨,科考六日可谓禅精竭力,三日后却又要殿试,时间逼得实在太紧。

    这么短的时间,如何调整得了身心?

    “且放心,中了贡士进士便跑不了,左右不过与禁军护卫表演一番,没有你想的那般艰难。”

    相熟之人解说,那贡生这才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