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问小爱姐呗,她都大四了,对这些事情门清得很。”

    “我干嘛舍近求远呀,哥哥你肯定知道。”顾嘉儿不满地说道。

    “我不晓得,我也是纯萌新的大一学生。”

    “才不信。”

    而此时,另一个与之相同的声音,窸窸窣窣地响起:“嘉儿,你靠过来一点,我也要听。”

    那边的顾苓依挤到自己妹妹身边,一起守在了电话边,路满一振奋,顿时来了兴致。

    “其实吧,也很好理解,带军训不是请客吃饭,学姐们如果一上来就要和我们交心交朋友,那还怎么整肃纪律?”

    路满回答顾嘉儿的疑惑:“她们是带队伍的人,必须要镇得住场子。”

    “那也太不真心了,为什么不和大家说清楚,大家也会配合她们的吧?”

    “肯定不行的,教官们这么搞,也是因为管人需要特定的领导力,只靠真心坦诚,可以影响感化几个人,却没办法驭众。”

    “前几届的学生,无一例外,都是被这么训过来的。”

    “听他们说,国旗护卫队内部有个军训‘三天’原则,就是军训头三天不能对新生嬉皮笑脸展露亲切,而军训的最后三天要抓住相处的尾巴,开诚布公,真心相待,打成一片。”

    “原来是这样的嘛。”

    顾苓依在一旁听着,忽然笑了一声。

    “苓依,你干嘛突然笑?”

    “嘉儿,姐姐在想,这种事情,你应该特别感同身受呀,瞬间可以领悟才对。”

    “我?”顾嘉儿疑惑,“为什么?”

    “教官学姐们,不能让新生感到亲切,而到了最后三天,也不能让他们感到冷漠。”

    顾苓依的娇娜嗓音,带着十足的揶揄。

    “嘉儿,我换一种类似的说法,你马上就明白了。”

    接着,路满听到顾苓依在有模有样地模仿语气。

    “谈恋爱,本来就不能先让他感到满足啊。”

    顾苓依微笑着,对自家双胞胎妹妹无情嘲讽:“如果让他很早就感到幸福了,以后的关系就没有拉扯的空间了,所以你有时候故意晚回消息,故意装作兴致不高地冷淡对待人家……”

    “啊啊啊!”

    顾嘉儿语气瞬间抓狂。

    “顾!苓!依!”

    这是以前刚恋爱之际,她自鸣得意理直气壮,总结了对路满的拉扯手法。

    现在居然被姐姐苓依拿来嘲笑她!

    “你来我这边,就是想来打架的嘛!”

    “嘉儿,姐姐做什么了?”

    顾苓依继续刺激妹妹嘉儿:“我只是把你自己从前讲过的话,原封不动地复述一遍而已。笨蛋妹妹——”

    “你急啦?”

    下一秒,路满的手机听筒中,充斥起姐妹打闹声和偶尔压抑放低的尖叫。

    “哥哥。”

    顾嘉儿的声音听起来离着手机很远:“今天就聊到这里了,我要清理门户先。”

    “顾苓依,你跑不了了,今晚上我要用武力让你知道,到底谁是双胞胎中真正的姐姐!”

    “顾嘉儿,你放手啊,你还想谋篡姐位,居心叵测,噗哈哈哈——”

    电话就此断掉,路满想象了一下,两个姐妹贴贴抱抱闹在一起的场景,然后回忆刚刚顾苓依挑衅妹妹的话语。

    自家未来老婆,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面对外人和陌生人,她显得胆小可怜,仿佛躲地底不敢出来的小鼹鼠。但对亲人,尤其是双胞胎妹妹,她活力全开,和妹妹嘉儿的外向又有些相似了,看起来娇柔的外表和温柔的内心,切开之后发现是黑的……

    “军训就像恋爱的某些拉扯,前期保持距离,后期拉近距离。”路满摇头失笑,“亏苓依能联想到这个比方。”

    ……

    军训进行中,站姿、正步、敬礼、军体拳,于姿的各项严格要求纷至沓来,压得六营四连的新生们叫苦连连。

    这天早晨六点半,四个手机的闹铃一起响起。

    “叮铃铃铃——”“玫瑰花的葬礼——”“传说中你为爱甘心被搁浅——”“when  i  was  young,i"d  listen  to  the  radio——”

    再好听的歌,和不同音弦的音乐混在一起,也就成了噪音。

    “乱死了,起床起床!”

    刘玉麒从床上扑腾起来,关掉自己的手机闹钟。

    “我已经废了,不想起了。”吴辽扯被子蒙住头,“昨天那个母老虎,因为我正步顺拐,罚了我三十个俯卧撑,我感觉要散架,起不来了。”

    “你可真行。”刘玉麒套上短袖,提裤扎起皮腰带,“你那俯卧撑我看了,只动下身不动上身,那是俯卧撑么?用牛子锄地呢吧!”

    “快起来吧,被学生会纪检部抓住迟到,更吃不了兜着走。”

    “我想请假,我要见习!”吴辽闷头大喊。

    陈威在镜子前照照自己,拿剃须刀反复刮胡:“说什么也没用,装病可骗不过于教官,你还不如早起,再晚一点,连早饭都需要抢了。”

    201-4舍友们结伴出来,在馅饼店对付几口早餐,拖着了无生趣的步伐,往学校操场赶去。

    于姿教官今天例行纠正队列动作,时不时找个理由,把比较不服管的几个男生,拉出来单独加练。

    “贯耳冲膝,预备,走!”

    “打!哈——打!”

    “声音那么小?”

    于姿一笑,明明很清丽的笑容,却让第一排的男女生们心里一紧。

    “文泽东升毓秀海秀,四个宿舍区的食堂,早上都没有营业么?没吃饱么?”

    于姿走到一个男生面前,拍拍他的肩头:“本来动作就软绵绵的,不干脆不利落,全靠喊几嗓子喊出气势来了。到了军训汇演的时候,动作可以收着点儿,但声音一定要洪亮。”

    说完她轻轻咳嗽一声,连日的喊口令和纠动作,让于姿的嗓子也不堪重负,有些沙哑发疼。

    又练过一阵,六营四连临时休息。

    路满和一堆男生坐到树荫底下,一旁遮阳棚里的院学生会与社团学长们,送来发放绿豆汤和温开水。

    “这个天儿,也不下场雨,不练了才好。”

    音美学院的孟力,望望头顶的万里无云,不住嘟囔:“别看这些大二的学长学姐们,为我们做着后勤保障。但是我昨天去一个语文师范班的学长宿舍串门,发现他们把一个三足金乌的小装饰品,摆桌子上,还供着吃剩的盒饭和烟——他们背地里在拜金乌呢。”

    金乌是海曲市对外宣传的文化符号形象,因为海曲市有打造太阳旅游之城的名片计划,所以把象征太阳的三足金乌印在了城市宣传的方方面面。

    “幸灾乐祸,落井下石啊!”

    刘玉麒痛心疾首:“我们都已经晒黑成非洲人了,他们还想祈祷,啊不,是诅咒我们……军训剩下几天,都是大太阳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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