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眉老猿带着金猴离去了,枣叶村又安宁下来。

    然而,外界却越来越混乱,这几日,不断有可怕的战斗发生。

    虽然战场不在小村,甚至距离小村很远,但村子里还是经常感受到地动山摇,血雨腥风。

    远方,好几座山都被打烂了,其中一个山谷,被打成了一个巨大的湖泊,有妖尊喋血,把一片湖都染成了血红。

    张楚没有贸然外出,妖尊的尸体,不是命井境界的他们可以染指,根本就无法接近。

    因为“大禁”的存在,当妖的境界高出人两个大境界,就无法靠近。

    虽然说,张楚在没有开辟命井的时候,曾经突破了“大禁”的限制,强行靠近过一头黄金狮子,吃过妖王的妖丹。

    但那种情况与现在完全不同。

    那时候的张楚,是处在了肉身境界的巅峰之上,那还要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才堪堪突破了“大禁”的限制。

    而现在,张楚才是命井。

    除非,张楚修炼到了筑灵大后期,自身实力抵达筑灵境界的巅峰,才能尝试突破“大禁”,接近妖尊尸体。

    否则,现在贸然接近妖尊尸体,只能是找死。

    当然,如果藤素愿意帮忙摘取妖尊妖丹,张楚肯定高兴。

    但显然,藤素没兴趣。

    藤素的全部精力,都在小葡萄身上,她一直观察小葡萄的修炼,张楚甚至看到,藤素的几片叶子上,隐约有月光浮现。

    如果小葡萄需要妖丹,恐怕藤素早就去了。

    但张楚需要的话……洗洗睡吧。

    老枣树下,村里几个老人都很担忧:

    “先生,最近山中闹的越来越厉害了,几乎每天都有可怕的生灵陨落,真不知道闹到什么时候。”

    张楚则望着东南方的天边,那里,出现了一朵神秘的红云。

    那朵红云内部,偶尔有金色的光辉洒出来,看起来十分神秘。

    偶尔,会有一些妖类或者强大的人类在天空飞行,似要接近那朵红云。

    “最近的乱,应该与那朵红云有关。”张楚说道。

    那朵红云,自三天前出现,几乎在它出现之后,这附近就没平静过。

    老村长叹了一口气:“难道,这就是枣树神说的大混乱吗?”

    就在这时,村口出现了几个人影。

    “有人在吗?渴了,讨口水喝!”一个老者的声音传来。

    这声音和善,不自觉的就能让人内心平静。

    张楚和老村长向外望去,一个老者,头发,胡子和眉毛都白了,看上去鹤发童颜,仿佛寿星一般,正笑眯眯的站在那里。

    这老者带了四个少女,正向里观望。

    张楚苦笑:“又是外来人!”

    紧接着张楚喊道:“进来吧!”

    这几天,外来人已经造访了七次枣叶村。

    可能是周围的村落都空了,只有枣叶村一个村子坚挺的留守在这里,所以格外的引人注目。

    当然,来村子的外来人,都十分谨慎,并且都很有礼貌。

    哪怕有些外来人的境界深不可测,但依旧没有多少傲气,每个进入村子的人,几乎都十分谦逊。

    或许,是被枣树神的神韵所慑。

    又或许,是被藤素的风采所惊。

    村里人对这些外来人也已经见怪不怪,几碗水端给他们,这鹤发童颜的老者,便在老枣树下坐了下来,与张楚和老村长闲聊。

    “你们村,可真是不简单!”老者看了一眼枣树下,正在打造长枪的童青山,再看看藤素树下的小葡萄,顿时神色惊异。

    张楚则开口道:“都是枣树神的功劳。”

    老者点点头,他看了看枣树神,这才说道:“怪不得,周围所有的村落都空了,你们村却能留下来,这老枣树,有点厉害!”

    张楚没有谈论枣树神,而是直接问道:“这位老先生,怎么称呼?”

    老者很随和:“我姓乌,你们可以喊我乌老,她们四个,是我的徒弟,乌大,乌二,乌三,乌四。”

    四个少女顿时对着张楚微微一笑,青春靓丽,明媚动人。

    但张楚却有一种感觉,她们的笑,有些假,甚至有些诡异。

    不是没有发自内心,而是太过发自内心。

    就仿佛是忠诚的信徒,得见天堂时候的那种笑容,太过幸福,满足,太过有感染力。

    一般正常人的脸上,是不能随时浮现出这样“真诚”笑容的。

    张楚急忙把目光从她们脸上挪开,他不喜欢这种笑容。

    乌老则笑道:“好了,喝了你们一碗水,我看你们挺迷茫的,正好我想休息一下,可以给你们解惑。”

    张楚心中古怪,这人进村,专门为了给自己解答问题?这么闲吗……

    不过,既然对方有这种好意,张楚自然不会错过。

    这时候张楚问道:“乌老,我看最近很多人都来到了这附近,都是冲着那朵红云来的吗?”

    “没错!”乌老点头:“那朵红云深处,有一株天药。”

    “天药!”张楚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可我听说,所有进入妖墟的人,其实都是为了寻找一颗神种。”

    乌老笑了:“你说的对,所有人都在寻找那颗种子,但那颗种子,不在云中。”

    “红云里的天药,只是与神种有关,但并非神种。”

    张楚微微点头,神种难觅,估计在真正出现之前,会有很多的异象发生。

    这时候张楚问道:“乌老,能不能详细的介绍一下最近的混乱?”

    乌老微微点头,语气舒缓:“这个,要从头说起。”

    “实际上,妖墟,是一处神陨之地。曾经有一尊真正的神明,陨落于此,所以妖墟才会变成现在这样,夜不能有星月。”

    张楚听的直点头:“原来是这样!”

    乌老继续说道:“那个神明很强,就算是死了,每过六十年,依旧能孕育出一颗能成神的种子。”

    “实际上,已经有不少尊者,依靠妖墟的那颗种子,点燃了神火,开启了神宫。”

    “而我们这些外来人,不过也是寻一个成神的希望罢了。”

    有些内容,张楚早就知道了。

    此刻,张楚便把心中的一些疑惑说了出来:“乌老,那污染是怎么回事?和神种有关吗?”

    在张楚心中,成神,应该是一种圣洁的事情。

    而妖墟的污染,却让人感到恶心,难以接受。

    然而,乌老却很自然的说道:“所谓的污染,只是一种成神的手段而已。”

    “谁得到那颗成神的种子,那些被污染的生灵,便是新神的根基和药草,吸收了,便可成神。”

    “什么?!”张楚忽然感觉有些毛骨悚然。

    所谓的神,怎么会是建立在污染的根基之上!

    乌老见到张楚表情难看,顿时笑了:“年轻人,看来,你对妖墟的事情,知道的还是很少。”

    “愿闻其详!”张楚说道。

    这时候乌老说道:“妖墟的神种很特别,它走的是耕种之路。”

    “耕种?”张楚觉得很荒谬:“污染,是耕种?”

    乌老点头:“所谓耕种之路,便是以血肉为土壤,在无数生灵体内,播下种子。”

    “一旦种子成熟,便可收割,储存,吸收,如耕种一般。”

    张楚听得头皮发麻,这一套流程,听起来温和,但想到那些被污染的生灵,张楚莫名觉得浑身发凉。

    在所有生灵的血肉之内,耕种下一颗污染的种子,期待收获……

    “这种修炼功法,太恐怖了!”张楚说道。

    而乌老则笑道:“没有什么恐怖不恐怖,不过是一种修炼方法罢了。”

    “当你的境界高深之后,你就会明白,所谓修炼,不过是一场你吃我,我吃你的争渡。”

    张楚虽然隐约明白乌老的意思,像张楚的山海图,就是通过吃妖丹,强大自身。

    而所谓的耕种之路,本质上,可能也差不多,就是收割范围更大罢了。

    但是,仔细想想那些被污染的生灵,张楚还是觉得难以接受。

    张楚觉得,还是把妖怪抓来,烤了吃比较好。

    此刻,乌老继续介绍:“妖墟的那颗种子,名为婆娑幽昙。”

    “在一开始,它会开出一朵神秘的幽昙花。”

    “但是,那幽昙花并不是神种,只有等那朵花完全绽放,再凋谢,才会生出那颗成神的种子。”

    说着,乌老指了指天边的那朵红云:“那里面的天药,就是幽昙花将要成熟时候,需要的一味药。”

    “所以,守住那朵红云,便能等到那颗种子。”

    张楚顿时说道:“可我看到,有些大妖似乎想抢那朵红云。”

    乌老微微摇头:“只有蠢货,才会去抢夺那株天药。”

    “真正的智者,会等那颗种子。”

    张楚叹了一口气:“好吧,反正我觉得,这颗种子有点恶心。”

    乌老则笑眯眯:“年轻人啊,终究还是年轻。”

    “其实,无论是耕种之路,还是吞噬之路,只是路不同。”

    “在万灵体内种下一粒污染的种子也好,那些种子变成虫子也好,都是吞噬其他生灵的血肉和灵性。”

    “本质上,与我们用嘴巴吃肉,吃灵丹妙药,都是一样的。”

    张楚摇头,表示不能接受。

    但老者却似乎很愿意把自己的看法说出来,这时候老者说道:“在大荒,修炼到一定的境界之后,无非是与天争寿。”

    “修炼,吞噬,耕种,不过是为了活的更久远。”

    “而普通的生灵,则是口粮和养料,注定要死。”

    说到这里,老者忽然指了指自己身后的四个女弟子:“就像她们,未来,注定要把一身的修为和血肉都奉献给我,让我的生命延续下去。”

    张楚听到这,顿时一阵毛骨悚然,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老者竟然如此轻松而随意的说出这样的话!

    同时,张楚突然明白,为什么自己没问多少,老者却把这些事情都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