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下越大了呀。”

    顾嘉儿瞅瞅窗外,窗帘不知道被谁拉上了一半,她透过半边的玻璃,望着雪花纷飞一片纯净的白茫茫。

    有点让她想到,十八岁生日那天,与路满一同度过的雪夜了。

    “你给我买的是什么?”路满这时继续问道。

    “老干妈酱。”顾嘉儿一扬下巴。

    路满一怔后立即笑了:“我都没想到自己有什么特别爱吃的,你这选的,还挺意外地切题呢。”

    作为妹妹,她经常先挑了粉色,姐姐就为了和她作区分,会穿蓝色等其他颜色。

    “你别得意忘形的太早。”

    路满摸出一个粉色的猪猪抱枕:“颜色错不了吧?”

    闻艺点了下顾嘉儿的小鼻尖,警告道:“求婚又不是订婚,该怎么正经点,你还是要注意!”

    顾苓依当即起身,和路小霜拉开窗帘,跑去露台,搬出来早就藏好了的求婚气氛组物件。

    “闻阿姨不太愿意承认,但是还是如实说了,自家女儿,她摸你的尾巴根朝哪里翘都摸得一清二楚,所以也知道,大概率你会坚持这样做的,即使阿姨不愿意细想这一幕的发生。”

    “那也不对…哥哥你快说啦。”

    闻艺在和柳静分碗盛汤,顾嘉儿看了看妈妈,立即起身跑过去:“妈妈我帮你~”

    路满瞥了路小霜一下,示意亲妹老实呆着别哔哔就行。

    可是现在是好闺蜜被求婚了,她也要送上一份祝福。

    露营时在还是“开心的皮卡丘”的车子旁拍的合影;

    等等等等……

    “汪!汪!汪!”

    “想了很多求婚的词,但是感觉都不足以表达出心情和心意来。”

    路小霜嘴一撇,感觉浑身有点发麻了。

    虽然很不爽路满,尤其是不爽他有了双胞胎姐妹两个女朋友。

    一瞬间,她被一种巨大的不真切感笼罩。

    嫂子一定会满足自己的小要求的。

    难怪刚刚露台的窗帘被拉上了一半,原来是藏着这些东西呢。

    “记得静姨还说你呢,从小到大买衣服都是黑色的,耐脏,还不用动脑筋考虑颜色了,配什么都百搭,你还贫嘴——”

    顾嘉儿的眼泪无声地倾出,顿时她的眼眶和脸蛋都湿漉漉的一片。

    “下一个题目是?”

    难怪凌芝破天荒地买了一双新的高跟鞋后就迫不及待换上,然后又假装有急事,和她自己换过了鞋子。

    “你和苓依都特别喜欢玩的游戏,我也买了最新款,以后你们要教我!三个人一起玩,不许把我抛下,听没听到,路小满。”

    “可是,我以为……至少要等你先向苓依…求婚了再说……”

    路小霜早早地瞅见了哥嫂两人买了两大包东西,正好奇有没有她的份儿呢,丢下包饺子的活儿跑过来旁观。

    路小霜和父母也一起注视着路满,老实说白天的时候,老哥忽然突发奇想一样,拉着她密谋求婚的事情时,路小霜整个人都懵了。

    擦了擦眼泪,顾嘉儿猜想自己现在脸上一定是水光盈盈点点的。

    “妈妈~你最好啦~爱你,嘻嘻!”

    “闻艺,你小心点烫!”

    顾苓依也是眉开眼笑,明明是她的准未婚夫,和她妹妹求婚了……

    手上中指的求婚钻戒,赫然熠熠生辉,宛若星光。

    “这个太好猜啦,不能算。”

    “唉,谢什么,你这孩子。”

    闻艺放下碗勺,捏捏顾嘉儿的小脸蛋,目光温柔似水:“我怎么可能在女儿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扫你的兴呢?”

    “妈妈……”顾嘉儿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不过,还是谢谢你!”

    “呸,哥哥你占我便宜!”

    他们三个,已经密不可分,往后余生也要继续好好爱下去。

    “呃……”

    “哇……嘉儿姐,好可爱,我也想要。”路小霜眼睛直了,接着就对嫂子开始撒娇。

    顾嘉儿被这么多家人围观,有些害羞地缩了缩脖子:“哥哥,我们快玩最后一个叭,玩完了帮爸爸妈妈们准备晚餐。”

    “他要是真买了套套,我看他怎么敢众目睽睽之下掏出来……他要是真掏出来了,我就扁他一顿。”凌芝抱膀子看戏,心里还盼着路满这回玩脱了下不来台,让他左拥右抱这么嚣张!

    路满拿着戒指盒,单膝跪地。

    闻艺没好气地白了小女儿一眼:“晚上都是给你庆祝的。”

    柳静这时一提醒,赶快拿走了闻艺手边的汤碗。

    “一身黑,不想白活一世呗。”路满笑着接话道。

    路满从盒子中取出钻戒:“嫁给我吧,嘉儿。”

    “路小满,我知道你一直记得,我说过我喜欢下雪天的事情。因为我们特别重要的回忆,就是在月色和雪色下发生的。”

    “还好它出了两个版本,谢天谢地。”路满笑道。

    这下是两家人全票通过,全数同意了。

    在他们吵吵闹闹的展开着游戏之际,不知什么时候起,两家父母站到了他们身侧的不远处,看着他们。

    “双子农场的手机链挂饰。”顾嘉儿扬了扬手中的可爱小物件,那是她们姐妹两个为蓝本原型做的Q版卡通形象。

    连刚刚说要跑着办急事的凌芝,也悄咪咪地回来了,目光炯炯地盯着他们两人。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钻戒。

    可还没等她话音落下,路满就深吸一口气,从他口袋中,拿出一个红色的小方盒。

    路满小声,凑到她耳朵边:“闻阿姨的性格,你还不了解么,她会忍心让你伤心么?”

    被柳静按着坐回座位上,闻艺目光飘到了自家双胞胎女儿身边。

    是首饰盒,盒盖已经打开了。

    “所以让我往后余生,慢慢和你说,好不好。”

    他们即使之前“相爱相杀”,也不知不觉间相伴了整个青春。

    “emmm……”顾苓依对自家老司姬闺蜜的脑回路,也是相当熟悉了。

    “……黄凌芝!真是人如其名。”

    ……

    顾嘉儿上身一探,差点跨过茶几扑到他身上:“要要要!我没说我不要!”

    “其实也简单,我问阿姨,即使嘉儿以后和我分开了,她也会选择永远单身,这一点,阿姨您应该也不否认吧?”

    开学前的暑假,在赵家全老师家的合影;

    在冯文秋阿姨家中做客的合影;

    找寻三国杀时在酒店的合影;

    十八岁生日时在燕京雪中的合影;

    路满望着眼前的她,与自己前世纠缠的初恋,与自己克服万难也要走在一起的爱人,求婚是对她的交待与允诺。

    而顾彦和闻艺那边,顾嘉儿本来有些担忧,她是多么想得到父母的祝福。

    观望了一会儿,发现是他们在玩情侣小游戏,路小霜面色古怪起来:“这俩人,画风是不是不太对劲啊。”

    她戳了戳闺蜜顾苓依的胳膊,用极其小声的声音开车:“我感觉,凭路满的鸟性格,要是没有家长们在,往后余生要一起做的事——”

    顾嘉儿低头看看自己的针织裙和脚上的拖鞋。

    说完,看着路满笑吟吟盯着她,顾嘉儿不好意思地低低小脑袋:“正好,为什么神奇宝贝每年都出两个版本呀……”

    “他们俩,这又是蹄膀又是辣椒酱的……太重口味了吧也。”

    趁着妹妹和女朋友在贴贴,路满也拿出了他的东西:“一张车贴,贴在副驾驶的遮阳板上的。”

    顾苓依小手握成拳头,一边点头,一边给妹妹加油打气。

    穿了马面裙在运动会上举牌的合影;

    济州岛谈项目和“敞开谈谈”后拍的合影;

    顾嘉儿嘴巴噘起,以前还没觉得怎么样,现在想想,姐姐苓依喜欢吃,完全是因为被他的喜好给传染了么!

    饭桌前,两家人围坐。

    “想到了你买的那个【接猪用】,所以就买了这个了。”

    泪水让顾嘉儿的视线一时模糊,她觉得自己好不争气,盼到了梦寐以求的时刻,居然哭得止不住。

    要是自己不要了,他敢转手再送给姐姐苓依,顾嘉儿才叫一个欲哭无泪。

    毕竟还要请亲朋好友共同见证,更重要的是还有法律的问题……

    “爱要不要。”路满作势收回。

    顾嘉儿定在原地,呆呆地盯着这个小盒子。

    她侧目细细看看照片墙上,她与路满的合影。

    “我以为、我以为……”

    “哥哥,你都和我们妈妈说了什么呀。”

    这话怎么越说下去越怪?闻艺心里发堵。

    “嘻嘻。”

    闻艺心里叹口气,看这个小双黄蛋笑容比花灿烂的样子,显然是一点儿也没听得进去。

    顾嘉儿捂着嘴唇,已经完全说不出声音来了。

    闻艺这才回神,刚才思索之间,居然差点打翻了滚烫的汤……

    “哥哥!我愿意!你问我一万遍我都愿意!”

    在双胞胎姐妹的家里,在已经和姐姐苓依准备订婚的前提下,在顾叔叔和闻阿姨对他“颇有微词”的情况下,向嘉儿嫂子求婚?

    “嘉儿。”

    “好呀,小霜,我送你一整套,有好几个版本呢。”

    两个广告板的立牌装饰。

    “哼,也不知道是谁,小的时候就喜欢用辣椒酱加小馒头,忽悠苓依陪你吃饭。”

    顾嘉儿想问他最后一个最重要的物件,选的是什么。

    顾嘉儿转身抱出来一台新的NDS掌机,然后在自己口袋里摸找,手指夹起《口袋妖怪心金·魂银》的两张卡带。

    凌芝眼睛瞪得老大:“怎么……怎么是?”

    “你坐回去吧,今天你是主角。”

    “其他小情侣,如果是买喜欢的零食,一般都是曲奇小饼干、巧克力、小蛋糕什么的才对吧。”

    一旁的姐姐苓依,和“小姑子”小霜,一起打开了条彩画横幅,以及升起来marry me的红色字母气球。

    “害得我也跟着一起吃了好多次。”

    “嗯,最后了。”

    “会让我想起你的东西。”

    第二个是照片拼成的爱心墙,从幼儿园小学到初高中,再到大学的各种合影。

    顾嘉儿现在还有个特别好奇的疑点——他是怎么说服自家父母的。

    该说不说,这才是情侣小游戏真正的主要内容吧,能让对方想到你的小物件,主打一个秀恩爱和腻歪。

    接猪用的那张贴纸,是她陪路满去沂城买的,后来因为他和姐姐苓依公开了恋爱关系,气得她难过至极,差点就把贴纸给扔了。

    “喵~”

    路满捏捏她的小手,低声说道:“说了你们姐妹两个,在我心里是一样的。而且也问过了苓依,她就差举双手赞成了。”

    被路满放在了掌机的上面。

    第一个画着穿白西装和白礼裙的男女卡通形象。

    她可以压着嘉儿,求婚是求婚,不过是个私下里两个孩子互表心意的仪式,小年轻比较在乎一点,并不涉及对外公开宣布。

    “我来吧,你快坐。”

    而自家爸爸只是无奈地叹一声气,眼神看向了妈妈闻艺。

    凌芝笑着将门口的高跟鞋拎了过来:“嘉儿,换上这个吧,我给你们拍拍照。”

    她在短暂的震惊后,马上进入了为闺蜜欢庆和搞起气氛的状态。

    顾嘉儿眯眼看去,上面是四个字:【老公专座】

    闻艺目光沉静,对顾嘉儿点了点头:“嗯。”

    “猜到啦,那就送给你当礼物。该你啦,哥哥……”

    但是订婚和后续的结婚领证,都是只有大女儿顾苓依一个。

    大女儿却是真的好像由衷替双胞胎妹妹感到开心,没有半点不情愿的意味。

    顾苓依抱着导导,拽着函函,也在沙发边,一副全家齐上阵的阵仗。

    她当然愿意妹妹接受路满的求婚。

    “我就求闻阿姨,所以这是嘉儿人生中唯一一次的求婚。希望她可以放任女儿和我一次。”

    “诶诶诶诶诶!”

    “快快快,小霜!”

    这一声是旁边吃瓜围观的老司姬凌芝发出来的。

    顾嘉儿这才想起,偷听到姐姐和他关门悄悄话,苓依说“先她那么多次,这回让她先又怎么啦”,是什么意思了。

    这个正好贴到自己的mini小敞篷上面,老公就老公嘛,早晚的事儿……

    难怪出门前,路满这个大猪蹄子,特意要自己换上一身漂亮的小裙子。

    往后余生,陪两个老婆都能玩到了,一人陪玩一个版本。

    “最喜欢的颜色。”

    顾嘉儿知道这题难不住大猪蹄子,双胞胎姐妹两个,从小穿衣服时的颜色偏好,他怎么可能不清楚呢。

    顾嘉儿吸吸鼻子,忍住还想哭的冲动。

    “他这家伙,做得出来的。”凌芝咬牙切齿,“买盒套套,调戏嘉儿。”

    “那我们下一题?”

    路满似乎是紧张的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郑重地念出最后一道题:“往后余生,我们要一起做的事。”

    她打开一个鞋盒,给路满买了双鞋当礼物:“黑色的鞋子,颜色答对了吧,哥哥你也很好猜。”

    再后来,她又重新拥有了路满,那张搞怪的贴纸,几经周折才终于贴在了车上,也见证着她和路满一路走来的风风雨雨。

    “凌芝,你是不是想说,他会拿出来少儿不宜的东西?”顾苓依白了凌芝一眼。

    顾嘉儿一只小手紧紧地牵着路满,一只手拿着纸巾擦拭着眼泪。

    顾嘉儿再也抑制不住爱如潮涌的情绪,扑向路满抱住了他。

    她忍着喜极而泣,转头先是看向一旁的双胞胎姐姐,又用眼神去征求了父母的意见。

    “嘻嘻,知道啦,妈妈~”

    “至少……这样……”

    闻艺怔怔地看着双胞胎女儿坐在路满身边,一人一句地和他叽叽喳喳。

    “她们两个,至少姐妹感情能保持好下去……也都能和家里父母,好好相处了?”